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断崖上坠落时,仿佛有一只大手,扯着自己的背往下拽。她的全身没一处能够着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那一刻,虚空无比广大,大得让人恐惧。巨大的风从下面往上吹,又冷又烈。
摔入浅滩,水花四溅,一声巨响,回荡不息。双双感到半秒的剧痛,当即眩晕了。世界像是喝醉了酒,七扭八拐地打着转儿。山崖东倒西歪,树木摇摇晃晃。仿佛一阵闷雷,在双双脑中轰鸣,仿佛无数团湿漉漉棉花,塞进脑袋。她的眼前蒙上黑暗,整个世界被吹熄了蜡烛,连星光也灭了。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见。她仅剩的知觉,感觉到波浪在往自己身上窜,宛如讨好主人的小狗崽。波浪冰凉冰凉,沿着衣裳儿一?家?纪?吓溃?雷排雷牛???芬煌幔?源??胨?校?褪裁炊疾恢?懒恕
再次醒来时,她在一间屋子里面。没有被子,没有药汤,没有床。没人拯救双双。她有些迷糊,像睡了太久,不知何年何月,身处何地。她穿着那件珍贵的旗袍——旗袍没有一点污渍,洁白如雪——站在尚仁当铺的柜台中,双脚离地一尺半,恍恍惚惚,如同一团人形的柳絮。
尚仁当铺?匾额上写着几个鎏金大字“尚仁当铺”。
双双没来过当铺。她听说城里有一家当铺,把家里的玩意儿拿去,就可以换钱来。若是不要了,钱便拿得多。若往后还想要回来,那钱就少一半。有时还拿不回来。记得过年关的时候,为了交租,刘大伯瞒着刘嫂,当了两个藏箱底的银耳环,刘嫂发现了,在村子里又哭又闹,坐在地上双手猛拍地面,像野猪一样嚎,一身尘土,满面泥巴。刘伯跪下了,她还不依不饶。也是,女孩子家的嫁妆首饰,岂是你随意动的?
当铺也真奇怪,像个监狱。一格格木栅栏,拦在柜台上,连着天花板,将顾客隔在外头,诚心把自己关在监狱展览似的。那柜台又特别高,唱当先生坐得也高。来当东西的人,全都仰着头,苦哈哈地陪着笑脸。三寸不烂之舌说破了嘴,说干唾沫,也多不了几个铜板。
那身穿黑色对襟褂子的光头圆脸唱当先生也不费唇舌,拿起一枝钢笔,翻来覆去地看,看完一遍,把东西倒转过来,覆去翻来地看,要是来路不明,简直要当场破案。末了,瞅了瞅眼巴巴的客人,拉长了音,摇头晃脑地问:“要~多~少?”
苦瓜脸客人哈了哈腰,一摆长衫的袖子,拱手道:“您看着给?三块?”
唱当先生轻蔑地一笑:“三块干脆不要!”
“旧是旧了点,但这是西洋华脱门牌的,当年洋买办送的,要不是内人急病要钱,我可舍不得当!”苦瓜脸客人说道。
唱当先生举起那黑身金盖儿的钢笔,对着阳光照了照,又用手指弹了弹,一声如闷鼓的“嘣”。唱当先生为难地说:“这成色也忒——”
“您就行个好吧!”
“得嘞,算我吃点亏,给您捡个便宜,”唱当先生一拍桌子,朝店门内写票的先生一使眼色,“写——”
白胡子一大把的写票先生赶紧提起毛笔,在砚台上蘸了点墨水,顺了顺笔尖,悬臂悬腕地将笔尖对着当票,目不转睛。
“——写!洋人打造,黑身儿金脑袋,两成新铱金护指套一枚!”ωωω.χΙυΜЬ.Cǒm
苦瓜脸顾客傻了:“——这不是钢笔吗?”
