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件事,柯振华不光对自己和家人严格要求,就连家里的下人们也是严格规定,不管是谁,只要是进一次赌庄和烟馆的门,那就别想再进他柯家的大门。
王伯这次进来也是偷偷摸摸的,要不是为了儿子,打死他,他都不会往这里走半步的。
儿子赌钱这事儿,他是瞒得滴水不漏,生怕为此丢了柯家这份这么好的差事。
现在要他因为这事儿找柯振华借钱?那一准是钱没借着,差事也丢了。
所以,这钱决不能借。
小头头见王伯不同意,倒也没起火,而是又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走到哪都是这个理儿。既然你不愿意去你们都督那儿借,我也不强求,那就按我们这儿的规矩办吧?你儿子欠了一万块,那就留下一条胳膊一条腿吧。”
王伯懵了,留下一条胳膊一条腿,那他儿子就成一个废人了。他生了六个闺女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儿子废了,谁给他老两口养老送终啊?
“不行!不能砍!”王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操!”这回小头头火大了,用力拍了下桌子,站起来,指着王伯的鼻子骂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TM的以为你是谁呀?啊?这TM的是老子的地盘儿,老子说了算,还轮不着你TM个老东西在这儿耍横呢。不还钱是吧?兄弟们,给老子卸了这孙子的胳膊和腿。”
三四个人就往王伯儿子身边走去。
王伯儿子吓坏了,扯着王伯的胳膊鬼哭狼嚎:“爹,不能让他们砍啊?砍了我还怎么活啊?你磨叽什么呀?赶紧去找你们老爷借钱啊?”
王伯急得满头大汗,脸都白了,不是他不去借,是真借不来啊。
最后实在没招了,王伯“噗通”往地上一跪,咚咚咚的给那小头头连磕带求:“放了我儿子吧?你这样会要了我们全家的命的。”
就在这时候,一个走了进来,一把将跪在地上磕头的王伯搀了起来:“哎呦,我说王老哥,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王伯站起来一看,眼前这人他不熟但认识,是吴沛德的管家。王伯看了吴沛德的管家一眼,没说话。
小头头说了:“他儿子欠了我们这儿一万块钱,又想把人领走,还不想还钱,天下有这样的好事儿啊?”
吴沛德看了看王伯笑了笑,对小头头说:“这钱我替王老哥还了。”
王伯一愣,接着万分感激的说道:“太谢谢你了,你就是我王家的大恩人啊。我给你写个字据,你放心,这钱我一定还你的。”
吴沛德管家不以为意摆摆手:“钱不用你还,你只要帮我干件事儿就成。”
王伯顿了一下,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但还是问了句:“什么事儿?”
吴沛德的管家凑到王伯的耳边这样那样的说了一番。
王伯听了脸色更白了,立马拒绝:“我不能这么做。”
吴沛德的管家笑了笑:“王老哥,老话说的好,听人劝吃饱饭,你不听我劝,难不成还真想让他们把你王家的这根独苗给砍了?砍了你的独苗苗,老了你靠谁去?我又不是让你杀人放火?这事儿你不说我不说,谁还能知道?你怕什么呀?你答应了我,我帮你还了钱救了你儿子,你还能继续在都督府当你的管家,而乐而不为?”
打蛇打七寸,儿子就是王伯的“七寸”,为了儿子他除了低头还能怎样?
这两件事,柯家人自然是不知情的,否则,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儿了。
事情来的太猛烈太突然,真是打了柯振华一个措手不及。
这日,柯振华刚到衙门,就见警察厅的黄队长率领着一队警察冲进了办公室。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柯振华脑海里滑过,他皱着眉,问:“黄队长,这是做什么?”
黄队长一步三摇的走过来,打着哈哈说道:“都督大人,接到上头命令,请你去财务部走一趟。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别的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话,到了地方你再问。请吧?”
柯振华被带走了,立刻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各种猜测、议论,纷纷而来。
姚秘书看着柯振华的背影,沉沉的叹了口气,真是既无奈又羞愧。
片刻,姚秘书把办公室外打扫卫生的清洁工找来,让其赶紧悄悄的去给柯家报信,希望柯家人能抓紧时间动用关系捞人。
柯家客厅里。
“什么?老爷被抓了?”柯太太听到这个消息,踉跄着摔进了沙发里。
“太太!太太!”张妈大喊:“你可要挺住啊,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倒。”
最后,几乎要昏过去的柯太太,最终还是挺住了。
缓过劲儿来的柯太太,对一个下人说道:“你去打听一下,看看老爷因为什么事儿被抓的?”
