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桌上,置有一个纸箱。里头装着一把匕首、一个带血的婚戒、一堆被引爆过的收藏币和一条血淋淋的手臂。
“哇靠,碎尸,重口味啊。”舒皓喊道,一旁有个声音说:“作案工具、身份证明、作案手段、尸块呈现。”他说得极轻,只有身边的熠岚听见了,她问:“你说什么?”
詹少摇摇头。
“又是收藏币,头儿。”梁璐带上手套,将手伸进箱子。
“先是引导失踪,然后再碎尸?凶手的动机是”林察话未说完,詹少便接腔:“是泄愤。尸块上有被炸弹灼伤的痕迹,而收藏币是钱嘉成最爱的东西。”
“那么仇茜呢?她又为什么失踪?”陈力的手上拿着的正是仇茜的手机,“手机像是慌乱留在医院里的,可纸箱,我去的时候,它并没有打开。”
众人一惊:什么?!
林察:“你的意思是说,仇茜并有看见碎尸就不见了?”
“是。”
“难道是因为,这纸箱的包装,就让她想起碎尸丈夫的凶手是谁吗?”詹少接话,众人均朝纸箱看去。这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纸箱,纸箱上画着一朵莲花,难不成它的含义并不只是单纯的代表“莲花村”吗?
眼下,林察额前的刀疤一跳,思冥片刻后,道:“由钱嘉成失踪引发的碎尸案,疑点颇多。首先,捧花是婚礼上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差池?其次,根据白云轩早茶馆大妈们的证词,钱嘉成每周都会去到荟欣花屋买纸鸢花,可白荟欣三天前就失踪了,那为什么钱嘉成昨日还要去荟欣花屋?再有,仇茜的失踪也很诡异,十分值得调查。另外,就是收藏币了”
林组想起昨晚甘伟的话,他眼神四转,神色肃穆,道:“梁璐,你先去排查钱嘉成的收藏币币友,小詹与岚子,你们暂且调查白荟欣失踪案。耗子,你把这个纸箱交给痕检组与法医组,我先去一趟大众出租车,去确认钱嘉成失踪前的行动线。”
“哎,头,那我呢?”陈力眼巴巴地看着众人均各有所忙,不忍羡慕。耗子从座位上跳起来,按下他的肩膀:“你跟我啊,一起查监控。”
“啊,只是查监控啊。”陈同学颇有些失望,一旁的耗子已然敲响了键盘:“熠岚,白荟欣的社交往来很简单。但值得一提的是,她每天都会收到一封告白邮件。不过三天前,就在她失踪的当天,邮件断了。我顺着邮件查到了对方的ip地址,通过登录id,发现此人叫金树。怕是他三天前,断发邮件的原因是因为”
“他涉嫌杀害养父,被捕了。”顿了一顿,舒皓说。
“你说什么?”熠岚眼中频露惊色。
“我说金树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舒皓一顿,“俞局倒是提过他。说是这少年人频频翻供,这几天被暂时关押在少管所,等待进一步的调查。”
“喂詹詹詹大哥你们去哪?”舒皓话毕,詹少便一把拉走了熠岚,由此,他追了出来。
詹奕凯:“我们去见金树。”
舒皓点头,刚想伸出手机,却见詹少轻笑道:“另外,我不做大哥好多年。”
熠岚:“”
“哦,那叫”
“叫我詹少啊,你们家岚哥就是这么叫的。”
这下轮到耗子黑人问号脸了。厉害了,我的哥!真是一句就出卖了“小弟”我。
“这么急急忙忙跑上来,是要加微信吗?”詹少问。
舒皓眼皮一跳:“你怎么知道?”
好似感受到熠岚投过来仿如地雷的目光,小耗子不再吱声,他点开工作群的二维码,将詹少加进群后,语速飞快道:“白荟欣与金树的其他信息我会同步到群里,我还得去查她和钱嘉成的关联,先撤了。”
耗子溜烟似地跑了,詹少走到熠岚身旁,故用不正经的语气,道:“看来你是母老虎嘛,他那么怕你!”
“你才是老虎!”她盯他一眼,步子加快了不少:“怎么,你觉得金树有问题啊?”
“频频翻供,这还不说问题?”至少说明他撒过谎。
见她在思考,詹少继续言:“更何况,俞局向舒皓提起过他。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至少说明,他现在很让人头疼。”
“更重要的是”
“更重要的是,他杀害养父的时间和白荟欣失踪的时间特别的吻合。”这一次,熠岚接下了詹少话机。此般,跟前的詹某人笑得灿烂,但眉心隐隐揪起,嘴角也随即往下沉,这些细微变化落进熠岚的眼里,就是一个字:假!
