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伸手抓住他抚着自己脸颊的手,他听到顾婴的声音带着前鼻音,大概是哭了,声音有些哽咽,让人心痛。
“你看看我好不好?”顾婴的声音很轻,却在反复的唤着他的名字。
“顾婴!”越千玄坐起身,他身上穿着病号服,身处的地方却很熟悉,那是曾经他为了顾婴建的实验室,就在海边的别墅,如果没有记错,这座别墅应该是过到苏晏名下的。
双脚站在地上的感觉有些奇怪,他扶着病床支撑着自己站起身。
“你终于醒了?”苏晏穿着白大褂走进实验室一眼就看到了越千玄。
“顾婴在哪?这是怎么回事?”越千玄实在站不稳,只好坐回病床。
“越先生醒了?”林叶笙听到动静跑的飞快冲过来,看着越千玄又惊又喜。
苏晏笑着伸手搂住林叶笙的肩膀:“我就说我也可以的吧?”
“越先生你饿吗?有没有感觉怎么样?”林叶笙一连问了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
越千玄摇摇头开门见山的问:“顾婴呢?”
“事情有点复杂,我做了午餐先吃饭吧”林叶笙抢先回答道。
苏晏扶着他走到客厅,客厅的窗帘被拉的很严实,大概担心越千玄一下子接受不了刺眼的正午阳光。
林叶笙在厨房忙碌着,时不时转头看向坐在客厅的越千玄和苏晏。
“你还记得他是谁吗?”苏晏拿出顾婴的图片问道。
“记得,他是我爱人,我们要结婚了,只是出了点意外”越千玄点点头如同病人被医生问话一样如实回答。
苏晏:“你怎么证明你记得他?”
越千玄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苏晏,感觉脑子不好使的人是苏晏而不是他:“他是钟仁瑞从实验室制造出来的克隆人,以一种续命的方法活下来,你是知道的吧?这座别墅还是我卖给你的。”
苏晏点点头表示越千玄回答的一切都正确。
“那你也回答我的问题,顾婴他在哪?那天我发生了什么事情?”越千玄的神色很认真。
“你那天被抢击中,第二天早晨死了”苏晏并不是习惯开玩笑的人,据越千玄所知,他几乎从来不会开玩笑。
“你说什么?”越千玄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我死了?那你也死了?”
苏晏拍拍他的肩膀:“我没死,我还要和我家阿笙长长久久呢”他顿了顿:“只是你不是越千玄了。”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你说过,顾婴是克隆人,他以一种方式续命,你也是,你也以这种方式续命,你的意识你的记忆都保留了下来,包括你对他的感情,距离那天到现在已经三年过去了,你离开他整整三年,我们没有将这项实验告诉他,毕竟我没有把握,钟仁瑞坐在牢里也不肯将实验的详细报告给我。”
苏晏的话对越千玄而言如雷贯耳,三年,顾婴该有多绝望?
他还记得婚礼那天互相系领带的模样,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他要给他独一无二的婚礼,承诺陪伴他一生的誓言却连那句“我愿意”都还没来得及说,就离开了顾婴。
就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苏晏起身拉开那遮挡住阳光的窗帘,有些刺眼的阳光洒落进来,那是正午,落地窗正对着海滩。
越千玄的皮肤很白,他眯起眼睛看着落地窗外,自然而然伸手挡住了刺眼的阳光,沙滩上没有一个行人,他回忆起结婚前那几天带顾婴去了海边,海风的咸味,和顾婴笑容灿烂的模样,都深深的刻在脑海中,他怎么会忘记?那是他一生都要刻在心上疼爱的爱人。xiumb.com
他不敢想象顾婴听到他的死讯后是多么失落,他甚至不敢想象没有对方的日子,海浪拍打着沙滩,天与海几乎连在了一起,他渐渐放下遮挡住视线的手,他久久回不过神。
“先吃饭吧”林叶笙端着饭菜摆上餐桌打乱了越千玄的思绪。
越千玄的身体还有些虚弱,还不能很好的适应站稳。
“如今你就像昏迷了一年多的植物人,醒来后哪怕没有伤筋动骨也是需要康复的,只是不知道钟仁瑞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顾婴直接走出实验室的”苏晏叨叨着扶他坐在餐桌旁。
“康复不会需要太久的”他拍拍越千玄的肩膀。
这一切对他来说就好像梦一样不真实,在康复期间越千玄查看了一切关于顾婴的新闻消息,奇怪的是并没有任何关于他出事的新闻,有传言说顾家主和越千玄分手了。
网上甚至还有人在坚信着顾婴没有和越千玄分手,虽然三年了没有任何消息。
看着顾婴偶尔出席场合的视频,视频中他几乎没有一丝笑容,顾氏集团进入了世界排行前五,可以看出在越千玄离开后,顾婴将自己变成了工作狂。
或许忙碌会让他一时忘记难过,越千玄比任何人都了解顾婴。
如今越千玄的医院由退休的越朗之从新接手,越千轩也上大学了,还差一年就毕业了,毕业后越朗之会将医院丢给他继承。
似乎一切都在变化,顾浩成为了大势艺人,三年会让人改变很多,而顾婴并没有改变多少。
