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晋和李姝先后进门,小记者本是站在房间中央,可刚一看到李姝的样子,他就两腿发软登时跪在了地毯上,齐晋要两名身强力壮的保镖去拉他|都拉不起来。
“李、李、李总?”小记者瞪大眼,一脸惶恐的望着李姝。
李姝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即使她眼下的处境岌岌可危,可到底是豪门阔太太,她没有表现出半分惊慌。
李姝打量了对方半响,确认自己并不认识这名小记者,这才问道:“哪个报社的?”
小记者瞥了眼门口站着的齐晋,见高大俊朗的男人一顺不顺的盯着自己,随即忐忐忑忑回答道:“李、李总,您别开玩笑了!我、我对不住您,事儿、事儿……办砸了!”
李姝目光锁着他,死死的盯着黑框眼镜下面那双严重凹陷的眼睛,企图从他的眼神或者表情中寻找一丝说谎的漏洞,没想到这个小记者当即扑到李姝面前,双手紧紧的抱住她的双腿。
“李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齐先生派人找到我,我不敢不说实话呀!求您饶了我,我家里就我一个独子,我爸妈都等着我养老送终,我,我是真的不想死呀!”
小记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紧接着索性变成了嚎啕大哭,李姝被吓了一跳,齐晋给房里的保镖使个眼色,两名保镖立刻将人拉开。
李姝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她稳定了心神,又对着正趴在地上抽泣的小记者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死了?”
小记者摘下眼镜,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不是您让人找到我的么,说我要是敢将照片的事儿说出来……就让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李姝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小记者卖力的“表演”,一个头绪忽然从她的脑海里冒出来。
“是不是纪欧娃找人逼你这样说的!”李姝面孔板忽然板起来,冷肃的吓人。
齐晋同样盯着小记者,小记者瞳孔缩了一下,貌似被吓破胆一样,哆哆嗦嗦的望着李姝。
“我知道您心里憎恨纪小姐,否则也不会让我把这些伪造的照片发出去!可……可这是犯法的呀!我现在不想要钱,更不想坐牢,不想死啊!我求求您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下次有这种事儿您还是去找别人吧!”
小记者干脆跪在了地上给李姝磕了个头,齐晋冷着脸将眸光睇向自己的母亲,意思是看你怎么狡辩。
小记者微弱的抽泣声时不时的在房间里响起来,李姝一口浊气涌到喉咙,她没能压住,胃口又开始绞痛,随即摆摆手吩咐保镖道:“把他带下去吧。”
房间里清静下来,只剩下母子二人,齐晋踱步走到不停揉着胃部的李姝身边。
“听到了,还有什么话要说。”
墙壁上的水晶钟表发出“滴答”的走针声,时针此刻指向两点钟。
窗户外面是整个城市辉煌的夜景,李姝勉强扶着椅子站起来,“我说没做就是没做。就算她找一百个人来诬陷我,我也不会承认的。”
她面色略显苍白,齐晋伸手扶了她一把,李姝抬手打掉。“留着你的手,去扶那个女人吧!到时候法庭上见,她不会比我现在这个样子好过!”
李姝坚强的转身,她从茶几上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就要走,齐晋见李姝背影发颤,担心她就此倒下永远起不来。到底是自个儿母亲,齐晋也不能显得太冷断绝情,男人抿了抿唇开口又唤她道:“妈你要是不愿意,也没人逼着你给她道歉。”
齐晋的言下之意就算是原谅母亲犯得这一回错,他这个当儿子的可以不计较。
可这话进了李姝耳朵里,完全不是这一回事。
“原谅?道歉?”李姝回过头冷笑一声,“齐晋,就凭你这句话,我要是不打赢这场官司,我就不配做你的妈!”
齐晋有些头痛,他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怎么母亲还这么冥顽不灵。
“妈,爱较真对你没好处。”
“你说对了,妈没别的优点,就是爱争胜负,美雅也随我这一点。尤其是,我不能输给那个女人!”
齐紧目光开始沉冽起来,他内心收起对李姝的那些同情。“我不明白纪欧娃到底哪里得罪了你,至于你跟她处处针锋相对!”
“我三观正,对于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儿永远喜欢不起来!”