她果然没说错,他才是老虎,而且还是一只笑面虎。
骄阳笼上苍穹,磅礴的金光刺破云团,干燥而炎热的陆风穿行在大街小巷。往城东走,风夹着胭脂粉末味儿,散向热气腾腾的早餐铺,散进拥挤不堪的地铁,最后散于高楼林宇之间。林察要找的大众出租车总行,就在其中。
而往西走,这风却更热了几分,杂着丝丝铜臭味与血腥的味道,尽管熠岚介绍过,西城独有的地标就是古玩市场。这刚出土的古玩,的确会带有那么一股血腥之味。可詹少还是觉得,这血腥味浓了一些。他顿了顿神,是刚才看了金树资料的缘故吗?此刻,他竟敏锐地嗅到,风中分明还有牛奶的味道。
正想着,少管所到了,两人很诧异,俞是(注)竟迎在门口。
他们的老局长,已经五十又八了,头发花白,带的是老花镜。与妻子顾美姗不同,老俞并不懂保养。皮肤松弛犹如一滩软棉花,坑洼不平的脸像是被洗劫过的凶案现场。他不太爱笑,严肃起来,当真像一只发怒的老虎,也因此被手下们调侃为“虎局长”。
但这位“虎局长”,见到熠岚和詹少,却笑了。熠岚是他的得意门生,而詹少则是他的“心头肉”。
此刻的俞局,双手交叉,叠放在背后,将他们领到少管所的接待室。
由于金树年仅十四,现在证据链与验尸报告都还在进一步确认,他被暂时“关押”在少管所,等待最终的调查结果。而“虎局长”之所以迎在少管所门口,其一是因为舒皓刚才给他打了电话,其二便有些不可思议了,是因为金树主动提出要见詹少。
金树留了一寸平头,见走进来两个人,多少有些不满。他嘟着嘴,慢条斯理地剥开一颗糖,塞进嘴里。熠岚与詹少一同定睛看去,这小子吃的是大白兔奶糖。
“你来了。”少年看一眼詹少,咧开嘴大笑,这一笑,笑地人毛骨悚然,转而,他莫名地递给詹少一颗奶糖。
詹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半响,金树将剥好的奶糖塞进他的手心,并甜甜一笑,说:“甜食可以促进大脑分泌多巴胺,它能够有效抑制精神、控制人的思考能力。”
熠岚&詹少:“”
眼前的两人与监视器后的俞局听此,身子一震。
奶香在唇齿间往返,少年人吃糖的动静很大,嘴巴发出啧啧的声响。他双手在桌子上弹钢琴,也不知哼着哪国歌曲,心情好地不得了。此刻,他眉目明媚,嘴角上扬,笑露出来的虎牙可爱至极,掩盖不住的纯真,却叫人看得不寒而栗。m.χIùmЬ.CǒM
太镇定了,镇定地一点都不像杀人犯。
“三天前的12:00,你在哪里?”熠岚打断了少年的“风雅兴致”,开门见山。
在来的路上,詹少就与她商量好了,她来发问,他负责观察。
“采风。”少年惜字如金。
“在哪里采风?和什么人在一起采的风?采好风后,你又去了哪里?”仿佛熟知金树的套路,熠岚决定不按常理出牌。
“警官,你问那么多,我记不住。”金树吐起舌头,卖起了萌。
熠岚&詹少:“”
卖萌可耻,比卖萌更可耻的是杀人后的毫无畏惧。
“在武梁山采风,一个人采的风,采完风后你就回家了。但是你的养父,他一直对你爱好摄影的事持反对态度,所以当天你们吵了一架,并且吵得很凶,我没说错吧。”
既然你记不住,那我来替你说,熠岚将案卷里的关键内容提拎了出来,果然她话音刚落,便听见金树说:“你既然都知道了,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这小崽子,绝逼是故意的!
