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台多尔敦也是一样,用惊恐无比的眼神望着侍卫,咬牙镇定后,急促问道:“怎么可能,父王怎么会……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啊!!!”察台多尔敦的神情愈加急躁,要不是自己两脚残缺,恨不得上前抓起侍卫的衣服。
“师兄,你先冷静点——”祁雪音看到这里,急忙上前制止想要托开轮椅的察台多尔敦。
“死的人是我父王啊,我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察台多尔敦有些情绪失控,的确,自己的父亲在战场上牺牲,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
“先听他把话说完……”祁雪音一边控制住自己的师兄,一边转头对侍卫继续道,“你快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是……”看着察台多尔敦急躁的神情,侍卫也有些吞吞吐吐答道,“昨日‘江城巷’一战,王爷带着主力部队后撤,结果遭到了敌人的包围……然后不知道怎么情况,王爷就……就遭人杀害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是何勋义……”正在这时,孙云突然插话说道,“一定是他,是他在战场上杀死了父王,是他错不了的!!!——”孙云也渐渐失去理智,认定杀死父王的凶手就是“明复教”教主何勋义,遂满腔怒火不止。
然而,情绪激动的一瞬,孙云体内的“毒血”仿佛感应触深一般,黑手青筋突起,浑身燥热难耐,孙云甚至有些站不住脚,身体不自觉半蹲下来,一手撑着地面,一手隐隐作痛。
杜鹃看到了孙云的“异样”,急忙上前扶问道:“云哥,你怎么了,身体不要紧吧?”
祁雪音听见后,也在一旁注意到了,发现孙云身体的不对劲,就和当初从西城赶回来运镖局时的状况一样,神情立刻紧张起来,也急忙跑到了孙云跟前。
“凶手是何勋义,凶手是何勋义……”情智有些失常的孙云,一口咬定害死父王的凶手是何勋义,嘴里不停念叨道,“我要杀了何勋义……我要亲手宰了他!——”
说话的一瞬,孙云面向赤金双眼在先,仿佛魔鬼的眼睛隐隐闪动,祁雪音看在眼里,不禁念叨:“和那个时候一样……”
(回忆中)……
“你给我站起来!——”祁雪音一把抓住孙云的铠甲,继续怒声斥道,“我都说了,你的家人或许都还活着,你为什么不抱希望去找到或保护他们呢?现在就因为与卜天星的战败,变得自甘堕落、一蹶不振……”
祁雪音的一顿怒骂,似乎有了些效果,孙云刚才悲落的眼神,转而坚定了许多,双拳也是紧紧攒握。
“像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家人了……”祁雪音为了让孙云重新振作起来,又一次提及自己的“悲痛往事”来,“而且我跟你不同,我是亲眼见到了我的家人遇难……但我从小到大却并没有因此沉沦,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努力,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直到找到当年的仇人并打败他为止!而现在你的家人却还有活着的可能,你就这样沦丧了,如果因为这些事而垂头丧气,那我真的是看错你了……就算你的家人真的不在了,哪怕整个来运镖局都被毁了,那你就找到害你们全家的凶手啊——‘明复教’教主何勋义,找他去报仇啊!而不是在这里当一辈子的窝囊废!!!”
