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那男子也不推辞,再次对她点头一笑,毫无扭捏便打开了茶碗。
沈默云知道自己押对了宝!
这个男子眉眼自信,气度不凡,必定是个贵人;
能在目空一切的陈老爷子这与世隔绝的园子进出而不惊动陈府人,必定大有来头;
陈老爷子窖藏的这罐雪水只怕没有三年也有两年了,竹叶雪水虽不名贵,可要从细细的竹叶片上取下白雪来却是费时费力,颇费苦功,叫老爷子愿意下这大本的只怕也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这男子一直处于淡定闲适状态,显然对于这园子是极为熟悉,应该是经常出入这玉笙苑,只怕多半是这陈老爷子的忘年交;
最重要的,刚刚自己递过茶碗时,这男子竟然没有将茶推让给比他还要年长许多的陈老太爷,反而伸出手不加迟疑便欣然接受了,说明他的身份地位只怕要比陈老太爷还要高上一些!
有了这些理由,这位贵客享用这第一杯茶便是理所应当!
那男子接过茶碗,带上几分好奇地打开了茶碗:馥郁的茶香带着升腾的热气扑鼻而出,火候应该刚刚好,才能将茶香激发得如此彻底;而叫人啧啧称奇的在后边,那热气散去,汤凝成的竟是一副山水图!
远山近水,朦胧写意,却是很好的取悦了这男子!
他竟然满足地仰天一笑!
“好茶!很好!赏!”
陈老爷子不明所以,伸过头来看了一眼,却是先充满赞赏看了沈默云一眼,接着又是面露惊奇,最后的表情竟是微微一叹,满脸可惜!
老爷子这复杂的表情收在沈默云眼里怎么能不惊起一池波澜?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赞赏惊叹便罢了。为何要可惜?xǐυmь.℃òm
还有,她不知道那男子喜好何物,才循规蹈矩将汤击了一幅拿手的山水罢了,何至于那男子如此欢喜!
陈老太爷转眼便将古怪的神情收起。接过了沈默云奉给自己的那杯茶。打开一看,却是一副清竹图,倒是也贴切,汤匀细,紧咬盏沿。久聚不散,这手法竟是不输自己啊!
那男子此时看沈默云的眼光也柔和了许多,这才迟迟自报家门:“在下姓黄,是陈老爷子的忘年交。沈大小姐技艺高超,不但烹得一手好茶,只怕还是第一个破了老爷子这君子阵的女子吧?”他说完却是扭头打趣起了陈老爷子:“看来,这阵法老爷子若是不再点心思改改,只怕将来便得改名叫‘女儿阵’了!”
陈老太爷听罢竟然不怒反笑,“秦家出来的孩子自然是出类拔萃的!破我阵,烹我茶自然得心应手!”
沈默云小心赔笑。心里却不由思量起来,这个男子怎么知道自己是沈家大小姐?她没有自我介绍,老爷子也未唤她姓名,她也从未见过这男子,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还有,秦家?这男子难道也认识秦家人?外祖父与陈老爷子私交甚好,莫非与这黄公子也是相识的?
那黄公子却是起身将身前棋罐扔到了沈默云手里,“既然是秦家出来的孩子,定然不会只有这点本事,且叫我们看看你的棋艺如何?此时。我的白子与老爷子的黑子胶着已久,你可有法子化解这困局?”
沈默云不由哑然,他二人的棋局与自己何干?与秦家何干?她又为何要向他证明自己的水平。
可不等自己开口回绝,老太爷却是抢在她前边道:“云儿。给老头子个面子,来对局一次吧!”
此刻再推辞便是矫情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行了一礼,坐到了白子之位。
沈默云扫过棋盘,那黄公子所言确实,黑白二子各有攻守。在棋盘中段厮杀尤为激烈,双方都是巧思设伏,却苦苦挣扎,再想要在这块地界分个胜负是基本无望了!
陈老爷子淡泊名利,与世隔绝多年,想必棋如其人,走的定是寡淡无欲之风。
将对方暗暗判定一番后,沈默云心下有了主意,直接放弃了双方还在胶着的中段棋局,捻起白子便从看无意义的中下方落下,开始了第一拔攻势。
接着第二子,第三子,第四子……她的每一子竟然都是杀气尽显,霸道凌厉的进攻。
老爷子下棋从来都擅长温水煮青蛙,一时间,竟不太适宜这种强劲的厮杀,倒是一下子废了好几颗子。
他这才正视起这局势来,可沈默云并未给老爷子适应自己棋风的时间,反而更加狠厉地开始攻城占地。
十步之后,连那黄公子也开始放下茶碗,有些目瞪口呆起来。
沈默云棋路杀伐果断,明争暗抢,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看似一味的进攻,却招式杀气凌厉,叫人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与之防守。
偶尔有一二子即将失守,她也依然不管不顾,如同拼了命地在突进,在攻占,大有破釜沉舟,拼死一搏的架势。
老爷子显然很不适应这种不要命只要地的霸道棋风,只得全神贯注围追堵截,全力防守,疲于奔命……
不一会儿,老爷子的额头竟胧起了一层薄汗……
两盏茶后,胜负已定,无需清点,却是老太爷主动投子认负!
“多谢老太爷手下留情,放云儿一马!”沈默云怎有本事叫老太爷输得这般难看,她原本只想最多赢个半目的,却不想老爷子竟然棋局未死,便直接扔子告负了。
“不错!真是不错!”
那黄公子向沈默云望去,这姑娘不过十三,十四岁年纪,眉眼间已稚气全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把握全局的果敢和坚毅,身量虽高挑却过于纤细;清眸流盼,素齿朱唇,样年纪却过于寡淡。沈家糟糕的环境竟也养成了如此清雅,淡定的女儿家?
“你个小姑娘竟能叫老爷子主动认负,真真是痛快啊!”那黄公子边说,边从身上解下了一枚玉珏,递到了沈默云身前……(未完待续。)
ps:关于煮茶烹茶斗茶的碎碎念:明代以前,先人们是没有人泡茶的,都是用煮的,关于煮茶,那种式手法更是数不胜数。在宋朝时,茶道最为盛行,从皇帝到百姓,都极为推崇。茶社和斗茶之风,那时也极为盛行。
据说,最厉害的高手,可以用汤调出各种图案画作,作者君看来:现在的咖啡馆里做得最牛叉,最漂亮的卡布奇诺与当时的茶道比起来,真的什么都算不上,各位可以脑补一下咱们大小姐做出的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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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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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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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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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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