熠岚发现了,自她和詹少走进接待室,金树的眼神就像大白兔奶糖黏上了白牙,黏在詹少的身上根本下不来了。
她瞥一眼她的搭档,他正在玩王者荣耀,双击666十分爽。
她怎会不明白?詹少有意的忽视让金树对自己有了一种明显敌意。这种敌意给了她可控的发挥空间,她清清嗓子,抬手往桌子上拾起一颗奶糖,一把揭开糖纸,将糖塞进金树的手里。
少年人愣神,但并没有将这颗奶糖塞到自己的嘴中。
他猜不透眼前的女警察想要做什么,那人只叫他把心思全部都放在詹少身上,可这位大少爷此刻却在玩游戏,这让金树登时六神无主了。
思冥之际,漂亮的女警察开口说话了:“你知道吗?小树,其实我和你一样,有一个不理解我的父亲。”
金树望向熠岚,女警官笑容温柔,话音轻柔:“他不喜欢我做警察,抓不到坏人候,他会觉得我很‘蠢’”
她刻意加重了“蠢”字,见金树忽然将双手交叉在一起,轻微搓揉。一旁的詹少也发现了金树身体语言的变化,人的任何肢体动作都是受心绪变化而影响的,金树他紧张了。
熠岚趁热打铁,索性将后半段话一次性说完:“就算能抓到坏人也不算什么,因为在他眼里,这些都是应该做的。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他认为,干警察有什么好的,一年能挣几个钱!?”
最后一句,她有意加了些轻蔑的口吻。而等她说毕,再抬头平视金树时,果不其然那颗糖已经被他放到了嘴里。
这番移花接木的话,其实是熠岚改编了梁璐的生活情境。她将金树涉嫌杀害养父案的关键信息提炼出来,与梁璐平常的“抱怨”做了拼接。
只不过梁父梁母是“女大恨嫁”,他们倒不认为做警察很“蠢”,但他们同样认为这是一份苦差事,钱挣得不多,还要一年到处奔波。如此这样下去,注孤生不可避免。
只不过这些话到了金树耳里,都演变成了金泰之这些年对他的咄咄逼人。每每困顿于这些言语攻击中,他总会揭开牛奶糖的盒子,取出一颗糖放到嘴里。
“你说你不学好,天天整一个破相机,真以为你能拍出风光大片来吗?”
“你以为你这样拍,就能养活自己?”
“金树,你给老子回来。你要是再整这破相机,老子就把它摔了,你信不信?”
少年人的安慰反应,落进詹、关的眼里。短时间的沉默,使得两人都知道,金树又一次地陷入了回忆。看来,共情心理奏效了。
所谓共情(empathy),也称为同理心。审讯人会套用嫌疑人的生活环境,虚实结合地拼出一份“感同身受”,以此来卸下对方的心理防线。
“是的,三天前,我采风回来,他不仅摔坏了我的相机,还动手打了我。”金树终于开口了。
三天前的中午,金泰之第一次当面摔了他的相机。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因为他失手推了养父一把,那时的他,急火攻心,的确拿起过刀,刺向了金泰之。
顺着他的话,熠岚继续问:“小树,金泰之以前经常打你吗?”
女警察的声音好听极了,像温软的母音,又像和煦的春风。金树轻轻嗯了一声,可詹少用余光瞥向他,却发现他在摇头。这样矛盾的身体语言,让他立马放下了手机。
此刻的大白兔男孩,全然不再是刚才明眸闪烁的样子,他耷拉着双眉,身体也微微缩紧了些。
“既然他收养了你,给你吃,给你穿,还给你一个家,”金树的情绪开始明显波动,詹少干脆唱起了黑脸,他加重的音调像刀锋划过冰面,锋利又尖锐,“他偶尔严厉,只是在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你可真是孝顺,怎么能杀了他呢?要不是他,你恐怕会饿死吧。”
语气埋怨,恨铁不成钢,大白兔男孩听罢不知想到了什么,嘴唇颤抖,规避开詹少的视线:“我,我没有。”
“没有?那之前你为什么要承认杀了他?”熠岚接话。
短暂的沉默过后。
“金树,三天前中午,你一共向金泰之,刺了几刀?”詹少中止了他的回忆,因他察觉到了刚才金树脸上的愧疚。
愧,字乃竖心旁与鬼,意为心怀鬼胎。可少年人脸上的愧色,与今晨在早茶馆,佟心蕾脸上的愧色,完全不同。
女总裁的愧是冰冷的,即使是笑,也带有点儿威慑的意思。
而金树的愧是温暖的。他也在笑,不再是令人悚然,笑得纯纯的,好像在谈恋爱一般。
“嗯,是两刀。”
“只有两刀吗?”男孩话音刚落,詹少冷冽的质疑声再次响起。
“不对,我记错了。”金树眼皮轻轻一抬,望向大眼哥哥,他想了想,说,“是三刀。”
“到底是两刀还是三刀?”
