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舒夏依旧跟着她。
她故意放缓了步子,等到舒夏要走上来时。
她抓住舒夏的胳膊,一个拉肘别背,来了一个华丽丽的过肩摔,把舒夏摔得狼狈地躺在地上。
舒夏疼得起不来。
她说,“我说了,不要跟着我。”
她看了舒夏一眼,明知舒夏只是服从陆修远的命令,明知舒夏是无辜的,却没有办法让她跟着。
舒夏是陆修远的人。
但凡与陆修远有关系的,她都要做一个了断。
舒夏也是散打和泰拳高手,她知道,在她胳膊受伤后,根本不是舒夏的对手。
刚刚舒夏,一定是让着她的。
尽管她心里有愧疚,但依旧不打牌对舒夏说一声对不起,这个时候她要离开这里,与陆修远彻底决裂。
谁要挡着她,她都不会手下留情。
最终,她离开了这里,挑了人少的地方继续往前走。
一个人,形单影只。
冬天的冷风,刀枪过体地吹来。
她拢了拢风衣,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臂。
尽管她挑的是人少的地方,可是还是有行人。
有人的地方,当然就会被人认出来。
“快看,明星,明星,快拍照。”
“拍什么照,这种人勾引人家二叔,又勾引陆先生,简直就应该在火里被烧死。”
“她被陆先生甩了。陆先生微博都公布了,分手了。”
“活该的呀。”
“陆先生那么好,还要跟陆先生的二叔乱搞,这种女的,贱不啦叽的。”
那些闲言碎语,从风声传进耳朵里,不觉得让她有多痛。
最让她痛的,是离开时,陆修远那淡漠的神情,那冷酷的话语。
为什么这么痛了,她却没有一滴的泪?
她沿着河边,一直走,一直走。
从白天,走到了黑夜。
人烟,越来越少。
她走到了,一个没人的公园里,偏僻得连路灯都是坏的。
黑漆漆的一片。
外面的公路,少有的车辆,久不久的经过。
夜色越来越深。
风,越来越冷。
黑暗和寒彻的风,像泥石流一样扑来,冷得宋薇直哆嗦。
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抬头四十五度角地望了望天,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夜色阴霾的很。
好像,是要变天了。
忽地一阵冷风,狂卷而来。
接着暴雨啪嗒啪嗒落下来,她连一个躲的地儿也没有,只能缩卷在长椅上,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
冰冷刺痛的雨点,打落在她的脸上时,连眼睛都睁不开。
这一刻,她所有的力气都花光了。
就像手机耗尽了最后一格电,再无生机,再无斗志。
去特么的坚强。
去特么的勇气。
去特么的独立。
她不想自己伪装得那么厉害。
这一刻,她只想认一回怂。
她抗不下去了。
妈妈袁春花卖她的肾,她可以抗。
网络上的种种暴力,她也可以抗。
经历一场火灾,变胖,变丑,身与心的痛,她都可以抗。
可陆修远不要她了,她真的抗不住了。
她痛哭流涕,从脸上流下来的,不知道是泪,还是雨水。
哭吧。
哭过了以后,她又是那个靠自己,不靠任何人的,好好活着的,横刀立马向天歌的宋薇。
又可以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汉子。
但是,现在,让她好好地哭一场。
雨,是在什么时候停的,她不知道。
她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只知道再有意识的时候,冷得像是被人扔进了冰窖里。
睁开眼,才知道自己躺在长椅上,全身都是湿的。
公园的地面上,摊着昨夜雨后的积水,东一洼,西一洼。
她想起身,才发现身子起不来,浑身没劲儿。
枕在她脑袋下的右手,已经麻木僵硬得不能动弹了。
另一只手,也是僵得伸也伸不直,好不容易扶住长椅。
却发现椅子冷得像是,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冰条一样。
挣扎着起来以后,她在地面的积水里,看到了自己落魄得样子。
她冷笑。
呵,这个样子,果真像是被人抛弃了的弃妇。
她怎么就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从椅子上起来以后,她一直沿着公园的河畔走。
一直走。
吹着冷冷的风,她抱紧自己的双臂。
边走着,边落着泪。
她数落自己:
宋薇啊宋薇,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明明知道,这个世界上连和你有着血缘亲情的人,都要背叛你。
明明知道,不能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任何人。
明明知道,万事都得靠自己。
你又为什么,还要傻乎乎地去爱一个男人,还是掏心掏肺地爱?
被抛弃了吧?
痛了吧?
活该!
谁让你傻,谁上你被人背叛过,却还要轻易对人交心。
走了不知道多久,鞋子走掉了一只,她不察觉。
若不是踩到了一颗石子,刺得脚心痛,她还不知道,自己少了一只鞋子。
她想拿手机出来,打车回家,但手机淋了雨,全黑屏了。
继续往前走吧。
身后,有推车车轮的声音跟上来。
她一回头,发现有两个老人,推着婴儿车跟着她。
看她回头,其中一位银发老奶奶,忙上前拉着她的胳膊。
“闺女,你别想不开呀,有什么事,跟大妈说一下,说出来就会好的。”
“我……”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很。
这才感觉到喉咙很痛。
大概是着凉了吧,难怪头重脚轻。
银发老奶奶又说,“想不开也别寻那短见,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听着老奶奶担忧的劝慰声,心里暖暖的。
原来,是以为她要导短见。
她想说,她不是要自杀,只是想一个人走一走,静一静。
但老奶奶和老爷爷,你一句,我一句地安慰着她。
而他们的婴儿车里,还躺着一个可爱的小宝宝,用被子盖着,小脚时不时地蹬一蹬,这应该是他们的孙子。
“你看你,身子这么湿,鞋也没了。”老奶奶依旧拉着她的手,“我们就在这附近,有摆一个面摊。去我们铺子里吃碗面热乎热乎身子。”
老爷爷:“闺女,走吧。你一个人,我们也不放心。”
宋薇的热泪,突然滚落了出来。
在她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给予她安慰和温暖的,不再是她最亲最爱的人了。ωωω.χΙυΜЬ.Cǒm
而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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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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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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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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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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