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儿还不快起来,怎么长乐公主也跪在地上?”皇上坐在了与太后相对的另一侧椅子上,他虽然脸上带着笑,却跟楚王一样,笑意没有到达眼底。
皇上一来,就给了单云溪一种跟太后分庭抗礼的感觉。
她本能地感觉,这两母子有点不对头。
“皇帝来了啊,也没什么,不过是闲话两句,镇南王就大惊小怪的……”太后瞥了他们一眼,“还不快起来。”
单云溪跟着司马靖站起来,她算是真的被这群人给搞迷糊了,总之是每个人看着都很奇怪,跟她开始以为的太不一样了。
看来这皇宫也没什么好的,看起来富丽堂皇,实则每个人都奇奇怪怪的。
她这边感慨着,那边萧贵妃也开口了。
“听闻太后最近在吃斋,臣妾特地去城外灵雾寺找来了他们那里最好的素菜师傅,您尝尝味道如何。”
对着萧贵妃,太后的态度好了一些,却还是冷着脸。
“这灵雾寺的斋菜是京中一绝,萧贵妃有心了。”
萧贵妃跟太后闲聊起来,皇帝偶尔插上一两句,单云溪感受到了很明显的冷落。
在这个屋子里,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人。而剩下的司马靖和单云溪,还有长乐公主,他们什么都不是。
说了半晌,他们才注意到一旁的司马靖和单云溪等人。
“哦?镇南王你说是不是这样?”太后问了一句。
单云溪立马去看司马靖,她方才心里头想着这有的没的,压根没认真听太后他们闲聊了些什么,只是本能地去关心司马靖,生怕他又被这个不讲理的太后给刁难了。
“臣尽分内之责,是皇兄谬赞了。”
“靖儿骁勇善战,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单云溪心中点了点头,这皇上倒是还能说两句公道话。
太后却冷笑,道:“只怕是没过多久,这天下只知镇南王,而不知皇帝了。”Χiυmъ.cοΜ
空气再次凝滞起来,单云溪觉得自己快要被这太后搞得呼吸不过来了。
“臣只是个武人,这天下没有镇南王依然可以,但是这天下却不能没有皇上。”司马靖沉声道。
萧贵妃看着也帮了一句腔:“是啊,皇上乃是天子至尊,受尽百姓爱戴,司州能收复也是因为皇上的决策果断英明神武,人人都道皇上是难得一见的明君呢!”
太后看了萧贵妃一眼,冷哼了一声:“皇帝,你自己觉得呢?”
“儿子不敢当这夸赞,不过这天下人即便知道镇南王也是应当,他是本王最为信任的弟弟。”皇上看了司马靖一眼,他朝司马靖安抚地笑了笑,“这天下是靖儿替朕打下来的,天下人知道朕就应该知道镇南王。”
单云溪忍不住在心中给皇帝鼓起掌来,她心中终于有了些许欣慰,这进宫一趟,别的没有,受气最多。
能听见皇上这句赞许,单云溪觉得司马靖应该也会没有那么委屈了。
可她看过去,却发现司马靖的脸色并没有任何变化。
微皱的眉头显示着一切并没有这么过去。
“是啊,哀家差点都忘了,当初就是镇南王替皇帝拖住了东华的大军,好让皇帝将哀家拉下来的!”
此言一出,屋中所有人都变脸了。
可太后还浑然不觉,或者说,她就是想看这些人变脸的样子。
萧贵妃立马朝众人挥了挥手,那些服侍的尼姑宫女全都退了出去。
单云溪也想偷偷跟着出去,说实话,这种一看就有隐情的场面……她是真的有点儿不想参与,可她偏偏多看了司马靖一眼。
司马靖低着头,挺直的背脊似乎又弯曲了几分,她的心头就是一软,一种疼惜油然而生,挪动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哀家此后便只能伴着这青灯古佛,了此残生。这么一想,哀家便也不想管这些事情了,皇帝,你自己的江山,自己守好了……”
太后叹了口气,始终挺直的背脊也弯了几分,脸上露出了几分老态。
“太后,这天下谁都有可能来抢,唯独镇南王不会。”皇帝的表情冷下来,比太后还要可怕几分:“这也是朕最后一次说这件事,太后累了,需要休息,儿子便先告退了。”
单云溪和司马靖都跟着皇帝往外走。
长乐公主也要跟着出去,太后一拍桌,冷冷看过去:“你要去哪儿,给我乖乖待在这里!茶凉了,给哀家去换一盏。”
颐指气使的样子,就像是在使唤一个宫女。
长乐公主看了一眼走出屋子的司马靖,眼角露出一丝苦痛,转身却恢复了谦卑:“是。”
走出门,皇上便道:“太后年纪大了,有些事看不清,靖儿你不要放在心上。”
“皇上严重了,太后也是关心您才会这样说的。”
司马靖的态度十分恭谨,皇上朝他看了一眼,忽然道:“虎符朕已经拿到了,朕知道你的心。”
单云溪猛然一怔,之前的想法尽数推翻。
冷,浑身都冷。
单云溪再次看向皇帝的时候,才发现他连笑都是冷的,冷到了骨子里。
原来不是什么真的相信司马靖,而是因为他交还了那张虎符!
难怪那些电视剧里面都说皇家无亲情,要是司马靖没有及时交还虎符呢?是不是皇上就会怀疑他的用心,这场所谓的进宫封赏也会变成褫夺爵位关入诏狱?
单云溪冷得牙齿直打架,偏偏还不能让他们看出来。
萧贵妃看她的样子,问了一句:“王妃这是怎么了?入秋了天气寒凉,你可要多加件衣服才行,去把我的衣服拿过来先给王妃穿上,这要是着凉了可不行。”
单云溪上下牙齿打架:“不,不用了……”
“多谢贵妃娘娘关心,”司马靖牵过单云溪的手,将她拉到身后,“她怕是已经感染了风寒,臣弟就此告辞,日后再来进宫给皇兄请安。”
皇上看了单云溪一眼,她抖得更加厉害了:“让太医跟过去瞧瞧,王妃这看起来病得不轻。”
“谢皇上恩典。”司马靖带着单云溪往外头走去,直到了宫门外,单云溪还没有缓过神来。
司马靖便抱起她,上了马车。
“王妃身体不适,快些回府。”
马车哒哒哒地往王府的方向而去,马车内,司马靖将单云溪整个搂在怀里,直到她的身体终于恢复了些许温度。
司马靖要去探单云溪的额头,却被她紧紧握住了手:“你……就是一直在这样的地方长大?”
他的眼神黯了下来,褪去了昔日的冷峻和锐利,沉到了深深的井底之下,单云溪好像快要在这样的井底窒息。
司马靖轻轻地叹了一声:“一切都会过去,没事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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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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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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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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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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