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镇的南城门猛然洞开,两千多人屏住呼吸,在夜色的掩护下蜂拥而出,进入南边的小树林中,径直朝着代郡武卒的兵营冲杀过去!
他们脚步轻盈,每一个人在出城之前,都被自己的队主、头领吩咐过,要尽可能的放轻脚步,同时尽全力靠近敌军兵营!
卫雄用了两天时间,研究代郡兵营的巡查规律,简单总结了敌军的大概探查范围,又挑选了这个月色暗淡的夜晚出击,层层计算之下,前期可以说是十分顺利。
从屯镇的城墙中出来,兵卒们小步快跑,宛如汇流的江河,很快就越过了中间一片空地,这里草丛浓密,与代郡武卒的驻地间还有段距离。
不过,当他们从草地出来之后,立刻就遇到了代营的巡查兵将。
“什么人?”
随着一声询问,负责打前站的斥候猛然暴起,手中寒芒一闪,匕首就已割断了巡查之人的喉咙。
后者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倒在地上,手中的火把也随着跌落。
不只是这一出、这一人,在一条巡查线上,同一时刻,有七八名巡查被割断了喉咙,扫清了一波障碍的同时,也避免了卫雄他们立刻暴露的风险。
斥候后方,紧随其后的兵卒都不语暗暗称赞,对这些斥候的能耐叹为观止,更对训练出这等人物的卫雄,生出更为强烈的敬佩之情。
卫雄的这一支兵马主要还是鲜卑人组成,但鲜卑人却很难训练出这等素质的斥候,不是人不行,也不是疏于操练,而是术业有专攻,精于野战,而失之精巧。
这些斥候,经过卫雄精心培养、操练,用的是卫家传家的本事,将用来操练家中侍卫、死士的手段拿出来,乃是卫家在异族部落的进身之阶。
有这等基础在,这些斥候的厉害可想而知,不仅时机抓得准,动作更是干脆利索,丝毫也不拖泥带水,确保了进军的顺利。
很快,第二批代郡武卒的巡查又纷纷倒下。
“有这等斥候在,咱们扑到了那代郡人的兵营跟前,他们都还在美梦之中呢!”
低声议论中,这支夜袭劫营之军的进军速度越发迅疾。
只是包括领军的卫雄都不知道,几乎就在第一批巡查兵卒倒下的瞬间,就已经被代郡武卒发现!
原来,这些巡查之间的通讯,多是靠着手中火把的挥舞,不同的挥舞动作和角度,便可用来进行通讯,巡查之人彼此之间更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相互确认。
这种通报手段,不是陈止首创,古已有之,然而依托于陈止对军营兵卒的文化教育,令普通兵卒的思辨能力有所提升,于是能在这火把通讯的基础上,衍生出一套通讯密码。
那第一批巡查倒下的时候,火把落地,要么熄灭,要么暗淡,这种变化在下一个通讯时间点到来的时候便被发现,随后反馈军营,跟着代郡营中就传出了命令。
如果不是距离太远,卫雄兵马的进军速度也不慢,恐怕那第二批倒下的巡查已经撤回来了。
另一边,代郡兵营之中,本就没有睡下的陈止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把幕僚召集过来,同时传令各部兵马,让他们做好出击准备。
军中校尉冉瞻,更被直接叫到主帐。
“这群贼子,不光不投降,反而还敢袭营!胆可真肥啊!就算是那个拓跋单于,估计都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这卫雄,真个好胆!”
冉瞻还没走进营帐,就忍不住叫嚣,毕竟是被人从睡梦中生生叫醒,这心里的怨气之浓烈,可想而知。
“校尉,小声点,等会不要说这些废话,直接向将军请战,莫说其他!”跟在后面的高并出声提醒,“这次夜袭,根本不足为惧,府君早有后手,此时出战不仅没有我危险,还能让府君看重,更得战功,对校尉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嗯,好,某记得了!”冉瞻一听,立刻应承下来,他对高并可谓言听计从,很是信任和尊重,知道这个属下的本事,且是真心辅佐自己。
等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营帐,却听里面声音嘈杂,不少幕僚都在说话,有的分析情况,有的则是在给出计策——
“敌军夜晚有动静,肯定是来袭营。”
“那拓跋单于的命令还没有传来,卫雄死守不退,也不投降,必存侥幸之心,我军援军不断前来,封堵前后之路,卫雄在城中压力越大,若不趁着此时行动,便再无机会。”
“这般垂死挣扎,根本是自寻死路,只要守在外的两支七品鲜卑兵马出击,立刻就能将他们瓦解!”
……
众人都知道时间紧急,说的很快。
冉瞻快步进来,游目四望,没有看到乞伏准、秃发轨的身影,不由皱眉,担心两人出去争功了。
就在此时,坐在上首的陈止摆摆手。
立刻,帐中安静下来,众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陈止,等待他的指示。
“诸君不用慌乱,本将已有安排,就等那卫雄带兵自投罗网,他若是稳妥固守,或许还要耽误几天,既然想要行奇兵,那就是自作孽,确实是自投罗网。”
这一句话落下,本还有些慌乱的众人马上就都镇定下来,气氛为之一变。
看了一眼刚刚抵达的冉瞻和高并,微微点头,陈止又对众人继续道:“敌人夜袭,不是坏事,屯镇乃屯兵住所,本就为上谷所有,是幽州之地,住着屯民与兵卒,有不少人落在卫雄手中,这些都是无辜百姓,若无必要,我不想动用破城之器,但围城攻打,损兵折将在所难免,这营中都是追随我出塞的勇士,连慕容氏面对他们都要低头,还能倒在自家土地上?”
众人纷纷点头,知道陈止话中所说攻城之器,其实就是平兴炮,那等犹如天雷的威力,很多人都亲自经历过,就算没见过,也听旁人描述过,心向往之。
在他们看来,这般利器若对上屯镇低矮的城墙,那是杀鸡用牛刀,着实有些浪费,况且慕容氏乃是外族,又兴兵在先,打他们乃是顺理成章之事,可屯兵之地已是陈止掌控的幽州之土,若是轰打,事后还要重建,这心理上就不同。
“冉瞻,你去整顿人马,敌军溃败之时,率军追击,若能擒拿卫雄,记你一大功!”
“嗯?”冉瞻一愣,心中不解,怎么敌军还在路上,就让我领军追击了?但他已习惯服从陈止,也不多说,便就点头领命,转身而去,看的高并暗暗点头,暗道虽不是主动请战,但这般作态十分到位,又看出了将军的器重,也是收获。
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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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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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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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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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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