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听说,何勋义不是徒以掌法居世武林吗……那他杀害父王,为什么要用刀?”听到这里,稍显冷静的察台多尔敦不禁疑问道。
“那还用说吗?为了掩人耳目,不让人看出是他所为,所以故意这么做的”孙云却一口咬定凶手是何勋义,寒声愤慨道,“何勋义那个浑蛋,我一定不会饶过他,我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说话间,孙云的身体又有异动,赤金双眼再度隐现,而这一次,就连察台多尔敦在一旁也注意到了。
“孙云,你的眼睛……”和祁雪音一样,察台多尔敦也觉得孙云的状况有些不对,冷冷颤颤问道。
然而孙云根本就没有听进察台多尔敦的话,跪在自己父王的遗棺面前,举口震怒道:“我要杀了何勋义,我要杀了何勋义……我一定要杀了他,血祭亡父的在天之灵!!!——”
“云……”察台多尔敦没再多说什么,看着孙云痛苦的样子,自己的心里也不好受——想不到昔日兄弟二人仇敌,可现在,察台多尔敦却莫名关心起孙云的心事来……
简单祭悼完丧失,该到了祭酒的时刻,察台多尔敦拿出一大早从家里拿的坛酒,先在自己父王的棺材前与孙云一起空敬一碗,郑重说道:“父王走好,孩儿替您送行了……”
孙云也露出悲伤的眼神,撒酒默默说道:“都是孩儿的错,是孩儿没有照顾好,让父王您罹难……下辈子,愿还能做您的孩儿,尝赎罪过……”
敬完酒后,兄弟二人在父亲遗棺前郑重磕头一拜,身旁营中将士所见,也跟着一起跪地下来。
随即,察台多尔敦又将酒水倒于自己与孙云碗中。先行,察台多尔敦举起酒碗,敬起说道:“虽然今日是为父王的祭奠而来,但是我想这第一杯酒,先敬于弟弟你——”
“为何?”孙云并没有立刻举起酒杯,短声问道。
“遥想昔日,你我宿为敌仇,彼此争斗不止,不但喧闹风波大起,还伤害了周遭的亲人……”察台多尔敦露出稍显悲落的面孔,静静说道,“尤其是弟弟你,因为我的缘故,不但致使杜姑娘残缺,还残忍害死了你的兄弟何子布……”
一提到死去的何子布,孙云心中一股悲痛涌起,甚至直到现在眼前看着察台多尔敦,他还对其依旧有一丝恨意。
“这一切都要怪我,虽然如今你废了我的武功,折了我的双脚,但我还是欠你,欠你们的太多太多……”察台多尔敦真心诚恳道。
“你别这么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孙云稍许闭了闭眼,静静说道,“父王生前一直照顾我们镖局,也正是因为他的出面,告诉了我身世真相,你我现在才能以兄弟相称……珍惜眼前人,过去的就过去了,就像现在父王去世了,我也要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尤其是你……”
“但我还是欠你太多了,这碗酒我必须自罚……”察台多尔敦郑重说了一句,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继续说道,“如果你我能早一点兄弟相认,或许你我之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恩恩怨怨,也许我们一家人还能更融洽,不会闹出这么多的事情……”
