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令我感到不安的,还是陈七透露给我那个中间人的名字,他说那个人姓秦。
我还依稀记得,在我十二三岁的时候,那个假扮成术士差点害得我丢掉性命的人,他好像也姓秦,并且逼得我和爷爷都差点死掉,最后要不是爷爷花了一定代价请来白门楼的人,没准我们爷孙俩个就交代了。
这个世界上姓秦的人不少,会不会只是我多想了?然而内心的谨慎,却促使我不得不把神经线绷紧,我还记得当年这个姓秦的家伙在离开时,曾经说过我找上门来报复,让我们陈家断后,现在十来年过去了,这个老东西,难道真的没有死?
不一会儿,老疤来了,随行还有几个和我相识的警察,他们把像条死鱼般瘫软在地上的陈七直接带走了,之后老疤单独留下来,脸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深深叹了口气,小陈,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我还以为今晚之后就得带队调查你了呢!
我耸了耸肩,说我不会这么傻,你提供给我陈七的消息,我已经足够感激你了,又怎么会让你难做呢,对了,该交代的,他都已经交代了,我建议你们突击审讯一下,也许几年前的命案也该结束了。
老疤看了看蒙蒙亮起来的天色,叹口气说是啊,陈七仅仅只是一个杀手,这种人拿了钱就办事,并不是真正想害你的人,你查到那个雇凶的家伙没有?
我说没有,但也不是没有收获,雇主并没有直接和陈七交易,而是通过一个叫老秦的中间人,他家好像住在黄花村,好像距离县城也不算太远。
老疤说你想去找他?要不要我陪你一块去?我看了老疤一眼,他到底还是不太放心我,点点头,说出发之前,我想回医院看看李雪。
老疤说也好,反正这事需要协调一下,我们虽然知道了这个姓秦的家庭住址,但目前还没有立案,贸然动手抓人不好,最好能找到镇上的办事人员,先陪我们下去查探一下,这个陈七的话也不能全信,你觉得呢?
我说好,行动由你负责,具体调度也由你来安排就是了。
身在世俗中,难免会受这样那样的规则所困扰,老疤为了我已经做得足够多了,我也不希望他难做,毕竟术道和公门并不是一路的,如果按照我的方式来吧,老疤一定不肯。
趁着还有点时间调度,我先回到了医院去看李雪。想想还真是好笑,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基本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自己两次住院,伤好了之后,李雪又立马受到了袭击,现在躺在病床里还不知情况怎么样了。
难道我真是讨债的?爷爷说但凡跟我亲近的人,运势也会被压低,会不会李雪就是因为跟我靠得太近,所以才会不断走霉运了?
她的确很倒霉,从第一件案子开始就一直厄运不断,先是自己撞鬼,之后她的生父又死了,曾经信赖、被她当做偶像的钟队,紧接着也从人民警察变差了穷凶极恶的罪犯,最后虽然证明钟杨是有苦衷的,但他毕竟害死了不少人,临死,也没有得到平反。
现在我又连累得李雪重伤住院了,所以我总是在想,她的厄运,到底是不是因为我。
李雪已经被从急诊室里送出来了,住进了一件独立的高级病房,我不敢直接推门进去,只能隔着门缝朝里面看了一眼。
由于失血过多,她的脸色好白,躺在床上还未苏醒,但呼吸还算平稳,想必生命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我很揪心,站在病房门口愣了几秒钟,结果正在烧水的郑总回来看见我,立刻就炸了,眉毛竖起来,咬牙切齿指着我,说你还敢来?
我说我只是想看看李雪,没有别的意思。郑总说你快滚,我家女儿就是因为你才闹成这样的,她现在连性格都变了,敢跟我顶嘴了,都是你这个混混无赖的功劳,如果你不滚,我马上就报警告你骚扰她。
她对我咬牙切齿,好像恨不得吃了我一样。
到底是李雪的长辈,我也不能真的跟她吵起来,点点头,转身就离开了。
刚走出医院大门,我就看见老魏正坐在越野车上,拍了拍窗户,说小陈上来,我已经从老疤那边得到消息了,这次我陪你一起去。我还是摇头,对老魏说算了,这件事,属于我自己的私人恩怨,不需要惊动那么多人,我会自己处理,你还是不要掺和进来了。
之前的种种遭遇,让我下意识感受到了一种针对,直觉告诉我,有人是冲着我来的,而且这个人很厉害,所以我并不希望将老魏也牵扯进去。
魏军有些不高兴,说小陈你也太看扁了我,难道我是胆小怕事的人吗?
我笑了笑,好言安慰,不一会儿老疤又亲自开车过来,问我准备好没有,随时可以出发了。
从地图上的标示来看,从县城赶往那个姓秦的住所并不远,只有二三十里,不过就是这二三十里地,我和老疤却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下车后他去了乡镇派出所,出发前已经联系好,下面有人负责接待,见了老疤一阵嘘寒问暖,暂且不表。
负责接待我们的人叫何建国,挺标准的一个五大三粗老爷们,老疤问他下面协调得怎么样了,他说这事有点困难,要抓人,首先得立案,什么搜查证,拘捕申请一样都不能少,最快可能也要明天才能下来。
我怕夜长梦多,主动提出我们先不抓人,在这个姓秦的家门口外面守着,防止他逃跑,这样行不行?
老疤同意了,之后我们便开车来到了一栋独门独院的小房子外面,下了警车,假装成要吃早饭,眼睛却死死盯着那扇大门。
和陈七交代的没差,这个姓秦的果然是个修行者,门口挂着艾草,在风中轻轻晃动着,而且正对大门还挂着两个铃铛,风吹过时,有叮当声在响,屋里屋外的布置十分讲究,很符合修行者的口味。www.xiumb.com
等待了一上午,那家大门时刻都是紧闭着的,那个叫何建国的警察有点坐不住,说这家人大门关着,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该不会提前已经接到消息离开了吧?
我和老疤对视了一眼,说那怎么办?何建国说这样吧,我先敲门进去试探一下,我在这个镇子上当班也有好些年了,大部分人都认识我,我去敲门,应该不会有人怀疑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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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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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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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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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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