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阊阖门至宣阳门,这条五里长的御道,更是整个洛阳城的轴心。/p
北接皇宫,南连大市,商贾云集,寸土寸金。/p
在御道的西侧不到一里,三条街道的交汇处,有一处府邸。单从此宅的位置及规模来看,就可以看出这家主人的地位绝非一般。【注1】/p
此府处在最繁华的地段,本来应该热闹非凡,却由于无人敢在此府附近逗留或是高声喧哗,反而多了几分难得的静谧。/p
府邸后园之中,一个十来岁的,身穿黑色忍冬纹窄袖胡服的孩子持弓而立,看他的神情,似是有些无聊。/p
他的父亲,便是这府邸的主人,先王曹操义子,当今陛下族兄,征西将军,东乡侯曹真。/p
曹羲今年刚好十岁,正是该在父母膝下撒娇的年龄,但是他却过早的习惯了孤独的感觉。/p
自从一年前,新王继位,紧接着受禅称帝,他的父亲便升任征西将军,西去长安坐镇了。偌大的府第,除了上下仆从,便只剩下自己和四个少不更事的弟弟了。而他,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这“一家之主”。/p
不过,曹羲心里明白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自己都不会是这府宅的主人。/p
因为,这里将来的主人,注定了是他的长兄,父亲的嫡长子,曹爽。/p
他的心中,一直都很羡慕长兄。不过,并非是因为这家主之位。他羡慕的,是大哥从小时起,便可以得到众人的关注与期望,还可以跟随父亲各处历练,得到父亲的看重,而不是像自己一样,被更多的人忽略。/p
曹羲闭上了有点酸涩的眼睛,举起弓,企图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p
上古“弦木为弧,剡木为矢。【注2】”,曹羲手中的,正是一把精美的雕弓。按照礼制,雕弓本来只有帝王方可使用,但是曹真作为皇帝族兄,仍可享此尊荣。曹羲年纪尚小,臂力不足,无法拉开军队制式的路弓和角端弓【注3】,因此也就偷偷僭越了。/p
曹羲正身而立,步与肩齐,缓缓将弓的正中对准数十步外的靶心,右手扣上弓弦,稳稳地拉开了弓。作为将门之子,他的动作自是无可挑剔。/p
“咻—”,箭矢如同一只白尾猛禽,扑向靶心。/p
不远处回廊中,一个略小点儿的孩子欢呼着跑向靶处,只见那箭头穿靶而发白,正是君子六艺中射技之“白矢”。/p
“二哥真厉害!”那孩子费了好大劲儿才将那箭矢拔出,又一阵风似得跑到曹羲跟前,用崇拜的眼神望着自家二哥。/p
“阿彦,你又偷懒,不好好读书!”曹羲接过箭矢,轻轻地在幼弟额头上敲了一下,以示惩戒。/p
“哪里!”曹彦揉着额头,不服气的嚷嚷:“人家只是读书读累了,来这里休息一下。”/p
曹羲无奈而又不失怜爱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想这小子,短短一个时辰便休息了好几次,看来不好好教训一下是不行的了。正这样想着,却见一名家丁匆匆赶来后园。/p
“二公子,平陵乡侯府的夏侯少主,正在东堂候您。”那家丁虽一路小跑而来,但语气却不紧不慢,甚有条理。/p
“玄表哥来了!”曹羲瞬间兴奋起来,忙将弓箭递给家丁:“叫阿训,阿彦几个,将《诗经·秦风》几篇诵熟,回来我要考的。”/p
少年话未说完便疾驰而去,只留下手捧弓箭的家丁,和满脸不情愿的,沮丧无比的曹彦。/p
于家的府宅,处在洛阳外城一处不大繁华的地段。/p
不过,对于一个外姓之臣,能够在洛阳城内拥有府邸,已经算是难得的待遇了。/p
不光如此,先王还封于禁益寿亭侯之爵,千二百户的食邑【注4】,也足以富贵一方。/p
然而,自从数年前,于禁降羽,囚于东吴,再加上先王驾崩,于府便开始家道中落,先是食邑租税失去保障,后来更是连一众奴仆都各自散去。堂堂一座亭侯府邸,就这样变得既冷清又破落。/p
就像,一座多年失修的古刹。/p
来往行人,仅仅能从那破旧不堪的门匾上,依稀识出一个掉了漆的“于”字。/p
于圭仍是和往常一样,独自席地书房。/p
室内简陋至极,似乎除了一张案几,一座书架,便没有什么别的大物件了。而再仔细看看便会发现,书架上摆放着一只还算精致可爱的青瓷博山熏香炉。在这间小屋中,它无疑算是最为贵重的一件物事了。/p
于圭知道,那是先王所赐,父亲的心爱之物。因此,即使在于府最难熬的那段日子里,他也没有把这个了无用处的摆件拿去典当,来贴补家用。/p
“吱呀—”书房门被缓缓推开。/p
不用抬头,于圭也知道,来者肯定是府上仅存的两名老仆之一。/p
“主人”老仆用沙哑的嗓音,缓缓开口:“有客到访,其中一个孩子,好像是夏侯府的少主。”/p
于圭轻轻放下书简。/p
本来想找个时间,自己亲自去见见这孩子,却没想到,对方竟主动前来造访。/p
这府上,也的确是许久没有见过客人了。/p
于圭并非是第一次与眼前的孩子见面。/p
只不过,他记得上次见面时,这夏侯少主,还只不过是个刚过五岁生辰的奶娃。/p
孩子此刻正用清澈而锋锐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儒雅大叔,他总是觉得,那大叔温暖的笑容中,似乎包含着说不清楚的哀戚,与寒冷。/p