“两、三刀吧,我记不清了。”
将分贝再次拉高几分,詹少盯住金树的脸,斥责道:“他可是你的养父啊!你到底刺了几刀?”
又来了,这种细微的反应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在他刚开始扮黑脸时,金树就出现过一次瘪嘴的动作。
眼下的愧疚反应极其微小,与刚才“温暖的愧疚”并不相同。搭配他现在的一副愁容,意可解读成“苦涩的愧疚”。詹少注意到,在金树瘪嘴后,他的视线就下意识地往地上看去了,这让他更加确定,此刻的金树是有愧疚情绪的。杀害养父,真的让他感到愧疚了吗?
不过,保险起见,这日在离开接待室后,詹少特意去到监控室再次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熠岚是没有想到的,这吊儿郎当的大少爷,对待工作竟是这般认真。两人给俞局做过简单汇报后,便立即赶往金树的住所。
绿洲小区是老小区,如其名,绿化十分好。所行的走道上种植着排排绿衫,骄阳透过树缝投照下圈圈斑点。詹少刚绕过翠绿的草坪,一个小型花园就映进他的眼。园子里,蝴蝶花开得正艳。一栋一栋居民楼依着花园顺次排开。六栋在小花园的最南面,常年日照充足。
可当关、詹两人一踏入金家时,却顿感一股凉意。这真是非同一般的案发现场:花瓶与陶瓷躺在地上“接吻”,锅碗与瓢盆也“恩爱”有加,收藏与书画“赤身肉搏”着。所有的东西都被打砸过,在地板上,在茶几上,在沙发上,碎片被摔地到处都是,像是整个房子遭受过洗劫一样。
詹少:“好愤怒的现场!”
熠岚:“这真是有仇啊!”
两人异口同声,对眼一望,移步朝里走去。
金泰之喜欢收藏陶器与书画,最值钱的那些玩意都被撂到地上,随着主人死去的肉体一同“光荣牺牲”了。根据耗子刚才发来的信息两人得知,金泰之是书法老师,平时爱看书。他第二在乎的地方,应该便是书房了。
路过洗手间门口,泛黄的地板上还能辨出用粉笔画的人形,那是金泰之遇害的地方。
书房里,书架半斜在墙上,从门口望去,似有一根棍子插在书架的后背。
“是收衣架。”熠岚眼尖,她一面将手伸进裤袋,一面走了进去。
本想摸出手套来,却想起刚才从市局出来的太急,根本没带手套。看她有些着急的样子,詹少斜嘴一笑,被恰好抬头的熠岚撞了个正着。
“喂,你那笑什么意思,别以为我不懂什么微表情。”她微顿,继续说,“你不是也勘察现场来了吗?我告诉你啊,你的那一套,只是辅助侦查。我们是警察,洞察真相,只讲证据。”
说的不错,任何微反应都要建立在事实调查的基础上,所谓鉴谎也要依据实际情境进行分析,与证据相辅相成,才能够查出真相。詹少在心里念,但没有将这句话出口,脑子里回想起的是方才关熠岚“共情心理”的一幕,不禁一笑。
他将手插进裤袋,变戏法似地掏出两双手套。一双抛给熠岚,一双留给自己。
熠岚默了声,扭转视线。很快,她发现了背后收衣架的异样。衣架是被抵在花盆里的,而花盆上似有一个朱红色的小物件。
“哎,先来后到啊,我先看的到”
“怪你手短咯”詹少用手套拾起花盆里的小象,看上一眼,道,“这是朱砂,它有镇静安眠的作用。”
熠岚:朱砂,朱红色粉末?碎手指?
正当她这样想时,忽然,衣架刺啦一声,书架即要顺着衣架的移动倒下来,詹少眼疾手快,将半蹲在面前的熠岚,拉到自己的怀中。
哐当!书争先恐后地往外倒,而此时的熠岚正被突如起来的拥抱吓了一跳。他的身上喷了香水,只是换了一种更清冽的味道,这种清冽的香像花一样芬芳。衬衫是新的,烟草味是不复存在的,只有舒肤佳香与花香混在一起,十分好闻。
“你闻够了吗?”
关熠岚:“”
到底是有些害羞的,熠岚红了脸。实际上,在他这句话问出口之前,她已经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从书堆里拾起方才一同从书架上倒下来的相册。照片是夹在相册扉页的,熠岚一打开,它就掉了下来。
詹少凑上前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照片竟是钱嘉成与金泰之的合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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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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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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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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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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