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维娅曾在历史的迷雾中窥见数万年前的银月。
洁白的轻纱让图书馆内的一切事物变得柔和而朦胧,月华如水银般倾泻而下,好似在地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糖霜。
“明亮的月光照于井台,好似泛起雪白的冰华。我举头仰望那当空的皓月,低头沉思,想起了远方的故乡。”
知识与信息的化身在当时还没有遇到那个来自已然毁灭的旧日文明、看似散漫实则桀骜的罗塞尔,更没有听说过这首风靡于未来因蒂斯的大街小巷的诗作,但祂将视线定于好像悬浮在深蓝海洋中的银盘般的月亮,宛若叹息似地轻声感慨:“真美啊。”
没有被堕落母神盘踞、污染的月亮,纯净、无暇,好似由霜雪凝成的。西尔维娅想,数万年前站在这片大地上的人们也会像此时的祂一样,不发一语地静静欣赏这无害而美丽的月色吗?那时的群星璀璨,那时的银月皎洁,星空像无垠的大海,包容着一支支探险队与科学研究院的观测与分析。宇宙好似一本向所有人类打开的书。
西尔维娅向往、憧憬、好奇有关星空的一切,西尔维娅知晓来自星空的威胁与恶意如同悬在空中即将下落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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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去探索这些历史遗迹?……毕竟人类的好奇心,是无论什么也无法阻拦的东西。”
来自东大陆的永恒烈阳是一位相当不错的盟友,无论是初具雏形的教会管理架构的细化,关键利益的分配与交换,还是在魔药的扮演和消化上的思路的交流,祂从来都不含含糊糊、拖拖拉拉。
时常沉溺于剖析复杂的数学问题、思考探索自然的奥秘与世界的本质的西尔维娅并不是天生就沉默寡言的人,只是大部分的非凡者要么对祂的爱好与兴趣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要么明明听得一头雾水却不懂装懂、自作聪明地开些内容完全离题万里的玩笑话,久而久之,祂便耸耸肩膀,自行建立起一个小众的学术同好会。
但永恒烈阳有疑直言、不打哑谜,西尔维娅研究出新的理论而眉飞色舞地一边演示步骤,一边近乎于逾越地连连发问:“你听懂了吗?你明白了吗?要不我再讲一遍?”祂就立即用羽毛笔圈出自己不甚理解的内容。
保持对未知的探索欲确实是一种保持人性的好方法,已经脱离人类范畴多年,本体化作庞大的信息洪流的西尔维娅仰望黑夜降下的暗色天幕,测算数十万光年外的星辰运行的轨迹,在清晨如火焰般燃烧的瑰丽朝霞下整理一晚的稿纸与笔记。
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混乱、疯狂、危险,而无论是星之匙、黑暗之光,亦或是远古时代的黎明,甚至那些来自纪元之前、纪元之后的先驱者们,对奥秘与本质的求索却永不止步。琇書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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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窥视到世间万物的本质,聚集数亿光辉的球体在信息的海洋中沉沉浮浮。
恍惚间,祂看见一片无垠的荒野浮现于面前,层层叠叠的数据与奇异符号映照于头顶阴郁而苍白的天空。
古老的意识在荒野间呼唤祂,聚合的本能几乎吞没祂的自我意识。
放弃吧……那个声音在祂耳畔响起:斯蒂亚诺,斯蒂亚诺。你的终点也在我。
但西尔维娅却同样听到了飘渺而确实存在的世人的传唱与歌颂,听到了信徒们虔诚的祷告与真挚的祝福。
布道的主教说:“在过去,自然的规律、万物的本质隐藏于蒙昧的黑暗,直到伟大的万机之神脱胎于人类的智慧之中,于是一切被光照亮。”
在家门前停好自行车的纺织女工说:“赞美蒸汽,感谢您给予我外出工作的机会。现在我已脱离了父兄的梏桎、婚姻的不幸,能够自食其力、追求人人生而理应拥有的自由与幸福。”
在安静的书房中,已经成为知识导师的副手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西尔维娅女士,虽然您有时候说话直来直去又不通人□□故,让我在战战兢兢中见证了许多尴尬谈话的落幕。但当你不厌其烦地教导我知识、启发我扮演、激励我不要在意他人的目光遵从本心,探寻奥秘的本质时,我就发誓会追随您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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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想起自己不受人看好的非凡之路。
“女人脆弱、敏感又愚蠢透顶,怎么能承受住非凡之力中蕴藏的疯狂与失控的威胁——啥?她已经喝了魔药?!那又怎样……她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失控而死。”
“低序列?低序列不过就是不该听的别听不该看的别看嘛,挺适合那种天性胆小如鼠的女人。到了需要对隐秘知识寻根究底的中序列,她保不齐在哪一天就脑袋爆炸,然后红的白的洒一地了。”
“半、半、半神了就很厉害吗?她只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况且女人根本就没有学数理化的天赋,她根本不懂得炼金术窍门!长期魔药消化不良指不定就半疯了。”
“天使……这斯蒂亚诺家的怪胎居然真成天使了。但是不要慌,看祂整天研究那些有的没的的,主次不分,还创建了个崇拜知识的隐秘组织——嗤,晋升序列零靠得可不是虚无缥缈的运气与毫无意义的抽象推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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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面对种种非议,但名为西尔维娅?斯蒂亚诺的存在依旧默默无言,以行动表明自身的决心,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祂于现实中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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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害怕。我在这里,我会一直陪着你。”
直到回荡于耳畔的疯狂呓语与嘶吼变得模糊,精神上的撕扯逐渐减弱,但依旧存在,西尔维娅才寻回了对自身五感的掌握。
日光温暖,花朵鲜艳,天空晴朗无云。这里是永恒烈阳的神国。
“这是以后的常态吗?”
祂侧躺在盟友的膝上,甚至能闻到对方的白袍上还沾染着淡淡的花香。
英俊而朝气的青年微微牵动嘴角,似乎想像往常一样露出一个有着安慰与鼓励意味的笑容。但祂最终还是没能笑出来:“……这是必要的代价。”
在如浪潮般袭来的疲倦中,祂听见对方轻轻叹了口气,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以便祂能得到更舒适的休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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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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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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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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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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