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手机发来的讯息,勾了勾唇。
“越哥,果然不出你所料。”
又将手机推到严越面前,严越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却并没有多余的表情,算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这对他来说,并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浅白立即接话:“可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被外派到那个地方,又是被举报之后外派的,那他就是孤立无援。
如果要动手,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却没想到,严越沉默半晌,来了一句:“先别动他。”
浅白惊的说不出话来,有些不可置信的又看了严越一眼。随后低下头,再没有过多的言语。
严越的心境却是不同,他不期然的想起了那副画面,言商笑着扑进许晋柏怀里的那副画面,从那以后,他在她的脸上再没见过那种笑。如果那人消失了,是不是那种笑就不会存在?或者会被滔天的恨意所取代。
还有一个念头,她或许现在对自己也是厌恶的,可也没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一旦他动了警察,那就真的是势不两立。
严越的心里,还存着一些贪恋,可他又开口:“游戏得慢慢玩才好。”
果真是游戏吗?还是不愿意和言商的关系真的走到尽头?浅白拿回了手机,就再不提这件事。他能和那个警察又多大的仇恨,左不过是看严越心里不舒服而已。
“公寓的人也撤掉,别又疯疯闹闹的跑到跟前来指控,说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严越又嘱咐。
话是这样说着,心里却隐隐期待着她接下来的反应。
只是这反应,显然的让他有些失望,跟着的人是撤掉了,可手机还是被监控的。中午的时候,严越双手交叉在一起,撑在桌上盯着那定位看。
她慢慢悠悠的从公寓出去,又早街上溜达了一圈,最后在一个地点停下来,整整五分钟。
浅白正在看文件,就突然被严越传唤。
他立在那里,看着严越把电脑转过来,指着那个停顿的点:“去查查,这是什么地方。”
不用查,心里也得到了一个答案,可他还是不甘心的要验证一下。
浅白手头的工作着急,临时脱不开身,只得给胖子打了电话。他还在睡觉,打了两个没接到,正打算找别人去看看。
电话却回了过来,胖子一听,立马收拾好,跑出了门。
那个位置确实不好找,现在的电话亭,看着手机里发的定位,也是这里没错了。胖子走近了去看,只有一个女人的背影,在拨着电话。
不知道第多少次拨出去了,还是显示无法接通。
言商彻底放弃,把电话挂回远处,站在那里发愣。许晋柏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自然不会故意不接她的电话,心里泛起担忧。
可按照严越的说法,他是什么都没做,对父母没有做什么,对许晋柏也自然不会去做什么,这点还是信的过的,凭他的性子,要是真做了什么,肯定立马到她跟前,看着她痛苦。
她又乘车,去了公司。
胖子看她离开,又跑过去看了一眼。不敢耽搁,给浅白回了电话。
浅白得到消息,又汇报给严越,他躺在那里,微闭着眼睛休息,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言小姐去了公用电话亭。”他说。
自从上次看到严越开车从扬市赶了回去,最后又将言商救了回来,浅白再不敢称言商为“那女人”,又恭敬的恢复了之前的称呼。
严越的眼睛猛的睁开,明明早已经料到这个答案的,可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还真是会算计。”
心里的想法又一次得到证实,心里还真不爽,他怎么就不知道她竟有这样的胆子?已经和许晋柏说清了,却还敢再联系。
可是,言商是没有他想的那么胆大。
她小心翼翼的去打电话,不是为了继续和许晋柏扯到一起,只是不确定他是否平安。可好几次电话都打不通之后,言商倒是想通了,只要自己不去联系他,不把他扯到这段关系中来,严越就是安全的。
毕竟,他不像是自己的父母,有着断不净的血缘关系。
下午的配音进行的很顺利,也是最后一次配音,之前还剩了一些收尾工作,她一起处理掉了。
没想到,虽然是收尾,却是极耗时间。
等待把所有的工作都完成,周围已经都是静悄悄的,刚才赵宁是在隔壁的房间,她起身去看,却也没有人。又在其它地方看了几圈,想着她可能去洗手间,言商给她发了一条讯息,顺带拿了包,准备去楼下等着。
路过走廊的时候,里面传来压低声音的争吵声。
顿住步子,赵宁的声音,很有分辨性。一耳就能够听出来,这种时候,应该是转身就走的。
可是略微带着哭腔的声音,却让言商迈不动步子。
可能是情绪很难控制住,她拔高的声音:“你别欺人太甚,当初明明说好的……”
一个男声,不知说了什么。言商正准备转身离开,旁边的门却被突然拉开。
赵宁也没想到,言商会站在门外,一时愣住了,不知作何反应。
“配音处理好了,我们一起走吧。”言商先开口。
赵宁点点头,跟着她一路出了公司的门。两人走后,那间房里的男人才走出来,紧抿着唇,站在门口看她们离开的背影。
言商从没见到这样子的赵宁,她平日里总是一副温和的样子,很好说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可是情绪失控的她,言商还是第一次见。
一直出了公司的大门,门口却赫然出现一辆车。
是老宋,他下车来走到言商的面前,说是严先生让来接。
还没等言商开口说什么,赵宁就主动开口,让她先走,自己在打车回去。
专门让人来接,言商有些摸不着头脑,严越是又在搞什么,这会儿她也不敢耽搁,看着赵宁招了辆车,才随着老宋离开。
.
