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熠岚,你离那个姓杨的画家远点,听见没?”
“怎么?你想管我的社交啊?”詹少在说这句话时,脸上没有丝毫纨绔之色,反而是一板一眼的认真。
可熠岚却在当下回忆起半个月前,詹奕凯与杨子煜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那时,他总盯着杨子煜看,还不时眼现恐惧,更不可思议的是当时詹少的提前离场。熠岚当下便有一个直觉,搭档的离场或与自己的好友杨子煜有关。
“是啊,我要管你!”詹少的话中断了熠岚的回忆。
当真是“乌城四少”里纨绔战斗机,才“坚持”一秒钟就破功!眼前的男人,脸上的认真如过往云烟,嘴角似有若无地一抿,挑眉媚笑间,一把勾住了熠岚的脖子。
这忽如其来的亲密动作猝不及防地在熠岚耳边刮过一阵热风,她讶异地睁大眼,侧身盯看詹少的脸。此人的面孔上,正洋溢着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笑。
真是一双好看的眼睛啊。可这样一双好看的眼瞳中,却折射出诸多复杂的情绪。
如他刚才讨好的笑,又如他脸上一瞬而过的认真。眼睛这扇心灵的窗户,到底还是映射出了时间这个罪人所行走过的轨迹。
普通人眼里的七情六欲,也不过是浮于詹少心底的喜怒哀乐。隐隐幽幽的深沉与哀痛,掩盖不住眼前人瞳中笑容的假意。
尽管詹少刻意咧开嘴,但他忽皱的眉头,还是出卖了他。
熠岚微怔,转而又想到了上午在市老游泳馆对面的弄堂里,当自己身陷险境时,詹少抱头蹲在地上痛哭呻/吟的样子。
他的心事,那么沉重。到底与杨子煜有关,还是与帽子先生有关呢?
思冥间隙,熠岚用半开玩笑地回道:“詹少,只有我未来的老公才可以管我。”
“好啊,那就从预备男友开始,怎么样?”他这话接地自然,顷刻,詹少也仿佛成为变脸的京剧人,眉眼舒展,嘴现笑意。
“原来你们就是这样追女孩啊!”熠岚迎上詹少的笑脸,却见他扬眉咧嘴,靠近她问:“我们?‘们’指的是谁啊?”
“还有谁啊,你的好兄弟叶路远呗。”关熠岚眼珠一转,“哎,你忘啦,半个多月前,我们联合抓获盗包贼的那晚,他借由送我们回家,一路不是向你讨教追女孩的技巧?”
吼,她自然是把他当成是“情场老手”了。詹少嘴上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断断然停了数秒后,才又恢复两人谈话初始的认真,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别转移话题,反正那姓杨的画家,就是不对劲儿!你和耗子都小心点,信不信由你,话我带到了。”
态度是认真的,但眼神里却直挑挑地透出一股冷意。这番“分裂的脸谱秀”,让关熠岚当即愣了神。
二楼,法医室,解剖中心。
顾美姗来到2号解剖台跟前。她抬手将盖在彭颖姗头上的白布揭开,摘下口罩,面向林察,说道:“死者,女性,年龄27岁。根据尸斑、尸僵及角膜浑浊度判断,死亡时间大约在8小时-12小时之前。”顾法医抬抬手表,一旁的成川在笔记本上记下:角膜呈云片状,尸僵没有蔓延至大关节,死亡时间为昨晚24:00——凌晨04:00。
“下颌关节的尸僵有解除现象,说明凶手在搬运尸体时,碰到了这里。”林组跟着顾法医扬起的音调在脑子里重现凶手拖拽尸体的一幕,转而他听见顾法医又说道,“死者的手、脚都有过被捆绑的痕迹。尤其是手部,勒痕很深,可以判断她在死前有过强烈挣扎并且自救的现象。”
“死者带妆,像是被人刻意为之,我给死者卸了妆,可以判断的出,她的脸上被人涂上了粉底液、腮红、口红,甚至都没有漏下爽肤水,这简直是一个女人化妆的全步骤啊。”
“老顾,从你的角度来看,什么样的凶手,会给死者化妆?”