当铺人来人往。形形色色的人来到这里,带着五花八门的神情,说着奇形怪状的话语,当掉应接不暇的对象,继续各自光怪陆离的人生。
双双起初饶有兴致。鼻涕小娃踮着脚,小心地把檀香炉捧上柜台,拿了钱一抹鼻涕,便冲向药铺,没几日,又哭哭啼啼地披麻戴孝,拎着当票来赎炉子,准备卖了换棺材钱;满身酒气的大汉推搡泪流满面的妻子,将柜台拍得砰砰直响,喷着酒气要典妻。掌柜不敢胡来,好生相劝,咱这什么时代了?不好典妻呀!大汉怒不可遏,老子当年典过,没人敢说不行!掌柜连连作揖,大兄弟,那是旧社会,现在不行啦,您就行行好吧,放您妻子一马吧。那丰满女人忽然横眉一竖,炸雷似的说,当了!当了!老娘就算当了,也比跟着你好!大汉一拍手说,这是她要当!说罢,摇摇摆摆地走了,连典当的手续都忘了。女人在当铺坐了一天,掌柜没敢怠慢,好吃好喝伺候着,第二天清早,酒醒的大汉敲开当铺的大门,抽了在座椅上打盹的女人一巴掌,骂骂咧咧地将她拖回家。
看到这些,双双也难受。一难受,就胡思乱想。她不懂人们为什么都这么凶狠。大家看似吃饱了,却好像永远吃不饱,永远要抢。她想起沈复,想起石塘村的家人邻居,他们似乎不会这样。可他们没有了。世界仿佛在一夕之间颠倒了,陌生了,不认识了。
双双胡思乱想的时候,时光过得飞快。这不是修辞的形容,时间真得飞速过去。当双双站在唱当先生背后走神时,所有人的速度像是快了十倍,只看见模糊的影子飞进店来,在柜台前抖来抖去,发出叽里呱啦的尖利声音,没过几秒,模糊的人影就如翠鸟一般飞走了。无数人影全都看不清面目,在走神的双双面前纷飞不息,有的顺着楼梯飞上楼,又飞下来,有的巡逻似的在店里绕一圈,闪出去了,如同误入死路的蝙蝠。只有唱当先生趴在桌面上午睡时,他的面目才清晰一小会儿,但胸膛起伏极快,像体力耗尽时的大喘气。
人影飞速穿梭,就连日月也起伏得飞快。走神越投入,日月就转动得更快,就像杂耍变戏法,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藏在地平线下,它一使劲儿,太阳就从左边?溜一下抛到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掉到右边地平线下面,被看不见的右手接住了。天幕在这一刻也变换了颜色,黑漆漆的,星光闪闪。大手变了个戏法,将太阳变成了月亮,又从左手边甩了上去,在夜空中划了另一道弧线,掉到右手边去。很快,左手就要抛太阳了。很快,左手就要丢月亮了。太阳,月亮,太阳,月亮,看出神了,再一凝神,定睛一瞧,哟,原本穿着厚厚的羊毛夹袄、手捧着暖炉、脚穿狗皮靴、不住哈气的唱当先生,竟然换上了麻布背心,踏着拖鞋、摇着草扇,满头大汗地哼曲子。时间如流水,一不留神便流走了。
当铺门口本是一片荒烟蔓草的空地。但双双在走神期间,恍惚瞥见那里热闹非凡。无数马车长工来来往往,尘烟弥漫,日夜不休。不一会儿,魏然壮丽的大宅子就像雨后春笋一般,以目光可见的速度长了出来,仿佛这片荒地有生养豪宅的土壤。高楼眼看着起来了,宾客流水般聚拢,马车、人力车堆在宅前大门,灯笼经久不息,大宴宾客,不舍昼夜。一波散了,另一波又来,欢声笑语、歌舞升平,声色犬马,红光绿火,刺得眼睛发麻。双双干脆眼睛一闭,什么都不想,仿佛堕入东海的无底归墟,在阴冷的黑暗中徐徐下沉。没有声响,没有光芒,她仿佛看见被罚在归墟思过千年的水神共工,头倚着岩壁打瞌睡,大概以为天帝伏羲看不见,该不该叫醒他?双双也不知道,犹豫间,共工听到声响,立马睁了眼,赶紧正经危坐,摆出反省的姿势。双双被他一惊,猛然醒来,这一睁眼,时光不再。
