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会读书的小女儿,大女儿年近三十了,还没有考过院试,至今还是个童生,马判官早就对这孩子失望了。
所幸幕宾不需要官身也能充任,相当于知州私人聘请的副手,但并不算朝廷体制内的正式官员。
实际上即使是让马判官的女儿补官也是可以的,毕竟有些地方缺官,是可以让秀才,举人补官的。
但是马判官的女儿是个童生,补个地方知县就够呛了,最多只能当个不入流的小官,而且日后上升的空间有限。
当然,如果是走的知州幕宾的路子,那就不需要多高的官身了。
这样的话,还不如担任一下知州的幕宾,虽然不是朝廷体制内的官员,甚至不是官员,但有这样的履历,对她以后的前程肯定是有好处的。
而木析则在考察过马判官女儿的学识,品性后,默认了她跟在自己手下历练学习的事情。
木析对此可有可无,反正不过就是.调.教.一个下属而已,如果这样能在一定程度上拉来马判官的支持,或者不站队,那就是值得的。
这年府试的时候木析去监考了,重点关注了一下马判官的女儿,发现她学识确实是很不错,基础很扎实。这个年纪做到这样算是不错的了。
这次府试主要是许同知在管,木析确认了流程无误后便忙着自己事情去了。
之后木析把马判官的大女儿马瑶丢给自己的主薄手里当文员,算是主薄的副手。
之后不断的把她在各个部门里调动,等她大致了解过朝廷部门的运作后才开始重点培养她的才能。
在知人善用上,可能没有多少官员有木析这么会用人,她不仅仅是会用人,她还极其擅长调.教.下属,很多人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有什么天赋。
但是木析就是能很快发现,并且挖掘出属下的才能,然后把属下放准位置。
这也是为什么马判官要把自己大女儿交给木析,并且不惜因此站队的原因了。
其实几个副官里,木析最想撬动的就是马判官,许同知跟胡同知都是其次。
马判官除了出身比其他两个官员差了点,但能力其实比二者都强。
马判官是举人补官,一步步走到现在的。而许同知是三甲同进士出身,胡同知则是二甲进士出身。
许同知这个出身,顶死了也不过一个从六品州同知,被排挤到孟西州五六年,幸运的提了一级当正六品州同知,但实际上这已经是她的顶点了。
再往上走,同进士出身就是她的阻碍,除非功绩过人,或者上头有人,不然很难再往上走。
相反胡同知反而可能再往上走一步,她比马判官和许同知都好的一点是,她是纯粹的宁朝中原族人,而其他两者都不是,起码不完全是。
所以胡同知跟木析都心知肚明,本来朝廷和吏部是希望胡同知和孟西的知州能拿到权力的,孟西州知州被架空后,吏部则完全把希望放在胡同知身上。
本来的安排是,木析也在这里熬个□□年,然后配合胡同知拿到孟西州的权力,压下孟家。
毕竟当时那个情况,中原过去的官员在承安府里,只有寥寥几个官员拿到了实权,其中胡同知是孟西唯一一个拿到实权的。
自然是以她为主了。
当时木析也知道,州衙里,胡同知是有隐隐护着她的。
但是现在朝廷放弃了胡同知,转而支持木析,甚至是这样大力支持木析,那么胡同知要怎么想?
木析不知道胡同知怎么想,反而两人都心知肚明,但也不会轻易宣之于口。
拉拢马判官,又知晓胡同知不会轻易违背朝廷的意思,转投在孟同知门下后,木析就放心的搞自己的事情了。
她第一个想搞的就是手底下新并入的县级官吏,
她的新镇新乡村计划,之所以等文岭县升级为州后没有再搞,不是因为没钱了,而是她敏锐的察觉到其他县的官吏并不老实。
她敢从医药署往下投银两,那些官吏就敢伸手贪墨。
即使真的建城镇了,入住的是哪些人,那就不知道了。
甚至木析还知道,她原先管着的文岭县里,也一定有有问题的,不仅仅官员有问题,怕是底下的百姓也有浑水摸鱼的。
不过她没急,百姓先不管,先让她出手整治一下手底下的官吏。
官员有官员的贪法,典吏有典吏的贪法,官员贪就贪上头来的大钱,再拿一拿手下官吏的孝敬。典吏则直接从百姓身上剥削油水。
她没往下投钱,文岭现在是直隶州,又是出了名的有钱,木析不往下批银两,她们往朝廷伸手想要什么批款,那肯定是要不到的。
既然往上要不到钱,那就往下贪啊。
就木析得知,居然有典吏拿着她的新镇借口敲诈银两。
你说那些官员不知道吗?她怎么就不太信呢?
