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冉瞻,其他人对陈止那自信的口吻,也是疑惑的,但不是疑惑他是否能胜,而是想着,陈止有何布局。
但凡与陈止在军中同行过的,都知道这位征北将军,颇有些算无遗策的意思,既然他这般说着,就必然有所计较。
只是,不等众人理清思绪,营帐外就传来了阵阵骚乱声响,伴随而来的是人喧马嘶。wWW.ΧìǔΜЬ.CǒΜ
众人听着,心里不由一凛,知道敌军已经突击进来了!
卫雄的兵马确实已经攻营,比原本计划的时间更早、更快,也更坚决!
按照卫雄原本的计划,是先隐秘靠近,然后雷霆一击,只是计划中途就被他直接否决,改成了急行军,命令全军突击,不再隐藏。
其实,这夜晚行军,本就瞒不过有心人,也就是此时野外荒凉,才能遮挡一二,不过终究是瞒不住的,说一点消息都不泄露,那是假的,看的就是那边速度更快,攻方快速,则敌乱,反之亦然。
实际上,卫雄在杀死第二波巡查兵卒之后,就隐约察觉不对,因为后续没有再遇到巡查之人,放眼望去,还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朝代郡兵营聚集过去——
那每一点火光,都代表一个火把,更意味着一名巡查。
这种情况,卫雄如何还不知道自己暴露了的事实?但他丝毫不乱,因为在进攻之前,就已谋划了诸多应对方案,务求在任何局面下都有一套战法。
见着暴露,卫雄便立刻传出命令,令兵马强攻。
兵将也跟着他很久了,夜袭劫营的事也干过不止一次,经验丰富,知道哪怕对方知晓消息,要集结兵马、整顿军阵、抵抗反击,都需要时间,里面的时间差就是可供他们这群人利用的关键。
在敌军还未集结起来之前,只要能扰乱敌营,结果就是敌军混乱,难成体系,随后自相践踏,不战自溃。
其实,夜袭之事于兵家而言,不算罕见,两军交战,安营扎寨,当然是各逞奇谋,皆有算计,也都要防备着对方夜袭。
但这种防范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兵将毕竟要睡觉,否则没有精力,精力不济,还没打起来,士气先就垮了,自是没有夜夜防范的办法,毕竟不知道对方是哪天来攻。
不过,陈止很清楚,以卫雄谨慎的性子,定要先观察一下兵营巡查的轨迹,再加上他知道在拓跋内部有一股力量在催促卫雄,让他难以固守,应该会挑选一个天色昏暗的夜晚行动。
昏暗之夜,夜色不明,常有大风,古时军师有时看到狂风吹旗,料定晚上有劫营之人,不是故弄玄虚,而是有着计谋,存在推理。
今夜,就是陈止看好的时机,但毕竟不能百分百肯定,于是还是吩咐兵将休息,又有另外一番安排。
眼下卫雄领着兵马杀进来,第一时间没有遇到多少阻力,营帐之内渐生混乱。
但这混乱持续的时间不长,很快就生出有组织的抵抗。
“不对!”卫雄本来气势如虹,带着兵将冲杀进来,宛如洪流扑打海岸,要行雷霆一击,但进来之后,却没有料想中的剧烈混乱,反倒是被一些零散兵卒阻挡、缠斗,似乎陷入泥沼,冲营的气势顿时一落千丈。
这般情况下,卫雄甚至有一种冲进空营的错觉,感到营帐里面的布置,很是古怪,越发不安起来,只是他作为将领,却不能表现出疑惑,不然就会让全军混乱,于是只能依照原计划前行。
只是这边刚有一小半兵马冲进营地,就听到“咚咚咚”的鼓声响起,从营帐各处传来,汇聚在一起,响彻夜空!
“不好!”
正在厮杀的卫雄,一听到这个声音,马上就暗道不妙,回头后视,见自家兵马有许多人生出了踌躇、迟疑之意!
“前方有鼓声,汉儿要反击了!”
“怎么会这么快?他们就算都是和衣而睡,总不该起来就列成队伍,循声而杀吧?”
“肯定是敌军早就整备好兵马了,就等咱们过来,一鼓作气而攻下!”
诸多充斥疑惑的议论传来,让卫雄忍不住叹了口气。
“陈止果然非等闲之辈,居然想出了这等方法!”
他能够听得出来,这些鼓声不同寻常,格外响亮,显是用上了比战阵时还要多的战鼓,恐怕连备用的战鼓,都给拿出来了,一起敲响,就是要营造声势。
卫雄带领的兵卒,底子和主体还是鲜卑等草原部族之人,文化水平不高,别说和经过简单扫盲的代郡武卒比,就算和中原其他兵卒比起来,都存在欠缺,在操练的时候,卫雄只能教给他们一些简单的命令符号。
这这其中,击鼓进军、鸣金收兵,算是最简单的两种,深入人心。
此刻,听到擂鼓之声,卫雄带领的一众兵将立刻就条件反射的认为,这是陈氏兵卒早就做好了准备,提前埋伏,就等他们进入兵营,还没有展开阵势,那边击鼓进军,瓮中捉鳖!
“传令全军!不许后退!”卫雄到底经验丰富,一下子看出了声音背后的真真假假,不管是真的有埋伏,还是临时拿出的应对之法,但本质都是虚实结合,要动摇自己军心,自己没有退缩的道理,“已入敌营,便胜了一半,只要奋勇争先,便是敌军应击,又有何惧!”
这就是下死命令强攻了。
命令传达下去之后,靠着卫雄的威望和过往战绩,果然压下骚动,重新凝聚了人心。
代郡兵营深处,陈止站在大帐外,看着远方,眼睛里有金色流转,他能看到营地上空有两个纠缠在一起的爪子,一个代表自己,赤红之色,只在边缘处带有几丝青气,一个代表着卫雄,通体青色。
两爪交锋,映射两军鏖战,不分胜负,就像是两个人掰手腕,互不相让,只是陈止看得出来,代表卫雄的气运之爪,其实根基浅薄,毫无后续,就像是被人斩断了手臂,孤零零的,一旦退败,就无缓冲余地。
反观自己这边,则是连着整体,有源源不绝的补充。
“拖延下去,卫雄自然毫无胜理,他不敢与我消耗,又因为族中压力,不能投降,还想着能取得一定战果,体面离去,必然要兵行险招,可惜,论消耗战,你不是对手,这奇袭的奇兵,一样也不占上风!”
陈止目光一转,朝远方那座屯镇看了过去。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时候发动了……”
他这边念头落下,远方的夜色中忽然响起了鸣金之声,连绵密集!
“不好!”
声音一来,刚刚才安抚了兵卒,继续领军冲击的卫雄面色陡变!
他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岂不就是屯城所在之处?
“莫非陈止早有谋划,就等着我来夜袭,好兵不血刃的拿下我军?”
念头转过心间,卫雄就看到自家兵卒个个心神恍惚,很多人停下了冲杀的步伐。
击鼓进军、鸣金收兵。
代郡兵营击鼓,而卫雄步卒的后方的驻地却鸣金,换成任何人过来,都会认为是自家军队遭遇埋伏,攻势不利,有了撤退命令!
离卫雄近的兵卒还好,离得远的,一听到鸣金之声,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疑窦,便又重新浮起,要么停下冲刺,要么转身撤退,军阵顿时零散!
四周,集结完毕的代郡武卒已经围了上来,几人成一小组,进退有序的逼近,顷刻之间,李娜卫雄身边都充斥代郡武卒的身影,越发逼近。
卫雄游目四望,忾然叹息,知道大势已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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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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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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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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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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