“化妆应该有两个意思,”顾美姗刚要开口,身旁的成川已经应下了林头的问话,“第一,是侮辱。就像前六起,‘丝带杀手’所犯下的案子,与(记忆宫殿系列案件)跳楼女孩们身上都有的被囚禁、击打的伤痕一样,这个化妆在这里是泄愤、侮辱的表现。第二,是内疚。很多连环杀人凶手在作案后会心怀内疚,于是便会出现用布遮住受害人的脸、给她化妆或者给她穿上新衣服等等行为。”
成川将最近自学的“犯罪心理”一一道出,顾美姗白了他一眼:“不好好学尸体解剖,整体看什么《犯罪心理》!”
“年轻人嘛,好学是天性。没事,接着说。”林察点头,给予成川鼓励。
“我比较倾向于第一种,这个尸体的呈现方式太奇怪了,让我不是很舒服。头,他不仅准备的化妆品一一俱全,而且对死者过敏的体质也十分了解,化妆明显是一个有预谋的行为,不太像是为了掩盖内疚的作案心情。”
“还有呢?”
“没有了。”成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林察点头,顾美姗接着道:“死者面部青紫,眼睑伴有出血点,从脖颈勒痕附近的多处於伤口里,我们找到了两种纤维。一种与游泳馆瓷砖里的亚麻材质一致。另一种,与悬挂尸体绳子的材质一致,是尼龙绳。颈部上,多道勒痕创口都有生活反应,从我的角度上来看,这是对死者生前的一种折磨。”
“死前折磨死者?这和丝带杀手的作案手法,又扯上关联了。”林察接话,顾法医也显然已经了解过这个案子的特殊性,她努努嘴,思考了一小会,随即补充道:“如你所想,死者没有被性侵的痕迹,外阴内壁也没有被擦伤迹象。排除死前遭受性侵的可能。”
林察:果然是模仿作案,连细节都与丝带杀手案件出奇地一致啊!
这样想时,老林接过顾美姗递过来的绳索,伸手拉了拉,而眼下,顾法医示意成川将尸体的头部轻轻侧起,她指指彭颖姗的后脑勺道:“从外伤上看,死者枕部撞击点损伤明显,耳、鼻处均有出血点,肚子摸起来有波动感,真正的致死原因是高坠”
顾美姗的手从死者的肚子上轻轻滑过,随后,她的说话声随着门口的阵阵脚步声逐渐轻了下来。
此刻,解剖中心门口,站着四个人。是詹少、熠岚带着彭颖丹与她的母亲张美芬前来认尸。
与林察事先打过招呼,詹奕凯原本想借由“认尸”来观察彭家一家子的身体语言,以助破案。没想到,彭青却以工作太忙,拒绝前往市局。
大抵还是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彭颖姗的被害,对于彭家父母来说,就像丢弃掉的一块过期面包,反正没了面包,还有奶酪。詹少看的出来,无论是彭青还是张美芬,对于面包来说,还是更爱奶酪一些。
抛头露面,每天采访名人政客的彭颖丹就如可口的奶酪一样。明明是一模一样的皮囊,但好比面包与奶酪里都有的奶油一样,即使“食材”相同,可到底奶酪还是个“西洋玩意”,总有一些人会觉得“外国的月亮比较圆”。
可出入过再多光鲜亮丽的场合又如何?面对至亲之死,彭颖丹也亦然面色铁青。此刻她双手紧拽解剖床,眼眶泛红。
“姗啊,你起来。告诉姐,到底是谁害了你?”
“姗啊,你说话啊!”
“姗啊,我是姐姐,你起来看看我啊!”
