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他甚至做着这样的梦,如果能娶她为妻,成为贤内助,那他的事业就会蒸蒸日上,如日中天的。他不缺资金,缺的是人才。他有家有老婆,这不算什么,那个黄脸婆,早就想休了。她整天只顾打麻将。
他接到小龚报喜的电话后,说晚上专门为她庆功。可下午再联系时,她已经不见了。
开始他并不介意。小龚交际广,能力强,有个性,有时玩玩失踪也在情理之中。可第二天还是找不到她。她的老公找到宾馆来了,说家里也不见她。
他报了案。
可几天过去了,公安局那边毫无消息。他去问过,他们说稍安勿躁。
他知道的就是这些。
翠芝听了,没有什么新线索,就说她再到别处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到有价值的东西。洪昌哪能放她走,硬要她上车,一同到他的宾馆玩玩。他的宾馆有好几家,里面设施齐全,包她玩得舒心。他还问她在哪里上班,如果想到他这里做事的话,他举双手欢迎。
他突然觉得奇怪,她是怎么认出他的?这十字路口,车子川流不息,他与她素不相识,她怎么偏偏认出了他了?
翠芝的回答支支吾吾。
她挣脱他的纠缠,一路小跑着,回到了水仙的车内。
洪昌还在那里纳闷呢,这女孩,冷不丁地冒了出来,又突然跑远了,古怪异常。他让司机记住水仙的车牌号,回去查查是谁的车。
水仙回来后,继续忙生意。饭馆少不了她。有时忙起来,可以忘记一些烦心事,摆脱占据内心的忧虑。
虽然,春水的下台,生意差了一些,原来的一些关系户,已经不来这里用餐了。但她的生意不是靠关系支撑起来的,价格公道,物美价廉,经营有方,才是她生意兴隆的根本。
可有些事,并不是靠经营有方就能解决的。原来,一些人碍于春水的威名,不敢来找茬。现在他倒了,找茬的,就如同讨厌的苍蝇,蜂拥而至。
这是最让她闹心的事。这些来找茬的人,没有道理可言,只有好言好语地陪着,由着他们吃霸王餐,惹恼了他们,就会掀桌子甩盘子。有些人还会趁此机会吃她的豆腐。
她不知道这些人是何来头。不管是哪帮哪派的,她都得罪不起。
她想,趁现在还能挣钱,就多撑一会。撑不下去了,就带着女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当然,还得等春水平安归来。如果他能与她一起离开这个城市,回到那个小村里,那是最好不过了。这里不属于他们。他们在这里,只是暂时的居住。
翠芝已经不能安心修道了。春水的被双规,让她的生活失去了惯有的节奏。所喜欢的人平安健康地生活着,她才能专注于内心的修炼。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她一直追求这样的境界。如果春水一切顺利,她的内心就安详宁静。她想起与春水在山中,在古床做的事,做的梦。那是一种美好的回忆,青春在那一刻定格。可现在,春水已经不知所踪。她很后悔,没有与他在那古床上继续做些预测未来的梦。如果能预测到今天的结局,那会从容应对,不会这般茫然了。
春水曾经对她说过,生命的乐趣就在于它的不可知性。如果一个人很早就知道他整个人生的道路与结局,他就会失去对人生的兴趣。春水哥虽然没读什么书,但说起话来却蛮有深度。ωωω.χΙυΜЬ.Cǒm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他并想通过古床来获悉所有的关于未来的秘密。
可现在,她多么地想知道他的未来。他会平安归来吗?在这个扑朔迷离的棋局中,他充当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她清楚,官场是个是非之地,貌似正义的一方往往做着不可告人的勾当,被压制被打击的一方又时常能为民请命,但不管是哪一方,都不能完全代表正义。在这个大染缸里,谁又能出淤泥而不染呢?