于圭被那澄澈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得将目光偏向了别处,却不经意地瞥见门口还候着两个孩子,此刻正在怯生生的看着自己,于圭含笑点了点头,示意两个孩子可以进来。/p
“你就是于世叔对吧。”夏侯玄倒是没有半点怕生的意思:“我父亲说,要世叔你教我们。”/p
“教你们……”于圭笑了笑:“那,你们还不叫我一声师父?”/p
“见过师父”几个孩子倒是很听话,竟是认认真真的弯腰,行礼。于圭原本只是说笑罢了,没想到几个孩子居然如此真诚,他的心里感到莫名的一丝感动。/p
原来,在这繁华依旧的洛阳,除了故友,还有人会这样尊重自己,看重自己……/p
冰封的眉心,似乎融化了些许,流入了眼眶,又被他吞到了心中。/p
偌大的府邸,此刻唯有这方小小的院落,充满了久违的生机。/p
于圭的神思有些缥缈。/p
自从三年前,父亲被俘,这益寿亭侯府中,除了自己,便只剩下两名老仆。那三个孩子也是一样,他们的父母,此刻同样是在千里之外。望着眼前轻捷的身影,于圭不由得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感。/p
早年便听闻,夏侯曹氏,两家剑术冠绝京城。于圭多年身在洛阳,又与两家是世交,自然也是亲眼见识过的。只是,他没有想到,眼前的两个孩子,虽年不过十岁,但剑术已经是可圈可点。/p
那白衣少年的剑法虽略显轻柔,但其轻捷如鸟的步法,已然将这不太明显的缺陷弥补的近乎完美。而黑衣男孩,一招一式,均是娴熟之至,一看便知他平日里没有少下功夫。两人一时之间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p
更为有趣的是,这夏侯曹氏剑法,是与曹氏历代诗文密切相关的。比如太祖曹操的剑法、还有当年公子曹植所创的醉剑法、还有当年师承中原第一剑客王越门下弟子史阿的当今陛下曹丕的剑法,再加上曹氏夏侯氏将军们的军中武功,再由宫中聘请民间高手编纂,糅合曹氏诗文,便成了如今名震中原的夏侯曹氏剑法。/p
而眼下两个孩子使的,便分别是当今陛下所创那一支剑法中的”折杨柳行“和”陌上桑“。/p
夏侯玄的步法,便是”折杨柳行”中的”轻举乘浮云,倏忽行万亿“,身影剑光飘忽难寻其踪。/p
而曹羲所用的,正是“陌上桑”中“虎豹嘷动,鸡惊禽失”的身法腕法,猛如虎豹,势若惊禽。/p
于圭忆起当年在虎豹骑军中,夏侯曹氏友人们的互相切磋,那连绵不绝的臂腕步法,波诡奇绝的刀光剑影,至今回想起来仍然令人叹为观止。/p
不过,眼前的两个孩子,显然并不明白如何收放自如。/p
夏侯玄第一次使用如此锋锐的利刃,自然是难控分寸,一剑“霜露纷兮交下”劈将过去,竟然将曹羲手中长剑削为两段!/p
于圭心下一凛,这素质果然不是凡品。/p
夏侯玄心中一沉,被削断的这把宝剑,是舅舅曹真送给表弟的八岁生辰礼,对表弟来说意义非凡,可是自己却……/p
夏侯徽一直坐在石阶上胡乱的呐喊助威,此刻看到满脸痛惜之情的曹羲,也跑了过来:“羲表哥,不就是一把剑吗,回头让哥哥赔你一把就是了,对吧哥哥。”/p
夏侯玄一脸愧疚,此时竟连道歉的话也不敢说出口了。/p
“没事的,阿玄……”曹羲对着断剑发了一会呆,才开口道。/p
不知何时起,石阶下集满了成群的蚂蚁。曹羲看着那蚂蚁军团,有些出神。好像依稀记得父亲曾经说过,蚂蚁迁穴,预示着大雨将至。父亲身为先王义子,深受先王以法治天下的影响,治起家来也是严苛无比,记得从小时候开始,他一望见父亲的背影,就不寒而栗。/p
但是现在……他其实是十分想念父亲和长兄的。/p
“羲弟。”夏侯玄看到曹羲心事重重,蹲到他身边轻声问道:“是不是想舅舅了?”/p
曹羲轻轻地点了点头。/p
蚂蚁愈来愈多了,从远处看,竟像一条黑色的蛇虫,正在蜿蜒而行。于圭抬头望了望空中灰厚的云层,那云中隐隐传来几声闷雷,就如同天公轻声咳嗽一般。/p
“快下雨了。”于圭喃喃道。/p
雨水就这样,一瞬间如同万箭齐发一般飞向地面。已至三月,雷雨已经常见,只是今日的雨,竟然是罕见的激烈,不一会儿,院内便多了一层厚厚的积水。三个孩子望着那雨点落入水中的波纹,就像看着一朵朵瞬间绽放而又瞬间凋谢的花,显得有些出神。/p
这种静静观察的感觉,似乎很不错。/p
孩子们本就懒得回府,此刻又正好“天公作美”,自然是说什么也不愿意走了。下了这么大的雨,于圭当然也不放心让几个孩子冒雨回家,于是差动那两名老仆去两家府上通告,让孩子们在自己府中住宿一夜。/p
晚饭虽然比起平时粗简了不少,但是孩子们却吃的异常开心。许久没有听过这样的笑声了。于圭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笑容。/p
他甚至觉得,三年来,这座府邸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p
窗外的雨声更加清晰,洛阳的雨,也许久没有这样下过了。/p
也不知过了多久,曹羲从梦中惊醒。只觉得虽是深夜,窗外却多了一丝光亮。/p
他披好衣服,推开了门,雨还在下。/p
那光亮似乎来自于圭房中。/p
他沿着回廊走了过去,在滴答的水声中,他似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讲述着什么。/p
