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都掀得一个趔趄,由于眼睛不能视物,他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感,然后狠狠的摔在甲板上,这才来得及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啊哦……”范·格伦捂着右臂疯狂的嘶吼,脖子上青筋暴起。
嚎叫了一阵,他整个人也清醒了一些,视线也恢复了,因为他躺在甲板上,刚好被侧舷的横板挡住了刺目的亮光。
而借助这些明亮的光芒,他也看清了甲板上那副凄惨的景象,尸横遍野,血流满地,浓重的血腥气息直冲鼻腔。
之所以损失如此惨重,是因为敌情突然出现,很多士兵都被叫到了甲板上。
在得知是友军后,大多都没有再回去,甚至连下层甲板的不少人都跑了上来,想和友军打声招呼。
结果,被这么近距离的一番猛烈打击,损失怎能不惨重。
身边十码范围内都没有一个能好好站着的人,几个垂死的重伤员在无助的挣扎着。
而自己这个整艘战舰上的最高指挥官,都没人顾得上了,恐怕也没人知道自己在这里。
可对方的攻击没有丝毫停歇,突然,噗的一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脚上传来。
“啊哦……”范·格伦再次痛苦的惨嚎一声,他努力的低头一看,自己的右脚不知被从哪里飞来的一枚子弹给生生打穿了,血肉模糊。
他牙关紧咬,双眼圆瞪,努力的用左脚蹬着甲板,想将身体挪到更靠近侧舷的横板后面。
这样的话,整个身体被横板挡住,就不会被子弹击中,眼睛也不会被那刺眼的光芒给照得看不见。
可是,他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因为到处都是鲜血,很是油腻,左脚借不上力。
没办法,他一边蹬脚,一边用左手撑着甲板,身体一点点的蠕动,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躲在了这个角落里。
这里,也暂时的成了他安全的港湾,但却并不能让他真正的感到安全,他绝望的大喊着。
“右满舵,升帆,撤退,快撤退啊……”
因为他很清楚,在此情况下,己方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对方不但战舰的数量多一艘,而且采用了卑鄙的偷袭方式。
更可怕的是,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可以让眼睛短暂失明的恐怖之物。
在遭受沉重打击之后,被这些比太阳还刺眼的恐怖之物一直照着,连看都看不清楚,还怎么反击。
所以现在的唯一生路,就是有多远逃多远。
可他也很清楚,逃跑,哪有那么容易,可如今不逃,又能干什么?
但是他的声音迅速的被淹没在第二轮密集的炮击中,一个个黑球如陨石般再次袭来。
嘭嘭嘭……
范·格伦感觉整艘船都承受不住如此沉重的打击而剧烈摇晃,整个船体发出嘎吱嘎吱的痛苦声响。
突然,嘭的一声,仿佛就在耳边炸响,范·格伦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碎了,脑袋一阵嗡嗡作响,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
他努力的抬起头,猛烈的摇晃着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可是随着越发清醒,他便感觉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全身上下传来,鲜血模糊了视线。
他努力的伸出左手想要抹掉眼睛上的鲜血,却是不小心碰到了几支插在脸上的木屑,又忍不住发出一声声痛苦的惨叫。
“哦,我的上帝啊,上帝啊……”范·格伦感觉自己比死还难受,上帝为什么要我承受这么大的痛苦。
刚才那枚炮弹为什么不偏一点,直接把我送去见亲爱的上帝啊。
可是整艘船上,承受着如此巨大煎熬的又何止他一人。
士兵安德烈亚斯知道自己已经彻底看不见了,不是那刺眼的亮光导致的,那亮光只能造成短暂的失明,只要不去看,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
但现在,永远无法恢复了,因为他的整张脸都被锋利的木屑刺中了,包括眼睛,双眼已经血肉模糊。
是他最先发现了三道光柱,又是他最先发现了靠近己方的三艘战舰。
可那又能怎么样?不但无法拯救舰队,更无法拯救自己。
安德烈亚斯很是绝望,又很是平静。
没有眼睛,他的耳朵变得更加灵敏,他知道,谁都无法逃脱,都将拥抱死亡,去见上帝。
三艘盖伦船的中间主舰上,看到两艘荷兰船的船体已经开始倾斜,刘光远用无线电大声下令道:“脱离战场,全帆前进,撤……”
得到命令的三艘战舰迅速的升帆开始加快速度前进,脱离接触,就连在惯性作用下还在靠近过来的敌主舰都没去管了。琇書網
只有甲板上的勇卫营士兵继续用太阳灯扫射,用火枪继续射击。
轰轰轰……
两艘荷兰战舰也发出了零星的反击,但是连眼睛都睁不开,而且明军的三艘盖伦船一直在移动,所以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炮弹打到哪里去了。
刘光远选择撤退,就是不想在最后关头被红毛鬼的反击造成损失。
因为就算是他这个不精通海战的人都能看出来,两艘红毛鬼的战舰舰体都损毁严重,就算不继续攻击,它们也会慢慢的沉没。
既然这些红毛鬼已经是死路一条,就没必要在他们临死之前被他们反咬一口。
还是沈大人的战术精妙,抵近狠狠的轰上两轮,打完就跑,让红毛鬼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可是,沈大人也是北方人,而且也从未听闻过沈大人有指挥过海战,怎么这般精通海战的战术呢?
不过刘光远迅速就找到了答案,都说沈大人是天纵奇才,这不就是天纵奇才吗?随便指点自己一二,就可以轻松的灭了这些可恨的红毛鬼。
三艘盖伦船与两艘荷兰船相向而行,迅速的拉开到了三里开外的距离。
天边泛起鱼肚白,早起的太阳缓缓的伸出脑袋,将远处的海面照得一片血红。
红色的阳光如瀑,将两艘千疮百孔的荷兰船笼罩,仿佛两艘幽灵。
主舰,几个躲在下层甲板和船舱内的荷兰士兵小心翼翼的上到上层甲板来,却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幕给完全惊呆了。
整个上层甲板没有一个能站着的人,鲜血、尸体和内脏残肢几乎浸满了每一个角落。
断掉的副桅杆连带着破损不堪的整面副帆斜倒下来,盖住了半个船尾。
整个船体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倾斜,不远处的“安克文”号一片死寂,仿佛没有一个活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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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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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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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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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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