“也不能这么说……”孙云轻轻一笑,淡然说道,“如果你我之间没有发生那么多的恩怨,或许你我二人的人生也不会改变……”
“你说得对——”察台多尔敦喝完酒后,重新斟满,继续说道,“那一次‘喋血王府’后,你我之间都变了——你变得更圆和了,知道如何处理朝政的人际;我也变得更亲民了,认识到自己年轻时犯下的罪过,并打算用我的下半辈子慢慢偿还……”
“你有这样的觉悟就好……”孙云听了,在察台多尔敦面前鲜有欣慰道,“正因为你有这样的改变,我才把你当成是我的哥哥……”
“你能……再叫我一遍吗?”然而,察台多尔敦听到孙云叫自己“哥哥”,忽觉一种莫名的亲切,一股热泪顿时涌上心头。
“哥哥——”孙云也十分坦然地叫了一声,和察台多尔敦一样,孙云此时心里也很温暖……
然而同一时刻,大营门外想起了急促的马蹄声响……
“驾……驾——”是杜鹃,得知“毒酒真相”的他,怕孙云和察台多尔敦喝下了被科尔台放有“绝命散”的毒酒,急忙骑马赶到“江城巷”军营一处,欲要制止他们二人,但似乎已经晚了……
“站住——”当然,杜鹃一个女孩子骑马至军地,自然是被守卫的蒙元将士给拦了下了。
“求求二位,让我进去吧,我有急事找云哥和多尔敦公子——”杜鹃表情十分的急切,匆匆说道。
“这里不是女孩子该来的地方——”一个侍卫举起长矛,威胁说道,“闲杂人等速速离开,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
没有办法,为了能够进军营,杜鹃索性鼓起胆撒谎道:“告诉你们,我是你们察台二公子的未婚妻,耽误了大公子和二公子的事,小心你们的脑袋!”说话的同时,杜鹃还不脸红,甚至语气壮实了不少,着实把守卫的士兵给吓着了。
果然,守卫士兵听闻,甭管是真是假,第一时间收起武器,鞠躬致歉道:“对不起,二夫人,小人有眼无珠,怪罪了……”
“下不为例……驾——”杜鹃也不想在军营门口浪费太多时间,随口答了一句,便又骑着马,快速奔向正营门口……
而在营中,察台多尔敦才刚刚喝完第一碗酒,准备与孙云共敬第二碗时,门外却响起了杜鹃的叫喊。
“快放下,那坛酒不能喝!——”杜鹃喊得尤为急躁,下马后的第一时间,拄着拐杖匆匆往正营的方向跑。
“鹃儿?你怎么会来这里——”孙云见到杜鹃一个人来到军营,祁雪音也不在身旁,不禁诧问道。
“先别管那么多,这坛酒不能喝!”杜鹃没有拖沓,急忙直言说道。
“为什么不能喝?”察台多尔敦还蒙在鼓里,却又有些紧张问道。
“这坛酒有毒!”杜鹃继续喊道。
此话一出,营中周围将士全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孙云更是吃惊,看了看杜鹃,看了看自己的碗,又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察台多尔敦。
察台多尔敦听了,放下碗酒,转头说道:“杜姑娘,你别瞎说了,这坛酒是我亲自准备的,难不成你觉得我会害死自己的亲弟弟吗?”
“我没说是你下的毒——”杜鹃继续急忙道,“早上我在王府的时候,偷听到科尔台的讲话,他说他在这坛酒里下了‘绝命散’!”
“怎么会——”孙云听到这里,两眼一瞪,遂指着察台多尔敦道,“可我哥刚才已经喝了一碗!”
