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不仅是皇上朝单云溪露出了惊诧的神色,就连那下方的侍卫长也悄悄地打量起这位站在他身前的王妃娘娘来。
她今日穿了件浅粉色的衣服,单云溪向来极少穿这种颜色,但是却没想到,这颜色居然与她有着一种奇妙的相合感。
柔婉中带着些许灵动,清丽中带着几分粲然。
还有她挺直的背脊,即使在天子面前也毫不色变的胆量,光是这份胆识,就足以令侍卫长许谦对她多了几分正视。
“没错,皇上,你想想,这萧贵妃同素棠是主仆,而王爷同殿下那几人也有旧日战场同袍的情谊。此时此刻,最合适的便是臣妇和那位侍卫长了。”
皇上听她这一番分析,倒也起了几分兴趣,想要看看她到底要说些什么。
“那许谦为何不行,他亲自将那几人抓起来,又询问过素棠。”
“正是如此才不行。”单云溪回头看了许谦一眼,“这许侍卫已经听过素棠姑娘的证词,这才将这几人抓了过来,这说明许侍卫已经是信了几分的,这本来就有偏颇,对这几人实在太不公平了。”
单云溪面露同情,朝着皇上眨巴眨巴那可怜的眼睛,还生怕不够地掏出帕子来擦了擦眼睛,只可惜那缺乏说服力的眼里,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这幅作怪的样子,看得司马靖紧紧闭了闭眼,他在心里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住要将她拉出来的冲动。
“皇上,臣妇不懂规矩,这件事还是由许侍卫来询问吧……”
“皇上!”单云溪用更大的声音道:“圣人也说过,孰为汝多知乎?您是一代明君,定不会因臣妇是个女子而不听进言,就像某些人一样的,对吧?”
司马靖语塞,谁都能听出来,这某些人指的就是他。
皇上先是一愣,随即看了无语的司马靖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朕还是头一次看见靖儿被说成这样,好!王妃想要问话,朕准了!”皇上瞥了眼还福身蹲在地上的萧贵妃,道:“贵妃先起身吧,来同朕一起听听王妃要如何断这案子。”
萧贵妃一听,浑身都发起抖来,她惊慌地抬头,看向皇上。
只见皇上朝她露出了一个充满掌控的笑容,他看着她,就像在看一只被死死困住的兔子,她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待在他的身边,永永远远。
萧贵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起来的,她浑身寒凉地坐在了皇上的身边,一双如玉般的手被一双大手环握住。
“怎么这样的凉,去换个手炉来。”皇上朝她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意,只有萧贵妃才能看懂的,扭曲的狠毒。
单云溪并未注意到上方皇上和萧贵妃之间的事情,她朝司马靖吐了吐舌头,让他拦着她!
现在可知道什么叫碰壁了吧!
司马靖皱紧眉头,眼中颇为担忧,这单云溪,怎么性子偏偏就是这样的拗!
在皇上的吩咐下,素棠也跪在了殿下,跟秦罗华等人一左一右,泾渭分明。
单云溪踱着步子,面色悠闲,看不出半点焦急,也不像许谦那样凶巴巴的,十分地平易近人。
“素棠,我来问问你,你照实说就可以了,你当日是在哪里见到温有蘅尚书的?”
素棠是个长相普通的宫婢,但是看起来却有种异常的沉稳冷静,要说她真的没有一点问题,单云溪可是不会信的。
但是她也知道,这问话可不能着急,需要慢慢来,就一定可以等到对方露出马脚的时候。
“回王妃的话,素棠当日被吩咐去内务府领取冬日的银霜碳,路过后花园假山的时候,听见有人在说话……”
单云溪打住了素棠的话,她摇着头,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素棠,你没听清楚,我是问你在哪里见到的温有蘅尚书,没有问你经过。”
素棠愣了一瞬,抬头看了眼上方的皇上,见他的神情不变,这才低了低头。m.χIùmЬ.CǒM
“是在碧波亭附近。”
单云溪点了点头,昨夜她跟着司马靖一起在宫中查探,知道这碧波亭就是那溪湖的上游方向,也是被找到有温尚书挣扎痕迹的地方。
“你可记得那是什么时辰?”
“奴婢记得那时正是未初。”
单云溪点了点头,追问了一句:“你身边没有时漏,是如何知道的时辰?”
“从锦罗殿到内务府需要半个时辰,奴婢是午正去的,路上走得慢了些,算时辰便应该是未初。”
素棠回答得十分有条理,殿上的皇上微微点头,司马靖看过去,却见单云溪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既是如此……贵妃娘娘,臣妇这便要问您一句了。您的锦罗殿中,时兴在午正用膳的时候去内务府领东西么?而且还挑在这种太后寿宴,内务府忙作一团的时候?”
萧贵妃看单云溪又将问题抛向了自己,不由也有些生气了。
“王妃这是什么意思,本宫再怎么样,也不会这般苛责他们。况且本宫近日时常陪伴太后左右,银霜碳也还没到那不得不去要的地步!”说到最后,萧贵妃的脸色已然很不好看,皇上侧头,拍了拍萧贵妃的手,让她稍安勿躁。
“这样说来,真是臣妇的不对了,不该听这宫婢的胡言乱语。”单云溪为表歉意福了福身子,转身看向素棠道:“贵妃娘娘心善,从不苛责你们,银霜碳又还够用,那这位素棠姑娘,又是从哪里得知要去内务府领银霜碳,而且还非要挑在大中午的时候呢?”
素棠眼中露出微讶,她浑身一颤,片刻后道:“奴婢……是见贵妃娘娘昨夜没有点碳,本想早晨一起来就去内务府领取的,谁知道等事情做完已经是午时,又想着贵妃娘娘身子金贵,这才一刻不敢停地去了内务府……”
单云溪看着素棠解释,倒是颇有几分惊讶,没想到这素棠还有这样的急智,短短的时间内将这件事说得这般圆满。
“这般说,倒还是有道理,只不过……前几日落雪,昨日雪融,路上潮湿泥泞,为何素棠姑娘的鞋子和衣裙上没有半点泥渍呢?”
大殿之中,落声可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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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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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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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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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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