“他在公寓吗?”坐上车,言商才来得及问上一句。
老宋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她,眼里闪过一些疑惑,他前段时间家里有事,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假。这次回来,怎么觉得言商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
以往乖乖顺顺的样子,见到他亲切的叫着“宋叔”,先现在这副模样,却只觉得沉静冷淡,还有眼神也是,沉静的和一滩水一样。
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才又回答了她的问题。
“先生不在,只说让我来接你。”
“那你怎么找过来的?”她又问。
老宋并不清楚言商现在在这儿工作,这儿的位置又极为难找。
老宋温和的笑了笑,道:“我定位过来,这地方还真不好找,七绕八绕的,导航都定不了一个准确的位置,后来还是先生发了个准确的定位。”
言商的心沉下来,严越发的地址?
公司的写字楼,在这附近有个重名的,位置却在两个全然相反的方向。可他却准确的告诉老宋,她在哪里。心里升腾起一个可怕的猜想,这念头一冒出来,她表情有些僵硬。
除了控制了她的行踪,言商也想不出别的理由来。
可她又在心里安慰自己,公司严越也是来过的,他知道准确位置也不奇怪。
看老宋专注的开着车,她又试探性的问:“是吗?可能是他手机性能好,比我们的定位功能都强大。”调整心绪,用半开玩笑的语气。
前面正好是一个十字路口,车停了下来,听言商这么说,老宋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来。赫然一张图片,却不是什么定位的,这就是行迹的追踪。
绿色的一条线,正是她今天活动的轨迹,最后中点的位置,就是漫优公司大楼。
言商一时间为自己的愚蠢感到恼怒,怎么就没想到,既然他能控制自己的手机,那定位她的行踪就是最基本的。
关键是,她不但没有想到,还在今天用公用电话,给许晋柏打了好几个电话。老宋却并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只以为就是普通的定位,看着言商的脸色难看下来,心里纳闷。
“是不是和先生闹矛盾了?”他问,又有几分规劝道:“年轻人在一起,哪有不闹矛盾的,你们这会儿还好,自由恋爱,我们那会儿可不一样,包办婚姻,那矛盾更大。可磨合着,也就过来了。”
言商点了点头,也没有反驳,只是心思却已经飘到别处去。
严越这是怎么个意思?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让她知道自己行踪被监控了,这是警告,还是仅仅只是一次意外。
为了让老宋开车来接他,不小心发了这个定位过来,又不小心被她看到,暴露了他一直以来的监控。可是,那样滴水不漏的一个人,哪有那么多的不小心。
如果是警告,她又该怎么应对?确切的说,她要怎么做,是装作不知,还是主动到他跟前承认自己今天打了电话的事?哪种态度,才会让他觉得满意?
她很乱,现在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坐在车里发呆,老宋看她还不下车,开口提醒。
她站在公寓楼下好半晌,抬头望着这栋高楼,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身形有些僵硬。
最后,还是迈步上楼,按电梯,看着数字慢慢的跳动。原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会慢慢的适应他给予的一切,不管语言的侮辱,还是身心的折磨。可是,她可悲的发现,他的那些话,他的行为还是会将她的心,刺的千疮百孔。
刀枪不入没学会,百毒不侵也没学会,心底里却生出惧怕来。
可再怕,也得面对。
出乎意料的,按了密码开门,公寓里却是一派安静的样子,开了灯,沙发上还放着她早上拿下来的一件衣服,还有那本翻开,没来得及合上的杂志。
鞋都没来得及换,又匆匆跑到楼上,卧室的门虚掩着,里面并没有人,书房的门也是紧紧的锁着。这会儿言商才确定,严越并没有回来。
她又下楼,躺在沙发里,全身地力气都被抽走了。这至少不是她预想的画面:他等在公寓里,等着老宋将她接回来,再和她一笔笔的算账。
原来提心吊胆的生活,是这样的累。
还没等她躺一会儿,手机却又突兀的响起,神经紧绷,她立马坐起去看手机。
严越的电话,她先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才接通电话,紧张的等他说出第一句话,哪怕是第一个字。
“到家了吗?”他问,语气平和。
半晌没等来她的回答,他又问:“我让老宋去接你了,这会儿应该到家了?”
还是平和的语气,通过手机传过来的声音,分外低沉好听。
“这会儿刚到。”她答,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要是工作还像今天这样晚,就提前打个电话,让老宋去接。”
除却这声音,还有翻动文件的声音,他似乎在边看文件,边给她打电话。
看他这样一副样子,又是没有任何不对的态度,言商也不敢贸然的提起今天的事,她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好,你工作也不要太晚。”
脑子一抽,或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没出息的想放软态度,安抚他的情绪。也更有可能这几种情况都有,她说出了这句看似关切的话。
严越翻文件的手一时顿住,人也僵硬在那里。
这句话,配合着她的声音,传到耳中让他的心,都狠狠地缩了一下,浑身的细胞,又好像是在颤抖。
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副画面,她慵懒的躺在沙发上,接着电话。手里说不定还随意的翻着杂志,对他说:“你工作也不要太晚。”www.xiumb.com
这样的话,从未有过的关切就这么突然的出现了,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浅白有些奇怪的看着愣在那里的严越,又别开目光,转身把另一堆文件放在了他的面前。
可是,终归是他脑子里虚构的画面,言商却没有那么悠闲的神色,她坐在那里,身形紧绷,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看着放在茶几上正在通话的手机。
半晌等不来他的回应,言商先一步开口:“你先忙,我挂了。”
挂断电话,她才长出一口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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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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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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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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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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