“一个巴掌拍不响,当初也是我先看上得她。再说要不是美雅当初不分青红皂白的无理取闹,认定我和纪欧娃有一腿,我也不会顺理成章的跟她在一起!”
“男人,永远为自己的出轨找借口。”
李姝见齐晋不说话,她捂着绞痛的胃部,又艰难的道:“其实这件事到底是谁在说谎,我不相信以你的精明会察觉不出来。你只不过从内心里偏袒那个女人罢了,只要是她说的,你都肯相信。相反,我这个做母亲的,你何曾给过我一点信任。”
李姝掉头就走,齐晋定定的望着她倔强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门口,片刻,这才对门外的保镖嘱咐道:“派一人送我妈到宅子,家里有胃药,提醒她按时吃。”
齐晋心情不佳的走到床边,整个城市都点亮着霓虹灯,漆黑的苍穹上布满了繁星,就像纪欧娃的眼睛那样闪亮。
齐晋不禁思索起李姝刚刚问到小记者的那个问题,是不是纪欧娃逼你这样说的……他不否认,母亲的话有道理,他的确太信任纪欧娃这个女人。这件事要追根究底的去查,说不定真相远远不是表面看到的这样。
男人叹口气,追查下去有什么用,结果可能会让他比现在更难做。
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半夜两点半。齐晋思索一下,还是忍不住给心心念念的女人发了条短信。
——“这件事你愿意怎样做就怎样做,我绝不会阻拦你。”
这样,够表明他的真心和立场了吧?
半响,纪欧娃回复——“你打算站在我这一边了?”
齐晋挑眉,手指快速戳着屏幕。
——“南关大桥的事让你受了委屈,这回让你出气。”
齐晋每每一回想起母亲安排的那起车祸,一颗心就止不住的往下沉。也别怪他这个当儿子的狠心,对李姝这个做母亲的一点儿信任都没有。车祸的事儿刚发生不久,她不照样矢口否认。这种故事就好比狼来了,谎话说多了自然就没人肯相信她的真话。
齐晋顿时觉得自己做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他就应该偏向自己的女人。
可惜,某个人却并不这样认为。
——“你可真是个好儿子!”
齐晋皱眉,纪欧娃这话里的讽刺意味也太明显了一些。他这样做,她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打个电话过去,对方却已经关机。
齐晋拿起桌上的香烟叼了一只在嘴里,偏着头点火,窗户上倒映着那张忽明忽暗的俊脸。琇書網
吐口烟圈出来,齐晋明白,纪欧娃是想让自己公然偏袒她,在媒体的镜头下都要保持和她统一战线。
他告了几家网站算是帮她出头,可怎么能告自己的母亲。
…
第二天一大早,齐晋就从酒店直接回了西城。
他还想着过了一晚上,女人的怨气也应该有所收敛,没想到他发了好几条信息都没有被对方成功接受。齐晋又打个电话过去,纪欧娃还是关机。
齐晋猛然想起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纪欧娃就算住着高档小区,小区里有最好的治安,可自己若不在这儿,她就只是一名单身孕妇,屋里进贼倒不可能,万一她身体不舒服,身边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发生危险可怎么办。
齐晋想到这里,心里没由来的产生莫大的惶恐,他昨天说什么都不应该离开这里的。
男人下意识的就打算撞门,可防盗门是用上好的铝合金制胜的,他就算把骨头撞碎也没有用。
楼道里贴着的开锁公司的电话也早就被他让人撕下来了,齐晋脑仁一蹦一蹦的跳,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抬起大拇指在门口的指纹锁上贴了一下。
意外,防盗门自动打开。
齐晋心里舒口气,门没有被反锁,这证明纪欧娃不是出过门,就是安然无恙的呆在屋里。
男人抬起脚迈进去,空荡荡的客厅里连一丝烟火气儿都没有……
沙发并没有堆放着纪欧娃的抱枕和一些小零食以及她平时常用的那些东西,地板被擦得一尘不染,就连茶几也收拾的一干二净。
齐晋当时有些愕然,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学会打扫卫生了,他又到卧室和浴室分别转了个圈儿。
平日在梳妆台上陈列的整整齐齐的那些护肤品和化妆品全都消失不见了,男人摸了下冰凉的被褥,脑海里浮现出纪欧娃三更半夜收拾行李离开的情景。
齐晋掏出手机又拨打了司机的电话,直到他想要挂断拨打第二次的时候,那边才接通。
“齐先生……”
齐晋听出了司机的心虚,他忽略过直接问道:“纪欧娃又让你带她去哪儿?”