“是。”
柯太太又对管家王伯说道:“你赶紧给鹏远他们打电话,让他们赶紧过来。”
“是。”王伯应完转身就去打电话。
柯家的女儿女婿们来的很快,中午的时候就前后进了门。
“娘,我爹到底怎么了?”一进客厅,柯木苹就按捺不住的问。
唉,柯太太忍不住的叹了口气,说道:“我让人去打听了打听,说是你爹购买军火、搞黑市外汇交易、还有什么走私贩卖、贪污……光是贪污这一项,听说就列了十几页。”
“这不可能,这是诬陷。”柯木莲叫着。
“这不是诬陷,这是要把爹往死里整。”黎子坚说道。
“大姐夫,你说怎么办?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俞颂超看着董鹏远说。
“当然不能坐以待毙。”董鹏远立刻说。
官场上一向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柯家和他们每一家都牵扯着莫大的关系,老丈人要真有什么意外,他们这三家外戚也脱不了干系,这道理董鹏远比谁都清楚。
沉思了一会儿,董鹏远说:“这事儿太突然,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咱们都还不清楚。这样,咱们分头去找找平日里和爹处得不错的朋友和同僚,咱们先探探情况再说。”
于是,三对夫妇分头行事,傍晚的时候又都回到了柯家。
董鹏远问:“子坚,你们打听到了什么?”
黎子坚说:“还打听呢?一说是我和木苹求见,人家连门都没让进。走了好几家,家家如此。”
“颂超,那你和木芝呢?”董鹏远又问。
“也一样。”柯木芝愤愤地说:“平日里这些人和爹称兄道弟的,一旦出了事转脸就不认人了。”
“这就是人走茶凉啊。”柯木莲感慨万千。
“这人还没走呢,茶就已经凉了。”柯木芝又说。
俞颂超瞪了妻子一眼,厉声道:“现在是抱怨这些的时候吗?眼下想办法救爹才是最重要的。”说完,把头一转,问董鹏远:“大姐夫,我们都被拒之门外了,估计你和大姐也没什么收获吧?”
董鹏远说:“虽然也是吃了一下午的闭门羹,但是得到了一个重要消息。”
“什么消息?”黎子坚立即追问。
董鹏远说:“那个王世伯虽然没见我们,但让下人偷偷的告诉我们,说有人给他们放了话,说只要有人给爹求情,就按同党论。”
“因为害怕牵扯到自己,所以这杭州城里没人敢给爹说好话了?”柯木苹问。
“官场上的道道还不就这样?”柯木芝说。
“这放话的人会是谁啊?”柯木莲问。
董鹏远三个女婿相互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说道:“这么多年,爹的政敌除了吴沛德还有谁?爹被抓了,如今能拿捏住杭州官场的也就他这个省长了。”
须臾,黎子坚说:“姐夫,这里的人咱们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咱们得去找外援了。”
董鹏远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时间紧迫,这样,你和木苹,还有颂超和木芝,你们现在立马就动身回去,利用自家的关系找找人,看看能不能帮的上忙。我明天一早走,一会儿我再去找找我那个同学,看看行不行。”
四人站起来,和柯太太打过招呼之后立马动身。Χiυmъ.cοΜ
不到两个小时,俞颂超和柯木芝慌里慌张的跑了回来。
董鹏远和柯木莲当要出客厅,四人正撞了个正着。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又回来了?”董鹏远惊愕的问。
俞颂超两口子一起跌坐在了沙发里,大大的喘着粗气,过了有五六分钟两人才平息下来。
俞颂超擦了擦头上的汗,喝了口水,这才说:“我们出门没多会儿,就感觉有人跟上了我们。我和二姐夫商量了一下,分开去火车站。我和木芝绕了个圈,刚要去买票,远远的就看见二姐他们被两个女人纠缠上了。
一个说二姐偷了钱,一个说二姐夫耍/流/氓,不管怎么着反正就是不让二姐他们走,直到有警察过来把二姐夫他们带走,那两个女人才离开。
我感觉不对劲儿,就让木芝去买票,结果刚走几步,就见一男一女往她身边凑,而且我这边也有一男一女凑了过来。
我怕我们也被他们缠上然后让警察带走,就拉着木芝跑了。这一路,我们是洋车、电车来回的换,这才好不容易跑回来。”顿了一下,看着董鹏远深沉的说:“大姐夫,我感觉不妙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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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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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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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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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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