彭颖丹伤心极致,可詹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回想起方才在走楼梯时,张美芬与彭颖丹脸上的表情,本想要对比着看一看当前彭颖丹脸上的表情,却发现女记者已然将头埋进了尸体里。
“彭妈/妈,请节哀!”大概是受到了女儿的感染,张美芬竟也“哭”了起来。
詹少见她眉头向上弯曲,眼睛死死地盯住尸体,似在确认尸源是否为女儿。可她的嘴巴却是咧开的,眼睑也在隐隐睁大,这种假意的悲伤,尤其是咧开嘴(控制不住的笑),在詹少看来,无疑是拙劣的表演。
所谓悲伤,源自损失。就眼下的情境来说,意可表达为感情的损失。女儿彭颖姗的死亡,并未给母亲张美芬带来多大的情绪震动。她不过觉得当下应该是要哭一哭的,便接过林察递给她的一张纸巾,当真擦起“眼泪”来。
林头当然察觉出来张美芬的异样了,但他没有点破,而是侧过身子,对她说:“我们会尽力抓住杀害您女儿的凶手,也请您配合我们调查,希望您同意尸体解剖,请在解剖尸体同意单上签个字。”
“我签,我签。”彭母手拿纸巾往脸上一抹,二话不说地从成川手中接过钢笔,“愉快”地在解剖尸体同意单上签了字。
“等一下,”林察正要引张美芬与彭颖丹走出解剖中心时,有个大高个忽然闯了进来。
这大高个的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陈力,人比声音先道的他,朝林组微微一鞠躬,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头儿这人的力气实在在是太大大了!跑地跟刘刘翔似的,我我根本拦不住他!”
“不能尸检!”大高个猛地撞开顾法医手中的解剖刀,他俯身弯腰,正要朝解剖床的尸体拽去,成川与陈力很有眼力见儿,一左一右地架开了他。
“你谁啊,凭什么不让我女儿尸检?”从不关心女儿的张美芬怔怔地望向大高个,解剖中心里的一众人,包括林察在内,也无不一例外地看向他。
林头心想,陈力与成川两个人才能勉强牵制住他。看来,这个大高个的力气,的确非同一般。
“妈,他是妹妹的同事,平时两人挺要好的。”琇書網
叮咚!此话一出,像是有什么砸中了林察的心海。早上来报案时,彭颖丹的说辞还是——“颖姗是个沉默寡言、没有朋友,个性有些阴郁”的人。这才一上午,她就换了一种说法,着实有些奇怪。
大高个俯首,伸手去摸躺在解剖台床上女人的脸,泣不成声。
“颖姗,你不是说过吗?只要我拿到全市的‘铁人三项’冠军,你就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做到了!”
“我做到了!可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呢?”詹少的视线慢慢下斜,他将大高个方才的表情在脑海里倒了一遍,蓦的大吃一惊。
蹲在尸体旁没说几句话的大高个,眉头上扬,他的眼睑是闭合的,下嘴唇拉伸开,詹少看到还有泪珠滚到了他的嘴边。慢慢的,他的下嘴唇咧开,嘴角拉低,露出了后槽牙,口水便顺着打开的嘴流了下来。
w型?他的下嘴唇竟然呈现出w型?这种复杂的肌肉运动,须在颈阔肌、下降唇肌、降口角肌与颏肌的协同下才能够完成的,换句话说,这样的表情,根本不可能是伪装出来的,这也就表明眼前的大高个,面对彭颖姗的死亡是悲恸的。
詹少是有些“震惊”的(多半是惊喜),这可是他从事微反应研究以来,头一次亲眼所见,原来真的有人可以真哭到如此境界。(注)
这突如其来闯入解剖中心的大高个在面对尸体时所流露出来的悲怆情感,让詹少觉得他与彭颖姗的感情肯定非同一般。
难道,这个与彭颖姗要好的同事,会是一个关键人物?
在林察与梁璐对大高个进行询问的同时,詹奕凯要舒皓调出了,方才彭颖丹搀扶张美芬离开市局时,天网摄像头捕捉到的监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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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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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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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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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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