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聿容的情绪已经安稳不少,吃喝也算正常,也不再一惊一乍,簌簌发抖。
即便是这样,柯木蓝也没有让他们贸然闯入,而是先征求了康聿容的意见,得到她的认可才让他们进去。
高个大厨见康聿容鼻青脸肿,浑身是伤,脸上的愧疚又增强了几分,道歉的态度又虔诚了几分。
高个大厨说一句,柯木蓝给康聿容翻译一句。
等高个大厨说完后,老板也就自己不公正的私心道了歉。两个大男人,又是鞠躬,又是一句接一句的说着“I'msorry.”
康聿容愣愣的看着他们,都说抬手不打笑脸人。面对一张歉意连连的脸,估计也没人能抬得起手吧?
她接受了他们的歉意,可心里依然心有余悸。毕竟,他们给她的伤,不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就能轻易抹掉的。
康聿容不想再生事端,只想息事宁人。虽然对他们还是心有芥蒂,但还是顺坡下驴,给了对方也给了自己一个很好的台阶。
康聿容说:“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我原谅你们,希望你们也说到做到。”
柯木蓝把康聿容的话翻译了一遍。
大厨和老板,频频点头一再保证。
事后,康聿容得知,强女干未遂在当地罪行不重,大厨又有自首的表现,又得到了受害者的谅解,所以,大厨的量刑小的可怜。
康聿容想:小就小吧,哪怕只是一天,他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在医院滞留了两天,经过医院的治疗,已无大碍,于是,提出出院回家。
柯木蓝知她是心疼这住院费,也没点破她,在征得医生同意后,也就顺从了她。
回去那天,是柯木蓝自己来接的康聿容。可她知道,依宋兆培之前的脾性,一定不会就这么无声无息的。
康聿容想的还就是对,这次宋兆培不光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出院宴”,还爆出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消息。
酒过三巡,宋兆培沉声叹气,懊悔不已,他说:“聿容啊,我这个哥哥算是叫你白认了,没给你帮多大忙,却给你引来了这么大的灾难。要不是木蓝坚持每晚接你下班,这后果啊,真是不敢想。唉,是我有眼无珠,是我认人不淑啊。聿容,怪我,都怪我呀。”
老实说,这件事康聿容总是刻意的去屏蔽,不敢想,一想就后怕的不行。
怕归怕,可这事儿真是一毛钱都赖人家宋兆培的头上。当初人家可是一再的说,让自己好好考虑,是自己急功近利,一心想要工作的。这事啊,人家宋兆培一点毛病没有。
康聿容说:“宋大哥,这怎么能怪你呢?人心隔肚皮,别说只见了一面的人,就是相处了三年五载,也未必就真的能把一个人看得透透的。你又不是孙悟空,又没长着一对火眼金睛。所以,这事儿你也别自责,真不赖你。”
柯木蓝接话了,他说:“兆培,你也没必要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工作中遇到什么样的事儿,只能说是听天由命。这件事儿已经发生,你就是把自己骂死责备死,它也不可能消失不见。好歹我们处理的及时,没造成更严重的后果,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知道好友和康聿容是真心的劝解,可宋兆培心里就是不得劲儿,他喝了口酒,叹息说道:“如果不是我急于求成,给聿容找了个这么不靠谱的工作,聿容她也不会遭此一劫。好心办坏事儿,好心办了坏事儿啊。”
“宋大哥,你这说的什么话呀?”康聿容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放:“工作的事儿,本来就是我上赶子求你的。如果你把这事儿也往自个儿头上揽,那我的罪过岂不是更大?我岂不是,自罪孽不可活?宋大哥,算我求你,这件事儿就让它过去吧,我不放在心上,你也别放在心上。如果你总这样耿耿于怀,那今后我再有什么事儿,还怎么向你开口?”
“好!”宋兆培沉吟少许,大喊了一声。“既然我妹子都这么说了,哥哥我就领妹子的这份‘不怪’情。咱说好了,我不放在心上,你也别放在心上,咱就让这件事儿随风而去,飘它个无影无踪,怎么样?”
