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佛手在空中当即停滞,被寒冰冻住。
可当洞雕把佛手湮灭在空中之后,天地间已是见不到苏杉的身影,而片刻之前还有这席卷天地之势的无穷佛光,已然消散不见。
“这卑鄙阴险佛门僧人,竟然逃了!”
顿即洞雕就有些垂头丧气,他已是准备好了要与那僧人殊死大战,却不料雷声大雨点小,苏杉竟是不战而逃!
先前气势如虹,即后却转身就走。
倒是洞雕心底不仅没有赶走了苏杉的喜悦,反而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只因从洞雕说要去抓人作为进入黄泉河的凭证,继而转身离去之后,云二刀就此消失不见。洞雕只能够黯然叹气,盯着向阳看了一眼,见到向阳依旧满脸酒气,身形摇摇晃晃,便道:“云二刀道友,只怕……”
“道友休要担心!”
向阳灿然一笑,仿若什么事情都未生,“云二刀道友是云一刀前辈的弟子,修为高深,在这无忘峰中即便是有几人能胜得过他,也决不可能无声无息将云二刀道友杀了……”
唉……
洞雕心底黯然叹息。
再看了满身酒气的向阳一眼,洞雕只想着这位应玄玄前辈门下弟子果真不堪造就,居然这般烂醉如泥,而此刻云二刀已经消失不见,向阳居然毫不担忧!刚刚将意志放射而出之时,洞雕已是借着勃的意志,将整个无忘峰都从上往下扫视了一番,却并没有现云二刀的半点痕迹。
唰!
苏杉逃离先前击杀云二刀那道山坳之后,美飞跃数千里距离,就变换一次形貌以及改变意志气息,当洞雕与向阳言语之时,苏杉已是飞至了上百万里之外。
“洞雕修为果真强横,就算是我法宝众多神通玄妙,也未必胜得过他。里十分与关破照以及葛道奇一般,是祝融氏族与共工氏族中的巅峰高手,洞雕作为里十分门下弟子,想来也有玄妙法宝,玄奥神通,加之有一个半醉半醒的向阳在一旁,真若生死相斗,我未必胜得过他……”
寻了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盘膝坐在山顶,只运转着大日焚空真火,带有浓烈火焰气息的意志从无忘峰上一扫而过,心底再度念想道:“此番吞噬了云二刀魂魄精气与血肉精气,我修为已是隐隐达到了长生第三重!只是我与典宏远早有赌约在先,不能轻易输了。若是抓来寻常修士,肯定是胜不过典宏远……洞雕是长生第三重的修为,若是将之抓去黄泉河门口做凭证,才能胜过典宏远!”
静静坐在山巅,苏杉一心筹划着如何抓了洞雕。
而洞雕依旧站在苏杉击杀云二刀那座山坳中,神色冷峻,忽然间伸出手来,向着天空中摇手一招,口中爆喝:“水漫天地!”
当即滚滚海潮,从洞雕口中喷出。
仿若是洞雕口中话语吐出的四个字,在天地间化作滚滚潮水,无边无际。
更在这滚滚潮水中,悬浮着一团琥珀色的水雾。
“任凭你跑到何处,我洞雕都要将你抓到。我水火二族在此天地间休养生息无数年,只求恢复上古之时荣耀,不论是八百旁门佛祖也好,还是三千大道神魔也罢,只要敢侵犯我二族天地,必当将之诛杀化为灰灰……”
那一团琥珀色水雾,已是被洞雕捧在了手中,继而那水雾聚拢,在洞雕面前变作一道水镜。
阵阵苏杉意志气息,从水镜中散出来。
洞雕见此景象,勃然喝道:“果真不是我二族子弟!”
这一团水雾,却是苏杉先前说话之时,从口中由呼吸之时产生的水汽。其中更含有苏杉体内淡淡气息,故而洞雕施展出这道水满天地神通,正好能察觉到苏杉气息。
就在此刻,苏杉站在百万里外往山坳处看去,满带火焰气息的意志汇聚在双眼当中,顿即看到洞雕手捧一道水镜。而那一道从水镜中生出的意志气息,更在苏杉视线中一览无余……“洞雕手中施展的,到底是何种神通,竟然能从中手中水镜里头,察觉到我原本的意志气息?”