“对,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孙云的确是被感触了,但神智似乎还并未清醒,在自己攒拳愤怒呐喊的一刻,孙云的双眼忽有异变,隐隐约约露出赤金双瞳的颜色,甚至着实把祁雪音给吓了一跳。
“察台云,你的眼睛……”祁雪音心里暗暗一句,刚才孙云眼睛变色的那一下,真的是吓到自己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觉得孙云体内有一股莫名恐惧的力量。
“啊!——”然而还不等祁雪音猜疑完,赤金双瞳闪现的一刻,孙云忽感心脏处一道莫名的绞痛。紧跟着又是双手手臂,疼痛的范围逐渐扩张,可以预想到手上的“黑带”已经越过手肘部分了,但在祁雪音面前,孙云仅有的一丝理智,没有让他在其面前拉开衣袖。
“察台云,你到底是怎么了?!——”看着孙云又一次身受折磨的痛苦表情,祁雪音收回了刚才的严肃,继续关心问道。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然而,此时的孙云仿佛是有些神志不清了,痛楚意识恍惚之下,嘴里莫名叨唠着一些话语……
(现实中)……
“没错,这个眼神和那个时候一样……”祁雪音心中暗暗发紧道,“难不成,这‘赤金双瞳’也是卜天星那家伙干的好事……卜天星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对察台云的身体究竟做了什么……”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在杜鹃的安抚下,孙云的情绪平复了不少,身上的伤痛也愈渐消散,眼睛的颜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但毕竟是自己父亲的死讯,身体的伤痛可以消磨,可内心的痛楚无法填补,孙云嘴里一直还念着杀死凶手报仇的话语,孰不知真正害死自己父王的凶手,其实并不是何勋义。
不只是孙云,察台多尔敦一时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坐在轮椅上沉默了半天,眼神里尽是无光。
侍卫通报完讯息后,就急匆匆下去了,剩下孙云察台多尔敦等人独自饮痛悲伤……
“不管是谁害死的父王,我们做儿子的,总归要过去看看……”终于,最先冷静的察台多尔敦缓缓说道,“择日我们备些祭酒,前往‘江城巷’一带,到军营处祭奠父王……”
“好,我们明天就去……”情绪总算稳定下来的孙云,虽然不能完全平复心中的愤怒和悲伤,但还是默默答道,“到时候就我们两个人,我骑马带你前去大营……”
“行,都听你的……”察台多尔敦也静静回答道——曾经互为仇敌的兄弟俩,如今却仿佛同心一处,面对自己父王的死讯,同时露出悲落的神情……
察台王殉职的消息,也是第一时间传到王府其他人耳中,作为女儿的察台拉朵听闻后,躲在屋子里痛声哭泣,而察台科尔台则一个人在书房里落寞发呆,除了悲痛之心以外,更多的是埋怨和愤怒。
“‘苍寰教’那帮家伙,不但没有除掉孙云,还让我父王遭受殒命……”察台科尔台后悔当初不该听左子幽之言,咬牙切齿道,“我发誓,我绝不再相信那个女人,我一定要报仇!”
然而,正在察台科尔台震怒间,他的母亲度里班扎娜却不知何时走进了房内。
察台王死了,府内所有的人都为之悲痛,唯独身为妻子的度里班扎娜可不这么想——自从十九年前察台王与孙云的母亲季小艳有染,度里班扎娜便对自己的夫君恨之入骨,如今察台王身死殒命,她反而还异常高兴。
“怎么,还在为你父王的死伤心吗?”度里班扎娜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有些一蹶不振,冷笑一声问道。
“可不是,死的人是我父王……”察台科尔台拭去了眼泪,强忍着说道。
“正所谓‘有失必有得’,你父王死了,对你来说也未必是件坏事……”度里班扎娜语气莫名说道。
“什么意思?”听着自己的母亲话里有话,察台科尔台严肃问道。
“想当初,你父王亲定的家族接班人是你哥多尔敦,后来多尔敦被来运镖局那个孽种废了武功,你父王便改定让那个孽种继承位置,对你来说都为不利……”度里班扎娜继续说道,“而现在你父王死了,没有及时做出继承人的决定,那么根据古来历法,那个孽种属于庶子没有继承权,家族的王位自然归你了……为娘说的那么清楚,科尔台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谢谢阿娘提醒,孩儿知道了……”察台科尔台听完,收回了刚才嫉恨“苍寰教”的念头,心中似乎又起莫名的想法……
正在这时,察台多尔敦推着轮椅来到了科尔台书房门前。
“阿娘也在啊……”面对家人,察台多尔敦收回之前的偏见,还是就事提论道,“科尔台,父王在前线战死,明日我和云带着祭酒前去祭奠,你去吗?”