几次,她都想对他说,不要当官了,趁现在还没出事,全身而退吧。可春水想做点事,承担起一名官员该负的责任来。这种时候,她分不清到底谁是对的,谁是错的,想说的话又咽回了肚里。
她怕他说,道家的东西是一种逃避。
她一个人去了他家,睡在古床上,想听到命运女神的声音。屋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充满着家的温馨。她知道,这完全是另一个女人的功劳。她不妒忌。这在几个月前,她还不是这样的。女人是妒忌的动物。而妒忌正是烦恼忧愁生发的起点。她不想沦落成这样的女人。
她睡着了,很快进入了梦境。
梦里充满了喧嚣与嘈杂。她像是置身于一个闹市,不,更像是集贸市场,充满着牲口的气息,卖牛的,卖羊的,挤在一起。做生意的个个凶神恶煞,见她过来了,纷纷把目光投在她的身上。她能感受到他们如刀一样的目光,像被脱光了似的,在他们面前走过。她想尽管地逃离,可脚重千斤,怎么也走不快。许多牲口也看着她。有一对公牛与母牛正在交媾,母牛并不快乐,它像是被强奸了,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嘴上发出凄惨的叫声。其它公牛也看着她,像看着一头母牛。她恐惧了,想逃出牛的目光。可她发现,这是不可能的,她本身就是一头母牛。
恐惧加重了。成为了母牛意象一直在她的梦境中挥之不去。她在极力寻找那个能让她离开牛群的人。
她发现,在另一个牛群里,竟有春水的身影。他被关在牛棚里,化身为一头牛。
他更像一头怪物,人的头,牛的身。
她不敢看他,又不得不看他。
她毅然决然地走了过去,不管不顾刀一般的目光。她对春水说,你这是怎么了?
春水没有认出她来。她已完全成为了一头母牛。
不过,他很诧异,因为,她是唯一能说人话的母牛。
能说人话的母牛对他说,我是翠芝。
这里他懂了,流下了伤心的眼泪。他不知道,本来想好好做人的,怎么变成了牛,还是一头待宰割待买卖的牛。
他开始挣扎,想逃脱牛棚。牛群在他的感召下,纷纷开始东突西窜。
那些人开始对牛鞭打着,让它们安静下来。那对正在交媾的牛不管不顾地做着自己的事,并不参与到牛的骚动中来。
她想带着春水离开。
她冲了过去,帮助春水挣脱了系住的绳索,一同在大街上狂奔。在她们的身后,是千百头牛。它们气势磅礴,一发不可收拾,把沿街的货铺冲得七零八落。
跑着跑着,后面的牛没有了,只剩下她与他。
这是一片旷野。他跑着跑着,也变成了一头彻头彻尾的公牛。
他趴到了她的身上。
这时,她成为了一头享受的母牛。
她似乎回到了那个山谷,沉浸在那样的气氛中。
她醒了,发现自己孤独地睡在古床上。
她开始追忆梦境,努力记下刚才梦里看到的一切。她清楚,这是古床帮她掀开命运的帷幕,让她一窥其中的秘密。
但记住不等于明白。有些东西,需要现实一步一步来印证。
不让吃,不让睡,几个人轮番上阵,一定要春水交待问题。
这种情景在他的人生中不是第一次了。他困极了,眼皮一耷拉下来,就能睡着。可只要他一闭眼,就会有人打他一巴掌,或是浇他一脸盘冷水。
他想着,如何交待,什么事值得交待。他只想安稳地睡上觉。
就说说收礼的事吧。但时间久远,这些凌乱的数目他实在记不清楚了,只是胡乱说些。但他们对这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感兴趣。现在的官员一查起来动辄几百万几千万的贪污受贿,这几百元上千元的小礼哪算个事?如果就这些事,没法追究。
他们问他生活作风有没有问题?私生活是不是腐烂堕落?
春水想私生活组织上不能干预吧?他还未婚,没有婚姻的束缚,就算多交往了几个女人,那也构不成违法呀?至于送子送女的买卖,那时的他还没做官呢,不能追究吧。
私生活他不想说也不必说。他怕连累其它人,特别是女人。
但不说是过不了关的。这不能睡觉的苦楚太折磨人,他死的心都有。
就算死,他也不说。
几个审讯他的人熬不下去,他们碰上个硬骨头。如果再折磨下去,容易出人命,届时他们无法收拾。
他们有春水的不雅视频。
他们对春水说,这视频怎么回事,从实招来。
春水看了以后才明白事情的究竟了。这事他曾经向市长汇报过,这会他怎么不认帐了?
“市长知道我在这里吗?”他问。
“别问来问去。你只要回答我们的问题。”一个人严厉地喝断了他的问话。
他知道,市长已经翻脸了。能够做公安局长,是他的一句话,不能做,也是他一句话。
市长不认账了,那其它的人更是欲置于他死地而后快。
春水绝望了。官自然是当不成了,现在面临的是保命的问题。
最快小说阅读M.bQg8.cC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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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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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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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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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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