见到水镜里头气息极为熟悉,苏杉心底自是极为激动,远远瞅着洞雕上下打量了几眼,继而再念想道:“等到黄泉河大门出现之时,我肯定会与典宏远道友相遇,到时候又怎能刻意变换自身意志气息?典宏远也非是愚笨之人,定然能察觉到我意志变化,可一旦不改变自身意志,那……”
等到向阳酒醒之后,洞雕定然会将那水镜中显现出的意志气息,告知给向阳。故而就算苏杉将洞雕抓了,作为进入黄泉河的凭证,那么只要向阳也在黄泉河门口,定然会在典宏远面前言及此事……
更何况以关关的修为实力,她也肯定能进入黄泉河,到时候若关关在场,此事苏杉更难以解释。
心下只稍稍一想,苏杉心底杀机变得更为浓烈。
夜色正浓,璀璨星光被重重叠叠云雾遮住。
毕竟此山太高,足足有九百万里,山巅好似是镶嵌在青天之上,让人望而生畏。就算苏杉身为长生第二重修士,此刻在夜色中仰望山峦,也由不得心底生出无限感慨:“九百万里山河,矗立在这方天地之间,可我站在中兴山之外的时候,却见到中兴山也只有百万里方圆。祝融氏族与共工氏族实力竟如此强横,也不知要达到何种程度的修为,才能将亿万里山河聚集于百万里之内,这等手段天下少有!”
而在山坳里头,洞雕却一直守卫在向阳身边。
直到第二日太阳升起,日光普照。
向阳身上酒气才缓缓散去,酒意化作雾气从向阳周身升起,在朝阳之下被照射出一阵阵七彩的霞光。
“向阳道友!”
洞雕一直盘膝坐在向阳身边,见到向阳醒来,即刻间挥动衣袖,指尖显化出一方水镜,正是昨日遇到苏杉时候那处画面。
“洞雕道友怎么会在此地,云二刀道友呢?”
向阳眼神一闪,想起昨夜事情,可却宛若是一点都想不起来生了何事,连眼神都有些茫然,怔怔的盯着洞雕手中水镜看了半响,再道:“洞雕道友,这水镜中是何人?”
“你还知道云二刀!”
语气陡然增高,洞雕满口怒吼,咆哮道:“昨夜你烂醉如泥,生的事情难道全都忘记了么?云二刀道友已然失踪,生死不知!”
“生死……生死不知?”
结结巴巴说出两句,向阳当即心神一懵,宛若有一道雷电从天而降,击打在他心神深处,使得向阳手脚也随着语气一起颤抖,“不可能!云二刀道友修为不低,又是云一刀前辈门下得意弟子,就算是遇到了典宏远也有一战之力,昨夜我明明与云二刀道友处在一起,他有怎会无故失踪?”
这一刻间,向阳才断断续续想起昨夜生的事情。
可直到向阳回忆起那僧人出现的画面,也没有想清楚云二刀是如何消失,顿即向阳心底越来越惊惧,盯着洞雕手中画面,口中已是说不出话来。
指着手中水镜,洞雕冷眼若刀,盯住镜中僧人身影,暴喝道:“定然是这妖僧掳走了云二刀道友,或是已经将云二刀杀了!道友既然是应玄玄前辈门下唯一的弟子,可知道三千大道,八百旁门么?”
闻言,向阳眼神一亮,可心底却更是惊惧。
“三千大道神魔,八百旁门佛祖,不都是在玄黄大世界中,又怎会来我们这方天地?”向阳话语中虽是满口不信,可苏杉那幅僧人打扮的身影,却被他牢牢记在心中。琇書蛧
犹豫了半响之后,向阳再惊道:“为何那和尚周身意志气息,与道友其后给我看出的意志气息不同?”
“我又怎会知晓?”
洞雕眼神中精光爆闪,缓缓收拢手中水镜,衣袖一挥,话语轰然说出:“三千神魔八百佛祖在万古之前,虽受我二族压制,不敢有丝毫妄动。可而今我二族势微,早已不复当年声势,八百佛祖派出门下弟子寻到此处,也在情理之中!正如昨日我在意志中有言在先,八百佛祖门下弟子已经出现,三千神魔还会远么?”
“那么……镜中僧人意志,为何会与其后洞雕道友镜中意志气息不同?”
许是向阳性子本就有些柔弱,此刻突然间在洞雕口中得出这么多消息,向阳一时间竟是有些心底慌乱,六神无主。
“我又怎会知晓?”
洞雕霍然言道:“唯今之计,只有凭着水镜中意志气息,寻到那僧人,将之生擒了,才能知道他到底是如何来到这方天地之内。”
……
二人在山间商议,口中话语虽都是用意志交流,可这在洞雕手中水镜里头显现出的画面,却被苏杉在百万里之外,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洞雕与向阳二人,不得不杀!”