“好!”康聿容学着宋兆培样儿,也大喊一声。
康聿容不喝酒,就以茶代酒和两个男人碰了碰杯。
宋兆培把杯放下,吃了口菜,面色微醺,又说:“聿容啊,我虽然不是你亲哥,可是第一眼就觉得与你投缘,所以呢,也是真的把你当亲妹子来待的。”
“我知道,我知道。”康聿容回答的毫不犹豫。
宋兆培点点头,看着康聿容又说:“老实说,我这人虽说比木蓝多长了两岁,可做事的时候总是有些急切,不如我这兄弟沉稳、冷静、思虑周全。以后有事你就多与我兄弟商量商量。”
康聿容一愕,这听着有点像嘱托的意思啊。她没直接问,只是把疑惑的目光放在了柯木蓝的脸上。
柯木蓝一看便知,于是给她解释:“兆培的合同四月份就到期了,可他们院长就是不放人,兆培和他们周旋了多半年,前天才把手续办清。”
康聿容了然:“你要回国?要回家了?”
宋兆培点着头应着:“是啊,也该回去了。这么些年,家里家外老人孩子,都是你嫂子一个人在支撑。她一个女人家家的,把什么事儿都做的面面俱到,还一句抱怨都没有,也真是难为她了。媳妇儿是个好媳妇儿,在乎我,关心我,还什么事都不让我操心挂念。做人要有良心,我不能白拿媳妇儿的好。所以我要回去,守着媳妇儿,给媳妇儿加倍的好。”
康聿容有些羡慕那个未见一面“嫂子”,都是女人,这差别也有点太大了吧?
“这是好事。”康聿容认真说道:“这里再好,总归不是自己的家。只有待在自己的家里,守着父母,守着孩子,守着自己的丈……这心才能真正的踏实。”
康聿容听宋兆培说话时的羡慕;无意提到“丈夫”时的落寞,柯木蓝都看在了眼里,只是什么都没说。
“哪天走?”康聿容问。
“明天一早的船。”回答的是宋兆培。
“这么急?”康聿容还真没想到。
宋兆培嘿嘿一笑:“手续一办清,就想立马回去。真真是体验了一下,什么叫归心似箭。”
“既然这样,我就以茶代酒,祝你一路平安。”
“谢了。”
两人对饮后,宋兆培拍着柯木蓝的肩膀:“兄弟,我这当哥哥的没能把聿容妹妹照顾好,真是惭愧极了。就是想‘戴罪立功’估计也没什么机会了。你呢,替我把我妹子照顾的妥妥的,就当是帮哥了了心愿,弥补了亏欠。”
柯木蓝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wWW.ΧìǔΜЬ.CǒΜ
“哈哈哈。”宋兆培哈笑着,挑着眉对好友朗声说道:“我放心,我放一百个心。你有怎么的好心肠,我会不知道吗?”
宋兆培意有所指,柯木蓝面不改色,只是耳尖泛起了红颜色。
他们打得哑谜,康聿容没听懂,也没追着问。那毕竟是两个男人之间秘密,她是个女人,怎好意思打破砂锅问到底。
宋兆培走的时候,康聿容没去码头,但她还是起了个大早儿,把他和柯木蓝送上了马车。
柯木蓝从码头回来,就感觉出了康聿容的不对劲儿,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敲开她的门了。
门打开,门里康聿容身上的衣服又重新换过了,乌黑的秀发披散着,水珠还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很明显,这是刚刚洗过澡。
柯木蓝不由的蹙起了眉,明知故问:“刚刚在做什么?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康聿容微垂着头,咬了咬下唇,倒也没瞒着:“在洗澡。”
他的眉蹙的更紧了,追问:“一个小时前,不是刚刚洗过吗?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只是觉得脏,想洗干净。”
柯木蓝不再问了,因为他知道了,她和绝大数的中国女人一样,把贞洁看成了第二生命。在陌生男人面前露一露胳膊,就当成了一种罪过,别说半裸的身体呈现在那个禽/兽面前了。
她远没有向她表现的那般豁达开朗,她之所以掩藏起她真实的情绪,只是不愿意让他和宋兆培担心而已。
而她心里的那道坎儿,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跨过去。
感谢老天,她的承受能力还算强大,她只是一遍一遍的刷洗自己,而并非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否则,后果谁又能预料得到呢?
柯木蓝想安慰,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想说点什么,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也许,他说什么都没有用,能帮她“疗伤”的,恐怕只有时间了。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这话,还真是一点没错。
康聿容还没有从“强/暴”这件事儿,真正的走出来呢,她二哥康聿述的到来,无疑更是往她的心口上撒了一把盐。
因为,康聿述不仅带来了章盛呈的消息,也带来了康家人的冷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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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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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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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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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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