司机没有隐瞒,“深海别苑,齐先生。”
齐晋知道那个地方,与自己现在的位置相比较,一个在S市的南角,一个在S市的北角,这女人是诚心躲着自己。
“把电话给纪欧娃!”相比较她第一次离家出走,齐晋这回倒是淡定许多。
“齐先生,纪小姐说她现在正在吃早餐,不想吐出来,所以不想听到您说话。”
仗着有张王牌在肚里,还无法无天了是吧。
“你叫她听,否则我现在就开车过去!”
“齐先生,我劝您还是别找过来,不然纪小姐马上就会让我换另一个地方。她说您不用担心她会饿着您的女儿,她说她跟你在一块儿心情不好,吃不下也睡不着。她在这里则完全相反。并且这个别苑守着大海,早晨空气好,有利于安胎!”
齐晋知道纪欧娃的脾气,来硬的没有用,软得也不吃。他沉默了下,只好压下心里那股烦躁,耐着性子问道:“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等和您母亲打完官司的时候!”
“……说个准确点儿的时间。”
“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回去。”
…
齐晋挂了电话,他发誓再也不管这件事。这官司,父亲肯定会在暗中使力,纪欧娃要是输了,他天天给她跪图钉儿!
齐晋花半天时间忙完了手头工作,他给纪欧娃发了好几条短信她都没回,齐晋死了这条心,闲来无事,他索性开车到给女儿建公主房的工地上转悠去。
吴青拿着平板电脑过来,想要告诉他纪欧娃和李姝打官司的最新事态进展,可当看到齐晋认认真真的拿着仪器测量地基的样子,几次欲言又止。齐晋察觉出来吴青想要说什么,他直言自己不想听,吴青只好将话吞回去。
姜美雅得知李姝和纪欧娃打官司打得热火朝天的事情,病情莫名其妙好转起来。前几天还不能说话的她,忽然间能下床走路,自己穿衣吃饭上厕所都没问题。
姜昊天知道齐家的人现在无暇顾及姜美雅,这阵子来医院的次数更加频繁。
保姆和看护早就习惯了齐家少奶奶和她这个继弟的异常亲近的行为,齐家的人经常不来医院探望,这俩人更加明目张胆。
姜昊天的身影刚刚出现在病房,看护和保姆便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姜美雅正好要换衣服,见姜昊天拎着水果来探望她,她直言叫姜昊天来搭把手儿。
姜昊天毫不避讳的在房间里亲自帮“姐姐”换衣服,姜美雅腹部上的伤口比前阵子轻许多,不似前些阵子那样皮肉外翻、狰狞可怕,羊肠线正在被皮肉逐渐吸收着,看上去只是一条类似蜈蚣形状的浅褐色疤。
蓝白色条纹的病服被一双大手轻轻褪去,姜美雅上半身赤裸着站在姜昊天面前,姜昊天用食指轻轻抚摸那道疤痕。
“美雅,你受苦了……”
姜美雅身子一颤,她觉得十分感动。眼睛一眨,当下挤出两滴晶莹的眼泪。“昊天,你不觉得我现在这样很丑吗?”