“我自幼,便跟随在我父亲身旁。”/p
“从我有记忆开始,父亲他便对我严苛有加。在习武习兵方面,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良师。但作为他的孩子,我却几乎感受不到丝毫,他对我的父爱。”/pm.χIùmЬ.CǒM
“即使我已经做的足够优秀,他也从来不会对我说一句夸赞之词,甚至就连一个赞许的眼神,我都几乎没有见到过。”/p
“我的弟弟,是个令人羡慕的孩子。记得他从来都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我是羡慕他的,因为他不需要做父亲的士兵,不需要担起家族的重担,总之,他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p
“但是后来,弟弟,在一场瘟疫中去了。”/p
“在父亲独自哀戚的时候,我有时竟会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逝去的那个孩子是我,父亲他会为我落泪吗?”/p
“没有人告诉我答案。”/p
“不记得是哪一天,只记得那一天,洛阳城也下起了雨,下的好大好大。十二岁的我,在大雨滂沱中挥舞着重剑。我的父亲,漠然站在旁边,脸上除了僵硬之外,没有其他表情。我的泪水,不争气的涌出眼眶,又被雨水冲走。”/p
“终于,我倒在了雨泊之中,昏迷前的那一刻,我下意识的望了望我的父亲,出乎意料,我甚至怀疑我看错了,因为我那铁石一般的父亲,在冲过来的那一刻,脸上竟是从未有过的怜惜和恐惧。”/p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是依稀记得,有个人一直帮我换着额上的热巾,以及那耳边轻轻地呢喃,还有滴在我面颊上的热泪……”/p
“原来,他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是很在意我的;原来,我才是那个一直将爱忽略掉的人。”/p
“那一刻,我突然忆起,在儿时的某个上元节,他也曾背着我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寻找着那最好看的一盏花灯。”/p
“后来,父亲带我到一座墓前,我不知那墓中人究竟是谁,只是平时冷酷如冰的父亲,那一刻却泪流满面。他对我说道:‘在这个世道上啊,也许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够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p
夜,已深了。雨,仍淅沥不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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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第一次梦中的那个持剑人,就是于圭!/p
梦醒的姜月急忙打开浏览器,搜索了‘于圭’这个名字,可是词条上除了“于禁薨,子圭嗣。”这几个字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p
【注1】:洛阳街道及东乡侯府描写皆参照汉魏洛阳城地图。/p
【注2】:《易·系辞下》:弦木为弧,剡木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盖取诸睽。/p
【注3】:此处对弓箭种类描写参照汉朝,汉弓分:虎贲弓,雕弓,角端弓,路弓,疆弓,强弓。/p
【注4】:《三国志·魏书十七·张乐于张徐传》:“……于是录禁前后功,封益寿亭侯。”/p
/p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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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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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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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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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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