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北洲立即拿出几十年的拍马屁功力,一脸谄媚的笑。
双手虽还戴着镣铐,却拼了命地对那面具人做拱手礼,点头哈腰的模样像是被人摁住头啄米的黑色公鸡,眼角的皱纹堆叠起来,像是一片细细密密的细长昆虫。
他叨叨咕咕半天,口干舌燥之后才慢慢停下,依旧满怀欣喜地瞪大眼睛看着对方,老脸上的沙土混合着汗水紧紧贴在皮肤上,他一笑便像是树皮一般裂开,恶心又吓人。
“你为我军做了这么多,见你入狱,我们自然不会不管你。”
面具人缓缓开口,声音通过面具出来,闷得让人心中发紧。
郑北洲全然没有发现异样,闻言便不停地点头哈腰,“是是是,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小的以后一定对大人忠心耿耿,抛头颅洒热血!”
嘴角几乎咧到耳根,他几乎用上了腐败以来最后的文学知识。
“你有这份心自然是好的,但是你觉得你背叛了东岳,我们还敢用你这种叛徒吗?”面具人声音中似乎带了些嘲讽意味,边说边靠近。
像是猎物察觉到危机,郑北洲变得结结巴巴,“大……大人,您相信……”
“扑哧”一声,像是刀锋扎进肌肉的声音。
大风吹过,只见面具人手中握着一把短剑,已经直直插入郑北洲的脖颈。
刀锋切断了他的动脉和声带,郑北洲无法发声,只能惊恐地瞪大了眼,恐惧又迷茫地盯着面具人,似乎极为困惑。
面具人冷酷地将短剑抽出,被堵住的鲜血立即像股喷泉一般喷薄而出。
郑北洲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无声地跪在沙地上,两只手都竭尽全力去捂住伤口,却还是被从指缝间溜走的血液带走了生命力。
唇齿殷红,他吐出一口乌黑的血,随后便倒在沙地上,红色侵蚀了他身后的一片沙土,空中的血腥气息刚刚弥漫上又被大风吹散。
几声溺水般的吐息后,郑北洲终于手上一松,双眼阖上。
面具人像是没有瞧见这可怕的景象一般,只从容缓慢地擦干净了短剑上的鲜血,对一众黑衣人吩咐道:“尸体处理了,即刻离开。”
话音未落,黑衣人便一拥而上,将郑北洲的尸体抬起丢到极远的地方,向面具人复命后便准备离开。
还未踏出半步,沙丘之后忽然冲出许多带着长矛长剑的士兵。
面具人一惊,知道自己中了埋伏,赶紧吩咐黑衣人突围。
然而这些士兵不像方才押送郑北洲那拨人那么好压制,刀剑相接,黑衣人和东岳士兵登时打做一片,刀光剑影间便死伤无数。
风声越刮越大,众人脸上像是刀刺,风沙之中,两拨人打得不可开交,金属相碰和刀锋刺入皮肉的声音此起彼伏,惨叫和呵斥也此起彼伏,黄色的沙地上很快便洒落了许多佩刀,倒下了许多尸首,空气中的血腥气息怎么吹也吹不干净。
不出半盏茶,黑衣人横七竖八倒下大半,剩下的也很快被打落兵器控制,东岳士兵占了上风,将面具人收缴了兵器,戴上镣铐。
面具人垂死挣扎,仍旧不服,就在将士们打晕他时,面具下突然传来一阵短促的呻吟,随后便见他下巴流出一股股鲜血。
“不好!”将士中爆发出一阵惊呼,“他咬舌自尽了!”
果然,面具人痛苦地抽搐起来,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下巴滴落下来,在他胸前染开一片深色,在黄色的沙土上描开一片红色。
眨眼工夫,他便双腿一蹬,被抽掉了魂魄般倒在方才郑北洲倒过的地方。
众人立即慌乱起来,为防止其他黑衣人也效仿,将士们纷纷撕下布条,粗鲁地将布条团成一块塞进了他们口中。
黑衣人被押送回军营,率领士兵们的将军将面具人自杀一事告知给楚越泽。
少年依旧是那派波澜不兴的模样,似乎万事万物都不会在他掌控之外。
“敌军已死,元帅打算令末将如何处置那面具人尸首?”
“他装束与那些黑衣人不同,想必手上应当有些权力,你们将他尸首挂在我军城墙上,以震慑那企图侵占我国领土的三军联盟和还隐藏在百姓中的细作。”
“是!”
将士听完便匆匆下去办妥此事,晌午不到,面具人的尸首便被绑在一十字木桩上,升上了城头。
边疆气候干燥,天气恶劣,阳光毒辣,不出半日,面具人的皮肤就被晒得皲裂。
边境少有蚊虫,因此他的尸首不会成为苍蝇和昆虫的口粮,他的面容也不会快速损毁,即使十天半月,敌军依旧可以认出他的身份。
处理完这支混进东岳边疆的敌国密探,楚越泽又下令将郑北洲重重罪行写成告示大范围张贴,以让百姓明事理,辩是非。
军民关系逐渐融洽,往日拿着锄头镰刀喜欢聚集在村口的村民知错便改,只有日落黄昏时期会有几个妇人在村口带着孩子聚集在一处谈天。
郑府的下人和小妾查证过后都纷纷遣散,如今无论是边疆还是百姓,楚越泽的名望都呈春笋般快速上涨。
提及他,众人便都赞不绝口。
少年不仅让军队在百姓中占得一席之地,更让自己在二者之间都独有一片天地。ωωω.χΙυΜЬ.Cǒm
他取代了郑北洲几十年来做出来的虚假名声,少年的名字在边疆处快速扩散开来。
郑府遣散一事已经进入尾声,这日楚越泽正在营中查阅军书时,一侍卫忽然面色严肃匆匆来报那日揭发郑北洲杀害忠良冒领军功的侍妾求见。
不一会,她便略带紧张地进来了。
褪去了华丽的绫罗绸缎,换上朴素的白衣,洗掉面上的灰尘,如今的她竟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民妇雪三娘,拜见元帅。”
她垂了眉,行了屈膝礼,“多谢元帅救民妇于水火之中,不加追究民妇之罪责,民妇愿意追随元帅。”
说罢,她便用力一拜,不过中途却被楚越泽拦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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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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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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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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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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