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正是案件的侦查阶段,听律师说,被抓官员涉及到的公司很多,事情也很广,我们公司只是其中之一。最可笑的是,大哥与官员进行交易之前,这个官员,已经被公安监视了,如果公安早点儿行动,根本就没有我们这一回事。”
说到此处,古宇轩很有一股子自认倒霉的气急败坏,“…就算我们想做点文章来掩盖,现在也来不及了。我听律师说,大哥早已经把事情交代完了,但审查的人员不信,每天都在要求大哥交代其它问题,你说,还怎么交代?”
“你别急啊,这或许只是一种审查的方式。”我对公检法的查案方式并不清楚,只能给予一个想当然的解释。
接下来,古宇轩还说了很多,滔滔不绝,但所有的话语都是围绕着古宇锦的案件。由此可以看出来,他到上海公司的这一周,唯一忙活的事情,就是这个贿赂案件了。
对于古宇轩把时间和精力,完全倾注在案件上的做法,我不以为然。
在我看来,行贿的行为既已发生,也就无须再去怨天尤人了,何况,古宇锦已经把事情交代清楚,我们剩下的,就是等待,等待案件移交给检察机关,等待最后的审判。
我很想建议古宇轩,先从案件中脱离出来,把案件交给公司的法律顾问和聘请的律师,让这些专业人士去处理,试着采取有效的法律手段,考虑预交罚金,或保释金,以获得古宇锦的取保候审资格。
其次,建议他把自己的工作重心,放在现有的项目上,去考虑申请解冻公司的资金账户,让冻结的资金尽快地投入到项目中去。没有足够的资金,现有的五个项目,如何能正常进行?
但是,我不能直截了当地把这些说出来。
古宇轩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他在意兄弟情深,在意家人的团聚,这何错之有?
“阿伦哥,古总的案情,是否影响上海公司当前的五个项目?”思虑良久,我决定旁敲侧击,给古宇轩一点提醒。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
古宇轩被我问得一愣,皱两下眉头后,一脸苦相地对着我,“…每天早晚,我嫂子必定给我电话,天天催着要我跟紧大哥的案情。在电话里,嫂子说不了三句话,就开始哭,说大哥一介书生,受不了牢狱之灾,心疼他。…我听到这些,自然心急,来上海的这段时间,每天随着律师跑政府部门,可我连大哥的面也没见着啊!…”ωωω.χΙυΜЬ.Cǒm
“你来上海前,德董对你应该有所交代吧?”望着眼前的混世魔王,我只得再次出言提醒。
“这个…,容我想想!…”
古宇轩抬头望着天花板,眼睛眨个不停,一脸的沉思状,想了很久,才醒悟过来一般把眼神看着了我,讪笑两声:
“…嘿嘿嘿,被你说中了,还真有这么一回事。我记起来了,阿公特意交代了两件事,一个是嘱咐我到了上海后,马上给你打电话,确定好你到上海的时间;另外一个只是一句话,让我‘事急从权’。”
“你就没问问阿公的具体意思?”
“这还有什么好问的?”古宇轩一脸不解地等着我,眼珠却转过不停,“…我到上海的第二天,就打给你电话,这算办好了第一件事,至于‘事急从权’,不就是要我到了上海,看什么事情紧急,就先忙什么事情么?”
“你这样理解不能算错误,但并不透彻!”
“难道不是么?”古宇轩有点儿不服气,反问过来。
“事可从经亦可从权,更可以舍经从权。”见提醒的目的达到了,我也不与他多作纠缠,“…至于到底该如何,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问问德董,但我可以肯定,你理解错了。”
“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办妥,我怎么敢问?”
古宇轩心虚地反驳我,但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那你觉得阿公是什么意思?”
“权宜之计吧。……依我来看,德董的意思是让你到了上海以后,寻找到一条应付当前局面的权宜之计,而不是像现在你这样做的,一条道走到黑,天天只顾着去忙案件。”
“老弟,我也知道这样不行。”古宇轩被我逼得无处可藏,只得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来上海以后,我召集大家开了一个会,才知道问题太多,局面太糟糕,而我应付不了!……现在,我就想着把大哥捞出来,让他自己收拾这个烂摊子,我嘛还是回香港去逍遥岁月。”
古宇轩的思维,果然很“二世祖”,我听完,目瞪口呆,一时间哭笑不得。
“好吧,既然你不思进取,我也落得逍遥。”我在心里如此感叹一回,却突然心疼起自己从厦门带过来的那一个亿,早知道古宇轩是这么的一个心思,我拿出来干嘛?
“常老弟,你怎么想的?”见我久久不言,古宇轩竟然腆着老脸来问我的看法。
“切!…”心里的那股闷气再也憋不住了,我苦笑着“啐”了他一口。
发泄完,我心里轻松了稍许,又觉得古宇轩不容易。
一个生来不知艰辛为何物的富家子弟,生来不用承担多少责任的“二世祖”,包括过去的每一件工作,也都是游走在可有可无之中。突然间,你要求他具备大局观,具备开拓性,要求他一夜之间成为领袖,他岂能一蹴而就?
除了彷徨、无奈、退缩以外,他还能干吗?
“当前,各级政府的工作中心是什么?”
见古宇轩面对我的不恭,也毫无不悦之色,我突然觉得应该帮他做点什么,于是,我换了一个话题。
“这…,我哪知道啊?”被我问得懵了,古宇轩楞了半晌,也不知何意,“…这和我们有何关系?”
“阿伦哥,这当然和我们有关系。”古宇轩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我开始耐心地解释,“…当前的中国,政府的工作中心是经济发展,也就是说,只要有助于当地的经济发展,政府可以包容投资者的某些不当行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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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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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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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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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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