因由苏杉手中捧着鲜红妖雨剑锋,故而此刻苏杉此刻心底念想着要将洞雕与向阳击杀之时,眼神里头更是红光爆闪,杀机盎然。
洞雕是里十分门下弟子,而里十分却是这世界中名震天下的高手,凭着里十分的影响力,昨夜生之事定会一传十十传百。
若只是区区一个僧人身份,被这方天地之间的修士知晓,苏杉倒也不怕。关键是洞雕水镜中那道意志气息,却正是苏杉身上最根本的气息。
一旦洞雕与典宏远或是关关相遇,只需将那水镜中意志气息给关关或是典宏远一看,那关破照门下弟子与葛道奇门下弟子,定然能认得出来,那僧人就是苏杉所装扮。
此二人不得不除,而且要尽早除掉。
既是在心底笃定了杀意,苏杉就再不迟疑,眼神瞅着周遭远近之处景物,只觉着有肃杀罡风从四周扬起,激荡不休……
“就算是修为不如洞雕,拼死也要将那两人杀了!”
苏杉心底怒吼一声,已是朝着山下飞去。
百万里距离,一瞬间飞驰而至。
而洞雕与向阳,却依旧站在远处商议,这二人也想着要如何击杀了苏杉,以绝后患……
“阿弥陀佛……”
一道僧热身影,再度显现在洞雕面前。
双手合十,头顶明光焕,迸射出万丈光线,普照在山坳之间。继而两道佛手,从苏杉手中轰然射出,正是那轮回印法翻天覆地神通。
更有滚滚佛光,宛若烈焰,出现在苏杉周身上下。
时刻约莫是秋季,山间草木已是有小半枯黄,可在佛光照射而出之时,这些枯萎的草木,猛然间再度变得生机勃勃,青翠无比,宛若是新生在天地间的嫩叶。
正是大乘佛法中无上佛门神通,浮光普照。
“善哉!善哉!”
僧人口中暗念一声,徐徐言道:“我佛向来是以慈悲为怀,昨夜见到两位施主与我佛有缘,故而想要度二位施主,去我西方极乐世界。”
闻言,向阳冷然一问:“西方极乐世界是何地?”
唯有洞雕才听出了苏杉语气中淡淡的杀机,顿即再也顾不上其他,横出大戟指着苏杉,又在大戟上猛力一拍,戟尖爆闪喷张出万道寒光,在空中变作滚滚风雪席卷方圆百里,咔嚓嚓周围青翠欲滴的葳蕤树木,都被冰雪覆盖。
嘣!
一声巨响过后,僧人身影竟是消失不见。
倏然间一道霜白剑锋,从洞雕身后奔袭而来,在风雪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洞雕后心,剑锋在从洞雕前胸喷张刺出。
“嗷……”
呼喊之声犹若雷鸣,出现在山坳中。
向阳满眼惊惧,只盯着洞雕看了一眼,现这位长生第三重修为的高手居然身形在急剧萎缩,变作了一具干尸……
第一反应不是施展神通去助洞雕挣脱胸膛剑锋,向阳反而是大声惊呼,驾驭着一道剑锋转身就逃,呼吸间远去了数十万里。
在向阳看来,洞雕那长生第三重的修为实力,远在他之上。而今既然连洞雕都挡不住此道冰霜剑锋,他则更是无能为力。
唰!
就在向阳离去之时,洞雕紫府中迸射一道意志,紧随向阳而去。意志传播度,自是要比向阳飞行快了许多,可也因为洞雕此刻魂魄精气与血肉精气正在被妖雨吞噬,只余下最后一丝生机,使得洞雕已是施展不出其他手段,唯有在意志中高呼道:“向阳道友,请务必将我给你的水镜交给无忘峰中各方高手,替我报仇雪恨!”
早在苏杉来此之前,洞雕已是将一道水镜给了向阳,让向阳在离开无忘峰之后把水镜交给他师尊应玄玄。可此刻生命危在旦夕,洞雕已是顾不上那么多……
“道友请放心!”
向阳虽不顾洞雕死活转身就逃,可此刻却依旧在数十万里之外用一道意志传音回来,却又怕苏杉通过意志传来的方向得知了他的位置,故而在意志里头用极为漂浮的声音,道:“在下这就去寻典宏远、关关、双阙、太史叶、以及洞雕道友师兄张归墟等人,将你给我的那道水镜给他们看,定要为洞雕道友报此大仇!”好险!
苏杉心底一声惊呼,张开天地阴阳大悲炉一道缝隙,将洞雕身躯往鼎中塞了进去,旋即收起大鼎,朝着向阳急追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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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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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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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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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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