其实在这里,学兵们觉得最惬意的事情是看电影。每周一次的电影,或爱情片,或战争片,在那看电影的一两个小时内,很是满足。但看电影也是个风险投资,来回路上稍有不慎,就意味着一次额外的长跑或者体能训练,正向他们招手。
反正,这学兵中队是一个能把人折腾傻了的地方。队列训练时,也许你只是不经意间轻轻地瞄了别处一下,也许仅仅是短暂的半秒钟而已,那么你将会被揪出来受到严厉的惩罚。倘若你在队列里偷偷动了一下,那将意味着一份不少于五千字的检查,外加基地一大圈儿的‘奖励’。其它训练也是如此,总之,无论是什么训练,一不小心就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后果。
其实,邵锡的自身要求还是比较严格的。平时都是以最高的标准约束自己,处处留心,尽量把工作和训练都做的尽善尽美,但还是避免不了挨批挨整治。因为在队列里稍微走了点神儿,他被处罚围着训练场走了两圈儿鸭子步。
星期天,学兵们进行了两项骨干的基本技能小比赛,口令比赛和教学法比赛,目的是检验学兵们的组训能力。邵锡天生的大嗓门儿,口令上还能说得过去,但教学法,作为一个新兵,想把它掌握透彻,实在不是一件易事。因此,口令比赛中,邵锡得了九十八分,名列全中队第二名,而教学法比赛,他只得了六十五分。其实这次比赛的效果,总体上很不令人满意,大多数人的成绩都在及格线上左右徘徊,针对这一现状,学兵队的黑队长极为不满,集合各区队长狠狠地说道:“这帮兵还是不过硬,下午带他们去洗煤,体验体验生活!”
说到洗煤,这是历任学兵队队长积累的诀窍。如果中队干部们感到手下的兵不合自己的心意时,就让他们去洗煤。
硕大的一个煤场,被日光照得发亮的块煤展示着黑色的风采。学兵中队全体出动,每人一个脸盆,坐在煤堆旁,不情愿地将那黑乎乎的煤块在手里搓几下,脸盆里顿时泛起了层层黑沫,而煤块经过洗澡后,依旧黑得要死。待到干部们稍微离远了一点儿,学兵们就开始埋怨开了。
“我发现学兵队的教官全是傻帽儿,难道他们想改变事物的自然属性?真想不通!”
“对呀,有这样整人的吗?”
“洗煤,这是谁发明的创举啊?纯粹是吃错药了!”
“……”
大家都这样埋怨着,却依旧还要继续无奈地重复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一个小时后,有位三区队的战友实在想不通,把手中的煤块狠狠地往煤堆里一扔,站起来骂道:“去他妈的吧,这个地方不是人呆的!我走,大不了我不成长进步了还不行吗?什么学兵队,什么预提骨干!简直是非人的待遇,再呆下去,我会疯的……”他越说越起劲儿,真有一股弃而远之的冲动。
这时候,高明军突然站起来道:“这也许是中队对我们的考验!我们应该心平气和地去面对!领导让我们洗煤,肯定有领导的理由,我们埋怨也得干,不埋怨也得干,还不如把自己的心情调节的好一点儿!”Χiυmъ.cοΜ
那位发牢骚的同志瞅了高明军一眼,觉得自己很没面子,讽刺道:“你算老几?还轮不到你这个新兵蛋子插嘴!”说实话,在学兵队,虽然都挂上了一道杠的新兵军衔,但谁是老兵谁是新兵,打眼一看基本上都能分出个八九不离十。老兵和新兵毕竟经历的事儿不一样,从身上的兵味儿来看,新兵和老兵很容易分辨。
他的这句话引起了公愤,尤其是里面的新兵同志们相继争辩道:“学兵队没有什么新兵老兵之分,大家来这里都是来学习锻炼的,你这样说是不是太过份了?”
那同志难敌众口,倒也识相,不再作声。
洗煤洗了近三个小时,煤依旧没洗白,人却成了黑鬼,但接下来还有另一项任务——掏下水道。本来中队有几把铁撬,而干部们不让用,有些头脑比较灵活的学兵找了一些木棍用来掏垃圾,教官们却把他们猛批一通,并郑重宣布:“都给我用手掏!”
看着那股股泛着白沫的污水,还有被污水浸得分不清颜色的垃圾,一股难闻的恶臭味儿疯狂地袭来,众人觉得恶心,迟迟不敢动手。邵锡果断地挽了挽袖子,心想还是自己先牺牲一把吧!便率先用手在管道里抓了一大把垃圾,扔在垃圾车上。“这有什么难的,回去洗洗手就行了!”邵锡满在乎地说。大家见有人挑头,也都纷纷挽起了袖子,不顾恶臭味儿,争先恐后地用手往上捞垃圾。
忙碌了一天,晚上刚熄灯,分队里就有人长叹道:“这个星期天过得好充实啊,我学会了洗煤,学会了掏垃圾!”
“更重要是学会了变脸,象我这么英俊的少年,脸变得比包拯还黑!”又有战友补充道。
一阵唉声哀叹之后,战友们很快进入了梦乡。
一声哨响,所有的美梦都没了。“全副武装,楼前集合!”值班教官一声令下,分队里顿时骚乱起来,穿衣服,打背包,开枪柜,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其实这时候才深夜三点钟。
黑队长看着表,各区队开始整队,汇报。
“科目,紧急集合,目的,检验部队的紧急拉动能力,提高行动速度。具体实施办法,全副武装绕基地两圈儿,记成绩,成绩不合格者,勒令退回原单位!”黑队长又看了看表,对严杰军说:“严教官,你协助通信员记一下总成绩!”
又一场漫长的挑战,困意十足的学兵们,全身负重,开始了艰难的历程,眼睛因为睡眠不足剧烈的疼痛,而脚下的步伐,却是一点儿也不敢慢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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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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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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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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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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