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服了娘,说服了姐姐,直接从邰峪村出发,一路上向纯谭市奔去!
经过一天的奔波,她来到市里的长途汽车站。
在她看来,汽车站与火车站比邻,都是人流集中的地方,那里必然生意兴隆,尤其在春节的时候,需要打工的人员肯定多。
“老板在吗?你们这里招工吗?”
因为有第一次省城打工经验,她并不怯弱,每走进一家餐馆和酒店,见了服务生她都会这样打招呼。
现在距离春节只剩下不几天时间,有些门店已经关门歇业。
而开业的餐馆和酒店也都留足了人员,该留下的早已经留下,该走人的人早已溜走。
她过来的有些晚,不是招工的季节。
她东奔西走,最终还是没有去处。
眼看阴沉寒冷的天气就要黑下来了,她心急如焚,夜间无论如何也得找个落脚的地方!
大街上行人匆匆,多数是流动人口,他们急急忙忙赶往回家的路上。
她一个人从酒店出来,又进了餐馆,心里非常焦急。
她漫无目的的背着行李,提着包裹,游荡在灯火通明的汽车站广场附近。
她有些失望,有些后悔。不该就一时赌气,出来这样受罪。
三九天,到处天寒地冻,整个冬季,她一直躲进暖和屋里坐月子,好吃好喝,老娘伺候着。一下子来到外地,孤零零的走在冷风中,像是一个丧家之犬,无精打采,饥寒交迫。
“南岗山场招工,你可以去试试。那里搞大开发,正需要人手呢!”
“山场那边公社刚新建了一个硫铁矿,现在正在招工,也需要女工,你也可以去试试!”
她的耳边再次响起出门前,老娘的规劝和姐姐的挽留。
她之所以不听娘和姐姐的话,是因为这里招工对象都是三里五乡的人,三嘎子也有可能去,说不定记恨在心的姐夫,很有可能造谣生事,败坏她的名誉,她怕在那里干不下去再出问题。
她就这么走着,忽然感到脸上凉凉的,她定睛一看,下雪了。
没有风,只有灯火通明,只有附近门店音响的疯狂。
伴随着这个疯狂,雪片越来越大,整个广场在刺眼的灯光下,雪花曼舞起来,行人纷纷躲进车站或者走进门店去了。
诺大的广场上,顿时静了下来,只留下她孤身独影。
她拿不定主意到底继续进店找活,还是去旅馆临时住店。
犹豫之中,身后忽然来了一辆出租车,绕到她前面截住她。
“姑娘,雪这么大,上车吧!”
说话间司机已经下车来接她手中的包裹。
“不,不,不!”
见有人抢夺她的包裹,她吓坏了,赶紧向后躲闪,声音颤抖的一连说了三个“不”字,差点摔倒在雪地上。
那司机看这个姑娘不好呼弄,上车离去,她感觉自己幸运的躲过了一劫。
突遇这种情况,她意识到天色已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于是又来到一家从门前路过的餐馆。
这家餐馆紧挨着公共厕所,只有两间大小的地方,厨房和茅厕都在里面的一个小院内,里面乱七八糟,看样子似乎是一家夫妻店。
原来她从这里路过,没有看好这家餐馆,也就没有进屋。
现在情势所迫,不得不去尝试一下。
“老板,来一碗炸酱面!”
她看到店里只有两个大人和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小孩,认为没有服务员,就直接叫了一声老板。
这次她改变了原来的策略,没有上去就问:“老板在吗?你们店里招工吗?”而是先要了一碗炸酱面。
她一边吃着,一边和老板闲扯起来。
这才知道,这是一家外地人开的夫妻店。
店里原来有两个打工妹,春节都提前回家过年去了,现在正缺人手呢!
因为妻子才生小孩不久,主要是丈夫忙碌操劳。
在攀谈中,她得到了老板的许可,可以留下来帮忙,但是,待遇不是很好。
老板诉苦说,门面小,位置也不好,目前无能为力,也只能这个待遇了。
不管怎么样,总算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而且也吃饱了肚子,有了免费住宿的地方。
“这个,这个能行吗?”
等最后一位客人走了,菲春帮着店主收拾完杂活后,老板把她安排在一个小屋居住。
这间小屋分成两个部分,北半部分一个大床,她们夫妻跟小孩一起住,南半部分是一张上下铺,菲春居住。
菲春有些为难,但是,时值以此,别无选择。
她是一个姑娘家——当然,对外她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位姑娘,不能自己先躺下睡觉,只有等老板一家都休息了,她才可以休息。
现在她既不渴也不饿,看来恐怕睡觉成了一个大问题。
一间屋子,一盏灯,两张床,中间连一个隔断都没有。
“老板,咱们中间是不是搭上一个隔断啊?”
菲春把带来的东西放在下铺,睡觉选择了上铺,她铺好床铺后,试探着问道。
“妹子,凑合着吧,原来两个小姑娘搭了隔断,那是她们自己买的,临走的时候就带走了。”
老板娘温和的解释道。
“知道了。”
菲春听说这个隔断还要自己买自己做,就不再多言。
因为和他们住一起,只带了一套被褥,她只脱下外套,就钻进了被窝。
这时她才发现,屋子里太冷,她只好把脱下来的棉袄、毛衣和毛裤搭在被子上边。www.xiumb.com
回想起娘的伺候,她心里暖一阵子;回想起对姐夫的拳打脚踢,她心里又笑一阵子;回想起姐夫那龌龊的动作,她又咬牙切齿,痛心疾首!
整个晚上折腾的她无法入眠。
好容易熬到困乏了,那边又响起了嘎吱嘎吱的床震。
她的心碎了。
床震还没有结束,孩子的哭声再次叫起。
“给孩子冲奶粉去!”
老板娘催着老板说道。
“孩子没奶吃,每晚冲三四次奶粉,这大冷天,太烦人了!”
老板有些烦躁的跟老板娘絮叨着。
“你这臭娘们,还不如母猪的奶水多!”
老板唠叨着披上衣服,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给孩子冲了一瓶奶粉,放在床头,关了灯,又钻到老板娘被窝里去了。
“别这样,钻你被窝去!”
只听见老板娘低声给老板说道。
老板没有理睬她,也没有行动。
天还没有亮,外边就有人敲门要吃饭。
整个晚上她都没有睡觉,一听外边敲门,她就马上做起来穿衣服。
这时她发现,自己头昏脑胀,浑身不舒服,当然,奶也憋得难受。
可是,那个能让老板的小孩喝吗?她不敢!
本来睡的就晚,被窝里又冷,再加上老板夫妇床震和孩子没奶吃,一整夜的哭闹,她实在有些顶不住。
她看老板夫妇也都起来了,就打开了店门。
外面的雪仍在下着,整个广场是一片银色世界。
客人双手放在嘴边,一边哈着热气,一边搓着手进了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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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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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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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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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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