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然后感觉身体好像被绑上了一块大石头,越来越沉,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最后残留在耳边的声音似乎只剩下姜珞然撕心裂肺一般的哭喊,他和姜泡沫一起沉入了水底。&1t;/p>
死亡是什么样的感觉。&1t;/p>
林夏从来没有在书上看到过,但想来应该是一种很难过,很无力,很痛苦的感受。&1t;/p>
他的感受或许并不真切,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陷入了一种昏沉的感觉之中,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挣扎着想要醒来,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1t;/p>琇書蛧
直到他感觉到了热,然后就是更加的热,然后那热就变成了灼烧般的刺痛,最后就好像整个人都被丢进了大火里,全身上下,五脏六腑都在被炙烤,巨大的痛苦让他猛然惊呼一声,睁开了沉重而疲惫的眼。&1t;/p>
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眼前多了一团火,一团燃烧在黑暗水深处人形的火焰,像一只凤凰,精致得不似人间之物,他就愣了一下,知道看到那团火焰带着华丽的尾焰缓缓熄灭,露出泡沫的样子。&1t;/p>
他就彻底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孩子变成了会冒火的凤凰?&1t;/p>
这个念头还没有彻底在他心中沉淀为现实,他就看到泡沫一脸开心的看着他,无声的对着他说着什么,然后漂亮的精致的小女孩就在他眼前,就在那火焰散尽之后,彻底变成了一个怪物。&1t;/p>
一个没有脸,没有手,没有脚,没有身体,光滑的蛋。&1t;/p>
她是个怪物。 &1t;/p>
但她救了我。&1t;/p>
两个念头在他心中反复升起,然后他终于还是伸出了手,在她变成一颗蛋后将要彻底沉到黑暗水底之前,抓住了她。&1t;/p>
他捧着她,无师自通一般,灵活如鱼一般破开水面,一步步走上岸。&1t;/p>
这里很陌生,他们似乎顺着河流飘荡了很久,离开了很远,离开了生长的熟悉之地,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1t;/p>
他跪坐在地上,浑然没有在意自己赤着的身体上那些湿漉漉的水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度蒸成云雾,笼罩在他身边。&1t;/p>
他只是怔怔的看着手中捧着的蛋。&1t;/p>
的确是一颗可以称之为怪物的蛋,大概有篮球大小,很光滑,看起来有着玉石一般的通透,隐约还有着奇怪的如同呼吸一般的律动。&1t;/p>
如果是在别的什么地方看到,他肯定会吓得惊慌失措,不知道这样怪异的蛋里面会孵化出什么样的怪物来。&1t;/p>
但他清楚的知道这是她变的,这蛋里面是她,那个他此前从未见过那般眉目精致的小女孩。&1t;/p>
只是人为什么会变成蛋?!&1t;/p>
他疑惑而又恐惧,想要丢下她,转身就逃,逃回自己熟悉的那个家里,在那里他不用担心会有怎样的惊慌流浪。&1t;/p>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他只是想着最后她化作火焰,宛如凤凰,救活他的样子。&1t;/p>
“其实我已经死掉了吗?是你救了我?”&1t;/p>
他喃喃着,年少的心还不知道什么叫做趋利避害,他只是简单的认为,她救了他,那他也就不能这么简单的丢下她不管。&1t;/p>
所以,就这样吧。&1t;/p>
他站起身来,摘下河边的柳树枝条,回忆着爷爷编织竹筐的手法,原本觉得精巧复杂得似乎一辈子都学不会的手法,此刻就轻巧熟练的仿佛做过许多次一样。&1t;/p>
柔软的枝条在他手中缓缓成型,很快就变成了一个背篓,他比了比大小,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她变成的那颗蛋放了进去,摘了两张芭蕉叶盖上,不让别人看见她的与众不同。&1t;/p>
他这才抬起头,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朝着一个陌生的方向,不回头的,走了下去。&1t;/p>
这一走就是许多年,他慢慢的长大,吃过很多的苦,受过很多的伤,被人骗,也骗过人,被人追杀,也追杀过人。&1t;/p>
他从南走到北,又从北走到南,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人,那些人有的漂亮,有的丑陋,各有悲喜。&1t;/p>
他曾经偷偷回过家,但终究只敢在门外逗留,不敢走进去。&1t;/p>
他曾经享受过彻夜的狂欢,但醒来之后,终究还是一个人。&1t;/p>
他也曾遇见过不在乎他的过去,只想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漂亮,温柔,有着他曾经年少时候幻想过的妻子的样子,但终究还是无法让他停留。&1t;/p>
他也曾遇到过最可怕的敌人,受过很重的伤。&1t;/p>
他也曾怀疑过世界,怀疑过自己。&1t;/p>
他也曾想过就这么丢下她,一个人自由潇洒。&1t;/p>
但最后的最后,他终究还是没有,他就这么背着她,守着她,孤独的仿佛活着就只剩下这么一个目的,找到治好她的办法。&1t;/p>
那些年,那些事。&1t;/p>
她虽然一直在身旁,但她终究还是不知道在他身上究竟生了什么。&1t;/p>
一个小孩子,离开了家人,放弃了所有,独自在社会上流浪着,该是怎样的不容易。&1t;/p>
特别是还要在那么多年里,那么多艰难求存的日子里,保守着一个不容世人所知的秘密,与那些觊觎,窥视他秘密,窥视她的敌人斗争,是怎样的不容易。&1t;/p>
然而到了最后最后,他终于找到了办法,唤醒了她,她却因为别人这样那样的说法,义无反顾的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成为了他的敌人,这对于他而言是怎样的背叛与愤怒。&1t;/p>
那么多年了,他都已经习惯她在他的背后,无言沉默,但却仿佛与他一体的样子,但想不到有一天,她会以另一种决绝的姿态,站在他的面前,用他从未见过的陌生样子,对他说,“我会用尽我的一切打败你,阻止你!”&1t;/p>
是。&1t;/p>
他承认,为了救回她,治好她,他的的确确陷入了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中,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许多人的对立面,成为了许多人口中的大魔王。&1t;/p>
但世人对他怎样的误解,他都无所谓。&1t;/p>
只有她不能!&1t;/p>
她凭什么能!凭什么!&1t;/p>
为了你,我放弃了自己的家人,放弃了自己的生活,放弃了自己的梦想,放弃了生命中所有的美好,忍受着世界的恶意,做了那么多,努力了那么久,到最后,放弃我的人,却是你!&1t;/p>
真是可笑啊!&1t;/p>
我可以为你放弃全世界,我可以为你与全世界为敌,而你却为了所谓的世界,那群不相干的人,陌生的你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叫什么的人,选择与我为敌,真是伟大的女人啊。&1t;/p>
那我这些年的付出,这些年的坚守,这些年的守护,又算得了什么呢!&1t;/p>
&1t;/p>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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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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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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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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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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