“我就不去了……”察台科尔台即刻回绝道,“父王死了我很心痛,但眼下局势甚乱,我不能放着王府的事务不管……”
“也好,那你留在王府,我和他两个人去就行了……”察台科尔台只是简单提了一句,便又推着轮椅匆匆离开了——他也清楚,自己的弟弟和娘亲对自己的看法,提完事情,他自己也不想多留在那里一刻……
“这两个家伙要去祭酒……等一下——”完事的一瞬,察台科尔台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不禁一愣……
(回忆中)……
左子幽夜来提醒当晚……
“不是我威胁你,是你的哥哥察台多尔敦威胁你……”左子幽继续面不改色道,“对于掌控整个察台家的大权,察台多尔敦和孙云都是你的对手,甚至是敌人,这个把柄要是被他们抓住,你可就丧失主动权了,更别说他们两个现在还是站在同一战线上对付你……”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察台科尔台虽然表情凝紧,但心态明显有些动摇——之前为了独揽大权,三番两次不择手段冒险暗算孙云,甚至是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却不想如今酿成了难以收尾的后果,遂不禁迟缓一句问道。
“先下手为强,处决他们——”左子幽两眼一冷,杀气振振道,“孙云远在前方战线没法应付,你那个腿脚残疾、武功全废的哥哥还对付不了吗?”
“你是要我亲手杀死自己的哥哥?”察台科尔台拧紧咬牙,振振问道。
“是于心不忍吗?哼,那当初为何还恨之入骨,甚至想要除之而后快……”左子幽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反应,转声一笑道,“弑亲又并非鲜见之事,遥想唐朝太宗时期,不也是玄武门亲染兄弟之血才登上的政治舞台吗?欲成大事者,至亲可杀,更何况对你来说,你已经不把他当做哥哥了……”
“想要得到家族权益,就必须狠心弑亲之血……”察台科尔台也渐渐露出杀气的眼神,野心愈加显露,狡黠便问道,“我不是没有这个心,但是要怎么做?就算他已经武功全废,想要杀他也并非易事,更何况还是在族人的视野之下……”
“亲自动手兵刃于心不忍,命旁人下毒谋害难道还不简单吗?”左子幽反问冷笑道,“在恰当的时机,投毒于腹食之中,至于该怎么做,我想这个不用我教你吧……”说完,左子幽从腰间掏出一块纸布包裹着的药物之类的东西。
“那是什么?”察台科尔台还明知故问一句。
“绝命散!”左子幽狠心冰冷说道,“选择一次恰当时机,把毒药投进食物或酒水之中——如今他已是个武功全废之人,误食其毒,必死无疑!”
察台科尔台轻轻接过毒药,捻指思索了一番,顾问一句道:“想法简单,可实施起来并不容易……我哥平日里饭食都是专人护送,酒水也少有沾口,就算武功全废,警惕还是有的,想用这么简单的方法毒死他,可没那么容易……”
“会有机会的……”然而,左子幽却显得胸有成竹道,“几天之后,你会有一次下毒的机会,把毒药放进他的酒水里……”
“你怎么知道?莫非,这又是你的什么计划……”察台科尔台半信半疑问道,“是什么机会,几天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左子幽冷冷笑道,“准确来说,三天之内便会有结果——也就是说,只要确实实行你我的计划,你哥察台多尔敦最多也就只能活三天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察台科尔台还是不放心道,毕竟自己一直把“苍寰教”的人当敌人看待,要相信一个敌人说的话,斟酌考虑自不在少。
“你现在可以不相信……”然而,左子幽依旧信心十足道,“但是我想,等那天到来之时,你自然会相信的……”
“哦?这么有信心……”察台科尔台反笑一句问道。
“可以赌赌看啊——不过我想说的是,那天是你暗杀你哥最好的机会,错过可就没有了……”左子幽似乎话中有话,狡黠的目光之下,隐隐透露着未知的杀气。
察台科尔台则是捻指将毒药收好,心中却在默默做着赌注……
(现实中)……
“这就是下毒的机会是吗……”想起那晚的“提醒”,察台科尔台心中默默发狠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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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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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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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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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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