她带着人,隐藏行迹直接摸到了底下洛江县的县衙,直到没惊动任何人坐在县衙三堂后,洛江县的知县都是懵的。
洛江县的知县,胆战心惊得看着木析翻阅她桌案上的宗卷。
木析看到刑房的宗卷后,沉默了一会儿,却没有多说什么。
多说无益。
古今不同,她不可能完全拿着前世的标准来要求古代。
慢慢得,她最后还是融入了这个时代,身上也慢慢打上了这个时代的痕迹。
洛江县的知县是朝廷新分下来的同进士出身的新科进士,年三十,算是比较年轻的进士了。
对上木析这个年纪比她小的上官,她却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木析这位宁朝最年轻的正五品官员,哪怕是在京城也是大名鼎鼎,人家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到正五品的,实打实的政绩。
她除了羡慕之外,还有说不出的钦佩。
不是说会读书跟会当官是两回事吗?
不是说当官最重要的就是会揣摩上意,会送礼,会权衡利弊,会保全自身吗?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当官真的需要一心为民,当官还可以这样?
她自己当知县的时候,都是平日里断断案子,然后认真负责一下科举考试,教化百姓,实在无聊的时候就翻翻旧案,看看有没有冤案。
但其实她有感觉,这样好像没有给百姓带来太多的变化。
她断再多的案子,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做不到木析这样,真的影响到了全县百姓的生活。
她也不会亲自处理那些吏员处理的事,比如六房的总书做的事,哪怕是她心血来潮想去看一眼,也是真的看不懂,也摸不清里面的门道。
但她知道知州不是这样的。
因为知州刚刚还把她们六房的总书喊了过去,看了一眼户书的宗卷就开始骂人,而她哪怕听完了全程都不是很明白知州为什么要骂她们。
只是大致知道好像是做了假账,貌似是贪污了。
但怎么贪得污,哪怕知州指给她看了,她也看不明白,最后知州讲了两句什么,就放过她了。所以现在木析翻阅她的桌案上的文件的时候她那么胆战心惊。www.xiumb.com
木析把宗卷合上,看了洛江县的知县一眼,眯着眼睛问道:“本官记得你是南川人士?”
洛江县知县忙道:“是的。”
木析问:“南川似乎没有姓陈的世家大族?”
陈知县涨红了脸:“下官是寒门出身。”
木析点点头,笑了:“你紧张什么,本官也是寒门出身,你没听说过吗?”
陈知县支支吾吾道:“这……这不一样的。”
木析摇摇头:“这有什么不一样?这样,本官明天见一下你们县的县丞,你们县的事暂时先交给县丞做,你跟在本官身边做三个月的文员吧。”
陈知县震惊道:“这好像不合规矩吧?”
木析笑了:“无所谓,反正当知县从来没上过衙门的知县又不是没有,哪里有人天天盯着你们看。再者你是奉本官之命跟在本官身边做事,出什么事本官担着就好。”
木析心里还有句话没说,反正你在县衙实际上也没什么事干,说是断案,刚刚下放当知县的新科进士晓得断个屁的案哦。
还不是被手底下的人蒙过去的。
要是真的断得很准,除非这位是个查案子的奇才,那不然就是手底下有能人了。
木析刚刚翻过她们县刑房的宗卷,可一点也不觉得她手里有什么能人。
木析还跟在沈实手里学了一段时间,也自认是学了个皮毛。
她还有前世信息时代里学到的一些系统的查案方法呢,各种奇案也有耳闻,但奈何古今不同,各地风俗也大有不同,有时候查案子之前还要了解一下当地风俗,了解了也不一定理解,最后还是要靠办案经验丰富的捕快来给线索。
更别说陈知县这个刚刚到地方没多久的知县了。
所以很多知县才需要招师爷,幕宾,西席和长随,协助管理案件,以及账目等问题。因为科举不学这个啊。
反正没事干,先在她手里学一下怎么当个……吏员吧。
不然老是被手底下的人当个傻子一样的蒙,那也不是一回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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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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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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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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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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