他搬离了郊区那座半山腰的大别墅,那里的夜晚太寂静了,每一个角落都充满着他与越千玄的回忆,难免会触景生情。
当越千玄从新回到那座别墅的大门前却被门卫拦了下来,如今的门卫是新的面孔,他看着越千玄用陌生的目光说着那是私人别墅不可以进去旅游。
顾宅没有以往那么多的安保人员,这让越千玄意识到,他搬家了。
“越千玄你说你是不是傻?”苏晏拿着电话一边笑着说道:“你都还没完全康复就跑出去,我忘记告诉你了,顾婴在你离开之后的半年就搬到市里了,地址发你了啊,不过顾婴现在好像不在家,刚刚阿笙打电话给他,他说他在孤儿院做义工……”
“谢谢”越千玄飞快的挂断电话,发来的短信自动导航进汽车,越千玄朝孤儿院的地址开车过去,虽然走路看起来还是有点瘸,但并不影响他开车。
那所孤儿院位于魔都的郊区,环境优美,他刚刚走进孤儿院就有工作人员把他拦了下来。
“先生您是?”孤儿院的工作人员是一位年轻的女性,她礼貌的问道。
“我来做义工的”越千玄停住脚步回答道。
“啊,您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开放呢?过来登记下吧”她笑的一脸和蔼,让越千玄过去登记个人资料。
也不知道苏晏从哪给他弄来了他之前的身份证,居然完全可以登记上,那也就是说父母并没有给他办死亡证明,越千玄握着那张他自己的身份证怔楞了片刻。
“先生?”工作人员看着越千玄拿着身份证有些走神的模样。
登记很快就做好了。
“我们孤儿院的小孩都比较小,平均是幼儿园小班到小学五年级左右的年龄,您可以去大班那边,只是比较吵闹,正好今天也有位先生来我们这做义工呢”工作人员领着他走进孤儿院。
大院子里有不少孩童玩耍的滑滑梯与秋千,而大班的小朋友此时正在教室里玩耍。
走到班级门口越千玄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在了那个他无比熟悉的人身上,顾婴不像在媒体面前冰冷的模样,而是穿着工作人员义工的衣服,面带笑容的和那群小孩玩耍。
小孩子吵闹嬉笑的声音,围着顾婴跑呀跑,“咯咯咯”的笑着,小孩子很容易就开心,只要有人陪伴,他们就像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鸟,七嘴八舌问着自己想问的问题。
每个小孩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天真的笑容。
“赵老师好!”一群小朋友七嘴八舌甜甜的叫着站在越千玄身前的女工作员。
她其实也是义工,不过她经常过来教小朋友唱歌弹琴,所以大家都叫她赵老师。
顾婴的目光也顺着小孩的目光看向门口。
“赵老师今天带来了一位新来的大哥哥跟你们玩好不好呀?”她温柔的笑着,侧身让越千玄出现在小朋友包括顾婴的视线中。
顾婴脸上本来还洋溢的浅笑随后却渐渐收了起来,他的目光紧紧看着越千玄,是梦吗?还是幻觉?
他看着越千玄朝他走来,眼泪却不自觉的模糊了视线,如果这是梦,那千万不要醒来。
越千玄露出一个熟悉温柔的笑容来到他面前:“你好,我叫越千玄。”
看着顾婴一双深邃的眼眸噙满了泪水,他上前一把将顾婴搂进怀里。
顾婴曾经幻想过无数个与越千玄再次相遇的场景,但那只是幻想,是不会成真的,越千玄的怀抱是温暖的,顾婴微微弯下身将耳朵贴在越千玄的胸膛,听着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这不是梦啊”他喃喃自语的看着越千玄。
小朋友不明所以好奇的看着顾婴。
“大哥哥别哭呀,是不是他欺负你了?”其中一个小男孩很乖巧的走上前递了一张纸巾给顾婴。
“没有,只是我太想他了”顾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他的视线始终没有从越千玄身上离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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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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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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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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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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