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让我觉得寒心的,就是钟杨并没有得到正名,毕竟他的所作所为,在某一个层面上来讲,的确是超越了法律的界限。
七天后,我们一起参加了钟杨的葬礼,他没有亲人,唯一的朋友就只有老疤和李雪,以及曾经跟他一起共过事的那些同事们。m.xiumb.com
葬礼很凄凉,李雪面对钟杨的遗像,又哭了,哭得很伤心,而拄着拐杖的老疤则是一脸铁青,眼睁睁看着棺椁落葬,终于别过脸去,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
从葬礼出来,我不再回医院,只想回家静养,李雪却并不同意,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至少也得等医院那边说没有问题之后,才会让我离开。
我和李雪也算是水到渠成了,并没有大部分青年男女之间的浪漫和火热,有的,仅仅只是彼此相守的那份本真,她心里有我,我心里有她,彼此知道,也就够了,没有必要去效仿那些花花都市里的男男女女,整日花前月下,浪漫情怀啥的。
她不愿意放我回家,我也没辙,只能是苦笑,跟她说我出来这么些天,工作丢了,人也搞伤了,我爷爷一个人在家,还以为我这会儿正在物流公司上班呢,我总得回家去一趟,把这段日子发生过的事情告诉他老人家。
李雪这才松手,委屈巴巴地说,我也是为了关心你嘛。
得,我最见不得她这样,每次有了什么分歧,她只要一撇小嘴,跺脚撒撒娇,我就什么办法也没了,一脸头疼地扶着额头,说我看完爷爷,肯定会回医院的,我用老疤做担保,这你总该信了吧?
老疤正伤心于老友的离世,听到这话,却不免一笑,故意虎着脸训我,说小陈,小雪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心里就拿她当做自家妹子,你要是敢骗她、欺负她,让小雪受半点委屈,我可是要找你拼命的,对了,你和李雪的事,总得有个说法,有没有想好什么时候带回家见家长啊,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挺好的!
说完这话,老疤哈哈大笑,李雪则羞红了脸,一跺脚说我懒得理你们!
她开车走了,许是心中羞恼,故意把车速开快,我追到后头让她小心点,老疤赶紧抓着我,说你当心点,咱俩一个重伤,一个残废,哪能追得上警车啊?
我停下来,看着老疤身上缠得紧紧的绷带,就问你伤怎么样了?
老疤叹气,说这几天倒是能下床活动了,不过医生告诉我,我几根肋骨都被打穿了,伤势比你严重,不休养个小半年怕是没办法回归工作岗位了,警局那边给我放了长假,这次参加老钟的葬礼,我还是偷偷溜出来的,整天憋在医院里,都能淡出个鸟来!
我说老魏呢,这老小子住了两天院就没人了,该不会是觉得面对我们不好意思,还在介意打赌的事情吧?
老疤说谁知道?这姓魏的真不是个东西,好歹我们也帮过他不少忙不是?唉,算了,不管他,我现在要回医院,你今晚要不要回去,回去别忘了给我带夜宵。
我说医生不是不让你吃外面的东西吗?老疤嘿嘿笑,说这帮穿白大褂的管天管地,老子好歹也是个警队队长的头衔,成天在医院被他们给呼来喝去的,心里正不爽,谁管那些?
我说你悠着点吧,咱们几个,你受伤是最严重的,好好休养别想太多,等病好了在一块出去好好吃一顿!
和老疤分别之后,我打车回家,刚下车走进那条巷子,发现大门敞开着,爷爷找了根小马扎坐那儿编竹条,我屁颠屁颠跑上去,从他手里接过篾刀,爷,还是让我来吧!
爷爷把头抬起来看我,使劲嗅了嗅鼻子,说你身上怎么有股药水味,工作受伤了?
我脸上讪讪的表情,犹豫半天,才把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对他讲了,爷爷听完之后,一脸愕然,继续老脸一跨,在我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骂骂咧咧站起来说道,
兔崽子,我说过多少回了?教你本事是为了留着防身用的,不要出去跟人好勇斗狠,你就是不听,现在搞成这样,一身的伤,你满意了吧?
我苦笑,说爷,您可是相术的大事,自然该晓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道理,人倒霉了喝水都能呛死,麻烦自己找上门的,我有啥办法?
见我还在狡辩,爷爷板着脸又要揍我,我赶紧躲开,说爷,我身上可是有伤的,你打我不要紧,把我打废了,以后可就见不到孙媳妇了。
爷爷老脸一怔,眼中微微一亮,对我摆摆手,不打算揍我了,说你小子讲啥?哪家的闺女,怎么不带回家给我瞧瞧?
我说人姑娘家家的,脸皮薄,再说不还没到那个份上吗?这么早急着见面干啥?你孙子我现在就只想找个稳定点的工作,争取把老房子翻修一下,然后……
爷爷摆手说,去去去……几十年的老房子了,怎么能给孙媳妇住?要我说呀,还是得买套新房,钱我替你出。
我说爷,你上哪儿来的钱啊?爷爷冷笑,说我这些年给人挑房子,看风水,也积攒了不少,怕你小子败家,所以一直放存折里没跟你说过,只要你肯成家,别说房子了,车子我都能送你一部!
听爷爷这口气,他攒的钱还真不少,我苦着脸说爷,你的钱我哪敢动?还是你自己留着防老吧,我回家就是为了给你说一声,对了,有个忙,你得帮我。
爷爷冷眼瞥了我一下,兔崽子,跟爷爷还客气上了,事儿不小吧?我腆着脸凑上去,又是捏腿又是捶背,说爷,我刚才不讲了吗?那位钟警官临死前给了我一件东西,很邪,让我务必给这东西找个妥善的安置,我哪儿有功夫,这不只好求你帮忙了吗。
爷爷说什么东西,老头子倒真想看看,这辈子经过我手的邪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要真是大邪的凶物,可得请到观里好好镇着。
我就说您等等。
随后,我把手揣进了裤兜,轻轻取出一个用黄布扎好的口袋,里三层外三层,都套着我画下的符咒。爷爷见我这么煞有介事,忍不住乐了,说你这请的是阎王爷啊?
可当我撕开外面的封皮,将藏在里面的鬼玉露出来的时候,一股邪气冲天,爷爷的脸色却霎时就变冷了,
这是鬼玉,你……你从哪儿得到的,你是不是见过白门楼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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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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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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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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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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