“丑什么,如果我觉得你身上的刀疤丑陋,那我还算不算人。”
“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早就不会有人在乎我了,所有人都觉得我不会再生孩子,都会厌恶我,想着抛弃我,没想到你……”
“怎么能这么说呢。”姜美雅腹部上虽然有道疤,但她整个身体还是非常纤细柔白的,姜昊天伸出手臂搂住她的腰肢,轻轻将脸贴在她小腹上。“为了我们共同逝去的孩子,我也不可能抛弃你。”
一提到那个死去的孩子,姜美雅的眼泪就如同泉眼一样不停的往外涌。
那可是在她肚里生活了五个月的小生命啊,它会动,会踢打她的肚子,她还在梦里听到它无数次叫自己“妈妈”,她还幻想以后将它生下来的场景。它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拥有世界上最多的疼爱,她会将它好好养育成人,做一个好母亲,好妻子,结果却……
“昊天,你说是不是我们从前犯下的罪孽太多,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将报应加注到我们的孩子身上?”姜美雅哽咽着,大串眼泪落下来,打湿了姜昊天的肩膀。
姜昊天正抚摸她光滑的后背,听此不由的抬起脸来皱起眉头。
“做凡事都得先对得起自己,否则,那才是最大的罪孽。美雅你是不是在病床上憋久了,还信这种佛系理论?当初要真让你成全齐晋和宋小鱼,俩人保准现在连孩子都有了,你觉得你现在还会开心?”
姜昊天抽出纸巾为姜美雅擦眼泪,姜美雅含着泪又道:“我是说,江小鱼死之前是怀了孩子的,是不是她,或者她孩子的鬼魂来找我们报仇来了?不然的话,我们的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被检查出是先天性脑瘫。”
“这只是个意外,谁都不想发生。”姜昊天缓缓抱住姜美雅,让她赤裸的上半身紧贴着自己,嘴唇凑上去,“就算她来索命,第一个也是先来找我,所有罪都加在我头上。”
姜美雅露出感激的眼神,闭上眼睛迎合上去,“昊天……”
两人的唇瓣亲密无间的贴在一起,姜美雅不由自主的加深了这个温柔的吻,姜昊天缓缓睁开眼,窗户上倒影着紧紧相拥的两个人,他眼底蓦然浮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齐老太正好一手拄着拐杖,一只胳膊挎着一个保温饭桶出现在走廊里。
看护和保姆正在病房门口说着黄段子互相调笑着,齐老太见她们这副不正经的样子,不由得深深皱起了老眉头,简直成何体统!
看护和保姆丝毫没有注意到正在朝她们二人逼近的齐老太,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咳咳!”
看护和佣人扭头一望,见来者是齐老太,立马站齐,满脸通红的朝她打招呼:“老太太!”
齐老太拉着脸数落二人,“说说说,聊什么聊得这么起劲!啊?讨论别人的内裤啊,还挂带颜色的!”
齐老太两句话搞得二人无地自容,她们也是偷听到房间里姜美雅和姜昊天的动静,这才忍不住讨论起了黄段子,哪想到老太太恰巧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齐老太见二人都憋成了大红脸,不禁狠狠剜了她们一眼。
“都去洗手间照照镜子,瞅瞅你们这副思春的样子!年纪大了真是留不住,赶明儿赶紧给我嫁人去!”
二人也是在齐家呆了很多年了,打从齐晋小时候,她们就给死去的齐老爷子当过保姆和看护。大家都知道齐老太刀子嘴豆腐心,俩人应了一声之后,转身去了走廊拐角处的公用洗手间。
齐老太又瞪了两人的背影一眼,她刚要推门进走近病房,忽然听到病房里传来一阵笑声。
齐老太忍不住皱起了眉毛,美雅,有什么事能让她高兴成这样?这种笑声还不是平常开心时发自肺腑的那种笑,而是给男人撒媚撒娇的那笑,准确来说,应该用“调笑”来形容。
刚才看护和保姆也没说病房里面有人,老太太心里打起了鼓,抬起脚尖儿隔着窗户朝着病房里巴望了几眼。
不看还好,这一看把齐老太吓了一跳。
只见外人面前端庄贤淑的姜美雅,此刻正像一个荡妇一样,上半身赤裸着坐在男人怀里。那个男人侧着头,透过窗帘漏缝打进来的阳光正好照射着他的脸,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齐老太才看清他的正脸,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美雅的继弟姜昊天!
齐老太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望着病房里的一切,她忽然觉得自己眼睛不花了,耳朵不聋了,看一切听一切都那么清楚。
姜昊天正在为怀里的姜美雅穿衣服,两个人在没人的时候经常这样做,姜昊天动作十分熟络,而姜美雅也没有半分不适,姜昊天的手时不时会碰到姜美雅那两只小龙包。齐老太从两个人的表情就能看出,他们应该十分享受这一刻。
齐老太恨不得自己此刻戳瞎自己的双眼。她虽然一直不认可姜美雅,可她到底还是齐家名正言顺的孙媳妇儿,就这样在病房里给自己大孙子戴绿帽子,这也太大胆了!
