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站着的居然是王芳,正杏眼圆睁地看着他,张明岳觉得如果他是冰棒,王芳眼神里的怒火都能把他融化了。
“王芳,你找我有事?”张明岳不明白王芳对他发什么怒火。
“怎么,我不能找你吗?”王芳狠狠地说。
“咱俩没关系了,不是吗,这还是你一直强调的,我不明白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张明岳有点不高兴。
“干什么?我问你,你这个卫生所的工作是不是我大哥给办的,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以前我爸他们说你是为了好处跟我在一起的我还不相信,原来都是真的。”王芳满口质问。
“王芳,你把我想得也太龌龊了,我从来没想从你那儿获得什么好处,卫生所的工作是对王伟殴打我的补偿,跟你没关系。”张明岳甩出一段话。
王芳哭了,满脸委屈,“怎么没关系,咱处过对象,我哥就是打你几下怎么了,你至于这么较真吗?”
张明岳觉得王芳无理取闹,“我怎么不能较真了,如果是处对象的时候我对不起你,被打我认了,可明明我没有错,为什么被打不能给自己讨个公道?还是聚众殴打,要不是因为咱俩处过对象的事,我都能去告他。”
“你怎么没有对不起我,你外公是岳梁的事情你可从来没有告诉过我。”王芳往事重提。
“这算什么对不起你,你也没把你家亲戚都介绍给我呀,再说,我外公的事情,你家里知道,至少你大哥知道,你问我为什么没有告诉你,你也可以回去问问他们为什么没有告诉你吧。”张明岳正面鼓地说。
“不可能,他们不会瞒着我的,你骗我。”王芳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我告诉你不是想去翻旧账,也不是想你跟家里不和,只是告诉你,咱们两个之间本身存在的问题就很多,就算你不提分手,谁又能保证一定能走到最后呢。”张明岳劝着说,“本来以为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想不到出了这么多事端,以后,你自己好好过日子吧,找一个喜欢你,你也喜欢,家里也认可的人。”
张明岳说完,没再听王芳的话,快步跑回了家。
跟王芳的见面,还是影响到了张明岳,一晚上心情都没有调整过来,可第二天一大早他还是带上干粮、水壶,背上背篓上山了,打算今天在山上多呆些时间。
一口气上到山顶,张明岳看着群山叠叠,薄云如烟,绿意欲滴的树叶,挂着露珠的小草,突然朝着山的远方大喊几声,“啊......”。
喊完后,他弯下腰,双手扶着腿笑了起来,胸中郁气竟然一扫而空。
他停顿了一会儿,转身拿起背篓,朝着山背阴处走去,那里有上次看到的草药,过了几天应该成熟了吧。
直到太阳西沉,渐没地面,张明岳才从山里出来,背篓里已经装满了药材,走在路上,不时跟村民打着招呼。
经过当街,有饭早的已经端着碗出来,边吃边聊天,张明岳经过,有些话不自觉地就飘进了他的耳朵。
“哎,你说王芳找的这个对象够可以呀,这彩礼报得可是足足的,在咱队里那可是头一份儿。”
“那是,也不看看,她对象是县城的,吃商品粮,家里两个姑娘,就这一个宝贝嘎达,能不撑面子吗?”