当铺已经不是当铺了。柜台上的木栅栏已经拆了,上了漆的家具斑驳老旧,一尘不染的地面满是沙土,精致的花瓶、字画、香炉、桌椅没了踪影,屋子空空荡荡。原来屋子也会老,双双想。
里屋走出来了一个圆脸、细脖、浓眉的女人,她探出脑袋,往门外看了看,小心翼翼地揣着一包裹,踮着脚,跑到堂内东边的红木柜子前。她又回头看一眼,匆忙打开柜子下格的抽屉,撅起屁股,将手伸到最里面,皱着眉头一使劲儿,咔哒一声,仿佛开了什么暗格。她连忙解开包裹。里面是一小把首饰。双双眼尖,看到自己的银钗子。女人手忙脚乱地将那一小把首饰往暗格里面塞去,每塞一次,都使了好大的力,她的脸紧紧贴在柜子上,被柜子挤压得变形。汗涔涔的脸沾湿了光滑的板面。
这是我的。双双想告诉她。可还没开口,门口就传来脚步声。那女人慌乱地关上抽屉,将包裹的布丢到柜台后面,站直身子深吸一口气,理了理发辫。一个矮壮的男人踏进屋子,他穿着高筒长靴,每一步都像是敲鼓似的声音响亮。
“柳春,我们又来啦!”矮胖子笑嘻嘻地说。
柳春没给他好脸色,白了一眼,看往向别处。几个农民样的人,提着大铲子跟进来。
“柳春啊,你也别怨我。都是上面的决定。你们剥削了人民那么久,现在不就是把剥削的财产还给人们吗?你们好好配合,争取个觉悟高的先进典型,上面也不会怎么你,”矮胖子苦口婆心,“听说邻镇的赵掌柜被整得可惨了。你再看看你们家,一个个白白净?簟N蚁衷谒淙环钭橹??睿?槌?忝堑牟环ú撇??汕槊妫??米阊剑
柳春的鼻子“哼”一声:“连墙都铲了,还有脸说情面?晚上透风,冻死娘俩了你晓得不?也不知哪个丧天良的,说咱家墙里有银元……”
矮胖子嘿嘿一笑。“姑奶奶,奉命行事。您也别跟我计较,”他面色忽然一沉,“要是有什么,赶紧给我,万一被老田搜出来,就不好交代啦!”
柳春面无表情:“你们连我陪嫁的镶玉夜壶都端走了,还有什么剩下?”
“哎奉命行事嘛!”矮胖子朝身后一挥手,“你们几个,跟我来,昨天东厢房挖半拉,今天手脚麻利点,东西房都给查了,少给姑奶奶添麻烦!”
柳春双手抱胸,面色冷峻,站在红木柜子前,一声不吭地看着矮胖子他们鱼贯而入。
不一会儿,内屋传来吭吭亢亢的挖掘声。
柳春转身,抚摸着红木柜子,静静地不说话,眼眸中,竟然流露出一丝温柔。她的身子靠了上去,仿佛失去了力量,仿佛只有这个柜子才能支撑她活下去。
双双看着柳春,心中酸楚,本想说的话,一时也说不出口。这时候,一个满脸胡渣的高大男子悄无声息地溜进房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柳春的背,向她走来。双双一惊,心下一急,喊道:“有人来了!”
这一声双双能听见,但柳春阴阳相隔,不知她能否听到,但她似乎察觉什么,猛一回头,和那高壮男人四目相对,怔住了。
“老田,”柳春嚅嗫道,“老田你怎么来了。”
老田说:“我就不能来吗?”
柳春低下头:“能。”
两人沉默无言,老田从包里抽出一根烟,用火柴在窗棂上一划,点燃了烟。他叼着香烟,吐了一口云雾。柳春首先开口了:“我男人还好么?”
“老岳?再好不过了!吃得比我都好!”
“老田,乡里乡亲的,你就发发慈悲吧?啊?老岳他腿脚不好,遇湿气就痛得满床打滚。”柳春满面哀戚。
“你自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着他?”老田一拧烟头,将它甩在地上,“你怎么就跟了他!”