哪怕早就知道姜美雅和她继弟有一腿,齐老太仍是被这一幕震撼到。
她将目光收回来,拄着拐棍在病房门口儿哆哆嗦嗦站了好久,一直到上厕所的保姆和看护回来,齐老太这才勉强恢复一丝镇定。
“你,你们好好在门口儿守着,美雅要是不叫你们,你们千万别进去打扰她休息,明白了吗?”齐老太故作严肃嘱咐道。
看护和保姆互看一眼,“明白了,老太太!”
齐老太说话都开始不利索,“那我先,先走了,有事情给家里打电话。”
齐老太脑海里还盘旋着刚才那一幕,她腿脚和胳膊都有些抖,转身时一不小心将手臂上挎着的保温饭桶掉在了地上。
“咣!”的一声,饭煲砸在齐老太脚上。
盖子崩开,里面的粥洒出来一些,倒在齐老太的鞋子和地板上,保姆和看护同时惊呼:“齐老太!”
保姆想替她捡起来,齐老太快速的弯腰赶在她提前下手。“我没事,你们呆着你们的!”
洒出来的饭汤还冒着腾腾热气,齐老太根本不嫌烫,她捡起饭煲慌里慌张逃也似的朝楼梯口走去,保姆和看护同时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老太太整个人都在打哆嗦。
病房里的两人听到动静,姜昊天首先开门走出来,保姆和看护正在收拾地上的饭汤,姜昊天望着这一幕,心里隐隐揣摩着,刚才一定有人来过,并且偷窥到他和姜美雅在房间里的状态,所以才慌里慌张打翻了保温桶,他朝门口的二人问道:“这是谁在门口洒的饭汤?”
看护和保姆没做多想,同时回答:“老太太!”
姜美雅也恰巧在这个时候整理好衣服走出来,听到佣人的回复,她以为自己耳朵不好使没听清,又问道:“谁?”
保姆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回答,“是老太太。”
“她来看我?”姜美雅面上浮现一抹嘲讽,“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她来这里有什么好事!”
保姆瞥到姜美雅面上还没来得及褪去的那抹红晕,她搅动着手里的抹布,心思不安的回答道:“她来给你送米粥,只不过刚一来就打发我们去了洗手间。不知怎么得,我们一回来她就要走。米粥就不小心洒在了地上。”
姜美雅提起了警惕,两只手扒着门框,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她在门口站了多长时间?”
“……大约十来分钟,这期间我们两个去上厕所了,所以什么也不知道!”
保姆和看护低低的垂着头,这话的含义很清楚,她们两个会对这姐弟俩的事情守口如瓶,只求他们不要怪罪自己。
…
齐老太走到医院大楼下面的花园里,她坐在长椅上不停的喘气。
这姐弟俩偷情的手法如此娴熟,暗地里指不定早就勾搭到了一起。尤其是五年前齐晋不明不白的摔下山崖失忆,这件事八成和姐弟俩脱不了干系!
齐老太越想越是胆战心惊,她的小鱼儿……估计也是被这姐弟俩害惨的。要是当初两人相安无事,说不定孩子都跟蛋蛋一样大了!
齐老太泪眼汪汪的思索了半天,如今她可是亲眼看见这俩人偷情,怎么也不能让小鱼儿白死!
齐老太一抹眼泪拄着拐棍站起来。不行,这件事她得赶紧告诉她大孙子!
三楼的窗户上,一双眼睛隐匿在暗处,一瞬不瞬的观察着齐老太的一举一动。
就在齐老太走到一片向日葵旁边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背后有人盯着自己。齐老太猛地回过头去,蓝白色病号服的衣角从大楼拐角处露出来,就连那熟悉的半张脸也露在外头。
齐老太吃了一惊,“美雅……”
一个圆形的花盆正被一双手从三楼的窗台上慢慢移动着,由上到下,对准了齐老太所在的位置,“咻——”的一声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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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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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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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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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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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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