“话不能这么说,那队长家也不差呀,不说别的,就是王鹏在县委那也不比一般人家。”
“就是说,这结亲就应该讲究个门当户对,像咱们家,就是有个城里对象也陪嫁不起。”
“是这个礼,端多大锅吃多少饭,自古的理儿。”
张明岳这才知道,王芳是因为要定亲才回来的,不过这想法只在心中一过,如清风拂面,了然无痕,根本没起任何波澜。
距离王芳定亲已经过去几天,村子里还是断断续续讨论着,路上看见王家人,也都心生羡慕,恨不得好事情发生在自己家,就是秦大叔也念叨着怎么没生个闺女给涨脸面,倒闹得张明岳哭笑不得。
凌晨下了一场大雨,地面湿滑,张明岳当天索性就待在卫生所,干坐着太无聊,他干脆起来做卫生所的卫生,擦擦扫扫,一通忙活。秦大锤说了一句“瞎讲究”就干别的去了。
整理的时候,偶然发现药柜下面塞了不少纸,抽出来一看,原来是之前的大夫写下的行医开药记录。
张明岳倒来了点兴趣,等收拾完了坐下来一页页地翻,基本看出来是流水账,就是某年某月某日,某某人感冒领的什么药,腹泻领什么药,诸如此类。
总体翻完,张明岳对近些年药品发展的了解又深入了一层,不过,里面有一句话倒是引起了张明岳的注意,说是,父母常得的病症,儿女基本上也会常得,开药时要考虑周全。
他之前看书也注意过有解释这种现象的,叫做遗传,在国外早就有人研究,想不到在这里也看到了。
这使得张明岳不禁想起了南唐时魏亭侯府,不同于南明侯府人丁旺盛,魏亭侯府可谓子嗣艰难,而且每一代的子孙寿命都不长,临死前的症状都大同小异。那时说什么的都有,诅咒者有,报应者有,被下毒者有。现在看来,最大可能就是长辈的病症在晚辈身上延续下来罢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如果能梦回南唐,一定跟他们讲讲什么叫遗传,找找他们家的病症,可别再胡乱猜测了。想着他们目瞪口呆的模样,他自己都觉得乐不可支,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摇头。
秦大锤就跟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张明岳,心想这人是不是被他们父子给挤得傻了,对着一堆破纸都笑得出来,转而又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转着自己手里的笔,时不时看看门口,心想怎么没人来呀,太无聊了。
正想着呢,一个中年人进来喊着:“大锤,有名叔呢,赶紧让他去给我爸看看,这都三天了,烧是退了,可还是浑身没劲,整天睡觉,昏昏沉沉的,也不想吃饭,刚吃点就说恶心,这可不行,再这样下去身体可受不了。”
秦大锤连忙说:“连哥,我爸去县城拿药去了,下午才回来呢。我大爷这个症状很正常,你想,大爷他退了烧,嘴里发苦,肯定不想吃东西,老年人嘛,哪能像咱们恢复得这么快,等过两天就好了,要实在不行,等我爸回来让他再给大爷看看?”
连哥摆摆手,“我就是不放心,听你这么一说,也是这么个事,就不麻烦有名叔了。”
有名叔说的是秦大叔,这叫连哥的是秦副队长的侄子。他爸是秦副队长的亲大哥,在秦家那一辈年龄最大,年轻人见了都喊秦大爷。
秦大爷前两天感染了风寒,秦大叔特意去看过还给配了药,这事张明岳是有所耳闻的。
连哥说完话没再停的意思,打算就回去了,张明岳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秦家大哥,你好,我是张明岳。”
连哥抬眼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就往外走。
张明岳紧跟着两步拦住了他,说:“秦家大哥,我觉得你们还是带着秦大爷去县城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秦大爷这个症状有可能是感染了肺炎,很危险的,会危及生命。”
“你啥意思,上来就说这不吉利的话,别以为我不敢揍你。”连哥很是气恼,猛力推了张明岳的肩膀,把他推了一个趔趄。
事出突然,张明岳扶着桌子才站稳,秦大锤走过来又是一推,把他推到角落里砰地靠在墙上。
“姓张的,我这是给你脸了,谁让你在这里说有的没有的,我大爷也是你能说的,你咋不上天呢。”秦大锤骂骂咧咧嘴里没有好话。
张明岳沉着脸,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抬头看向这兄弟俩,快言道:“秦家大哥,我认为你是一个讲理的人。我不过根据自己的医学判断,告诉你可能发生的情况,老人感冒好了之后,确实会出现食欲不振,乏力等情况,可你说的秦大爷的现象要更重一些,还是有部分符合肺炎症状的。老年人机体抵抗力差,一旦发现肺炎就很重,严重的肺炎会出现感染性休克,稍有不慎,性命堪忧。卫生所根本没有能力治疗,只有去县城大医院才可以。”
秦大锤听完张明岳的话都乐了,“哟,你的医学判断,你看过病吗?就敢说医学判断,我看你是胡诌乱断吧。连哥,你别听这小子的,来卫生所都没有人找他看病,要不是他还会采些药材,我爸早把他赶走了,还能让他在这儿瞎嘚嘚。”
连哥终究还是相信自家人,骂了一句丑人多作怪就走了。
秦大锤朝着张明岳露出得意的笑容,拍了拍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开始唱,“东方红,太阳升,嘿呀呀,他为人民谋幸福,呼儿嗨哟,他是人民大救星........”
张明岳运了运气,到座位上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抬步离开了卫生所。
“喂,你这属于旷工,等我爸回来就扣你工分。他为人民谋幸福,呼儿嗨哟,他是人民、大、救、星。哈哈哈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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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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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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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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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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