“老田,就算我对不住你,可嫁汉嫁汉,不就是为了穿衣吃饭吗?老岳虽是掌柜,可也是从底下干起,勤恳老实,你那时候,还只是在街头……呃,游走,大姑娘家,怎么放心把自己给你?”
老田冷冷一笑,视线越过柳春,停留在红木柜子上。
“成色不错。?艨悸墙鹨?资危??苏馔嬉狻!彼???厮怠
“碎木压的,漆了红油漆,过几年就掉色,再过几年就发霉。看着新,里面不结实!”
“看你紧张个劲儿!”老田说,“难不成还有东西?”
“都上缴了。”柳春拉开柜门。里面扑出一股霉气,空空如也。
“也好,办公室正缺柜子,这柜子既然不值钱,充公了,当做集体财产!”老田朝门外嚷道:“老李,老王,来,搬柜子!”
“老田!你做人别太绝!”柳春嚷道。
“哟,脾气这么大?真有东西?”老田扬起眉毛。
柳春咬牙切齿:“没有!”
两个人进来,嗨哟一声,抬起红木柜子,将它搬出屋子。老田似笑非笑,嘴里发出“喏”的一声,像在提醒什么,暗示什么。柳春胸口起伏,嘴巴绷得很紧,她望着地上的一条阳光,眼睛暗淡无光。
双双不忍,想安慰几句,哪怕陪陪这可怜的女人也好。可她仿佛陷入激流,身子被看不见的线拖着,缓缓地往屋外移动过去。她眼看墙壁越来越近,墙上的黑色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她以为自己要撞上,眼一闭,手一挡,等待撞击的那一刻,却落了空,她睁开眼,身子已经在阳光明媚的院子中,还在缓缓地前行。她飘过院子,越过围墙。她听见柳春的哭声小猫似的在屋里响起来。
围墙外是大路。围了许多人。男女老少。他们中间跪着一个正在破口大骂的中年男人。他的脸涨得通红,脖子像蜥蜴一般涨粗,拇指粗的麻绳将他的双手反绑在背后,他在地上不断挣扎,想要站起来。
“田冲!田冲!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当年要不是我把你从城东捡回来,你老早冻死,喂了后山那些饿狗啦!”那人朝老田的背影喊。
一个端着枪的人一瞪眼:“你这个地主就别嘴硬了!”
“我地主怎么了?我修桥补路!我捐书助学!你们扪心自问,有多少人吃了我家的饭?年岁不好,地里歉收,是谁开仓放粮?你们一个个良心都让狗吃了?”
一个年轻人略带歉意地说:“对不住了。”
“我对你娘的大头鬼!我不服!我不服!修桥补路的瞎眼,杀人放火的儿多!这苍天,没眼啦!”老地主望见老田指挥手下将红木柜子抬上驴车,眼睛都红了,“田冲你这个混小子!还敢用我家的驴?老子到了地下,就日你祖宗,日你祖宗十八代,你信吗?”
老田摇摇头,不以为然地对前面说:“喂,绳结打牢一点!柜子倒了,就骟了你的蛋下酒!”
老王的鞭子一甩,啪一声,毛驴吃痛,快步走起来。驴车载着红木柜子往东边的大路晃晃悠悠地驶去。老地主被民兵抬起来,往西边乱葬岗前的刑场推搡过去。双双望向痛骂众人的老地主,想帮忙却不知方法,她的身子随着驴车飘去,仿佛那里有一块大磁铁,将她吸得牢牢的。她像是风筝,被透明的线牵着,飘荡在秋日的原野上。
身后,隐约传来老地主不绝如缕的沙哑骂声,越来越淡,越来越低,仿佛快要听不见。但那张老而不屈的口,仿佛还在使劲儿张着,说出抑扬顿挫的话。
一声惊天的枪响在原野上回荡开来,受惊的野鸭子噗噗地飞上天空,翅膀的羽毛闪耀着秋日的阳光。那隐约的止不住的骂声,终于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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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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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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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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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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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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