话音刚落,察台多尔敦顿觉身体腹下剧烈疼痛,突然整个人蒙头倒地,样子显得极为难受。
“多尔敦大哥——”“哥,你没事吧?!——”孙云和杜鹃所见,纷纷惊怕问道。
旁边的众军将士所见,也是着急得没有什么办法。
“酒里……有毒……”察台多尔敦吃力地说了一声,遂重重吐了一口血,似乎已经命之将绝,奄奄一息道,“看来到最后,我还是……死在了科尔台……手上……”
“哥,哥……”孙云还在察台多尔敦身边,一边扶起他,一边用内力帮他解毒,不过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别浪费……力气了,我已经……不行了……”察台多尔敦知道自己逃不了一死,趁自己还有最后一口气,对杜鹃说道,“杜姑娘,你的腿……是我对不起你,今天算是偿命报还了……你爹的事情,我只能查到这里了,剩下的一切……就只有你自己……去……”琇書蛧
“你别说话了,别说话了……”杜鹃在一旁都快哭出来了,伏在地上半天没有起身。
“还有云……弟弟……”察台多尔敦眼中最后的光亮,望着孙云的脸庞,苦声笑道,“我伤害了你……伤害了你们镖局这么多,亲手杀了你兄弟……我年轻时犯下的种种罪孽,终于到了偿命的时候……这一切都是命……”
“不,你不会死,不会死的……”孙云也快哭出来,不停地摇头说道。
“不要哭了,弟弟……你在我心中,一直是最骄傲的……”察台多尔敦继续坚忍道,“我临死前……还有最后一个要求,你……能再叫我一声……‘哥哥’吗……”
“哥……哥哥……哥……”孙云用抽噎颤抖的声音,不停地喊道。
“谢谢你,听到这句……我可以……瞑目了……”最后说完后,察台多尔敦右手一松,永远离开了人世。
“哥!!!——”“多尔敦大哥——”察台多尔敦死了,孙云和杜鹃同时大喊道。
其余营中将士所见,也纷纷致以悲痛的哀悼,却不想今日察台家兄弟二人来为父亲殉葬,竟是搭上了大公子察台多尔敦自己的性命。
或许察台多尔敦说的没错,自己年轻时犯下了无数的罪过,今日之死得以报还,这一切都是命……
但是凶手已经很清楚,在酒里下毒的人正是察台科尔台没错。孙云将自己哥哥的遗体放下,起身一脚将酒碗踢翻,咬牙震碎道:“察台科尔台……你这个畜生,连自己的亲哥哥也杀害,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而杜鹃则是一直趴在察台多尔敦的遗体前痛哭,半天没有起身。
孙云刚才还一脸的震怒,突然,身体莫名的痛楚再度袭来——孙云很清楚,那是自己体内的“毒血”又在发作,黑色的淤血沿着手臂胸口,继续往自己的全身扩散,并在自己动气之时愈加疼痛。
“额……”孙云痛得有些站不起身,不自觉慢慢蹲下身来,双手自顾抱着,一会儿身体冰凉,一会儿又是满目痛楚。
不光光是身体,自己的眼睛又和之前一样,时不时闪出赤金色的眼光。而且这一次比前面几次更为严重,仿佛孙云体内有一股黑暗的力量在慢慢扩散,想找窍口从莫名的地方喷发出来。
“身体好难受,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样的感觉……”察台多尔敦的去世痛楚还未清醒,体内的躁动又愈加难受,孙云不禁振振发喊道。
“可怜的少年啊,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亲人,却是一个个离你而去……”然而,一个熟悉的呐喊在孙云心底里慢慢徘徊,似乎是卜天星的声音,但却又隐隐像是幻觉。
“谁……是谁在跟我说话……”孙云一边闭眼隐忍着身体的剧痛,一边心底默默问道。
“你没有力量保护亲人,最后却落得这番下场……”心中的“魔音”继续说道,“这和之前心爱的人腿残,兄弟致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你到底是谁……”孙云就默默呐喊道。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存在,所以才会有更多更多的人受伤……”体内的“魔音”继续道,“你还没有发现吗?虽然你是卢欢的弟子,继承了你师父的武功,可你根本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周边的人……杜姑娘也好,何子布也好,来运镖局的亲人也好,祁姑娘也好,你父王也好,你兄长也好……你都没能保护他们,他们一个个离你而去,一切都是因为你没有足够的力量啊……”
“足够的……力量……”孙云的心底似乎有些麻木了,经自言自语在内心嘀咕道。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力量借给你,让你成为这世间的主宰,亲手杀了那些仇人……”身体的“魔音”继续蛊惑道。
“你住嘴——我不需要,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任何的力量,我要靠我自己报仇……靠自己报仇……”孙云痛楚中也似乎有些害怕,不断默默摇头道。
“不,没有我,你什么都做不成……”体内的“魔音”愈加渐狂道,“放开自己的束缚,接受‘魔灵’的鲜血,你将会有世无匹敌的力量,打败所有人!”
“我不需要……我不需要……”孙云还在努力摇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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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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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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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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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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