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禁佛道二教之后,周国上下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大臣们上奏的折子都是报喜没有报忧,但宇文邕还在忙碌,忙于到军营中讲武。如今大周国富民强,是时候可以开展他一统天下的霸业了。
讲武直到天插黑才回来,一回到宫里,心中就变得柔软,却又有些焦虑,他有些担心,昨夜的重逢只是一场梦,于是迫不及待地往太医属赶去,弄得何泉以为他又在军营受伤了,然而,见他去了谢倾城的院子,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默默地站在院子外面把风。
当推开谢倾城的书房,没看到人,宇文邕心中一紧,拥有之后再次失去的不安充斥心头,正准备叫人去找,却发现在她的书桌上静静地放着一封书信。
宇文邕打开了书信,看到熟悉的字眼,已经快四年没有见过她的字,如今竟然还是当初的模样。信中的内容让她惆怅,才刚刚重逢,她又要离开,她说,有重要的事要出宫一趟,或许会花费很长时间,但她一定要去,美其名曰为了求学医道,可他知道,她是为了他才要离开。
一个御医突然从宫里消失,没有人要查找,也没有闹出什么风波,日子依旧平静的过着,大周的后宫,很少有风波,妃嫔大都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有了依靠,皇帝无心后宫,她们也没有太多期许。
晗雪和宇文翼、文翔三人每天依旧只能在学堂里见面,出了太学,晗雪便被花影接走,谢倾城不在宫中,宇文邕去太学检查皇子们功课的时候,对文翔的功课也多关心了几句,弄得几个太傅心中各种猜想,不就是太医属一个女医的儿子吗?皇上对他关心,肯定另有他意,于是,太傅们也像重视皇子公主一样尊重文翔,对文翔比以前客气了许多。
自从谢倾城离开以后,宇文邕又开始时常走神,等不到她的来信,也等不到她的音信,她是秘密离开。他总希望她能时时刻刻待在自己的身边,陪他走过剩下的时间,也不要她把这时间花费在为他寻找解药的事上,这毒,他已经接受了没有解药的事实,也不想再奢求。
谢倾城离开长安数月,实则是去了突厥,去了燕京,去了刘元庆的院子,刘元庆似乎早就知道她是来寻徐之才的,便将谢倾城带到了一处荒野,那里只剩下一座孤独的坟墓,和崭新的墓碑,那墓碑雕刻得很精致,是刘元庆的手笔。
看到坟墓的时候,谢倾城愣在当场,许久许久,她发现坟堆的泥土很新,不顾刘元庆的阻止,开始疯狂地挖掘这坟堆起来。
没有铲子,没有锄头,她是用纤细的双手将干裂粗糙的土堆慢慢掘开,刘元庆在一旁劝不住,只能回家去给她拿了把铲子来。
当坟墓掘开,土堆里躺着的果真是那个白发长眉的老头时,谢倾城哭了:“为什么?为什么不多等我一天,为什么要死!”
刘元庆哀叹了声,替她将血肉模糊的双手包扎起来,一边道:“有时候缘分就是这样,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谢姑娘是要救什么人吗?徐老头去时留下了一本医书,说是将来赠给有缘人,老朽回去后把它交给你吧!”
谢倾城无神的眼中冒出一缕光辉,那本医书,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可是,天意弄人,当谢倾城和刘元庆将徐之才的坟墓重新填好,再回到刘宅时,一场无情的火灾将刘元庆的院子点燃,火烧得很烈,突厥本就是个缺水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扑灭。
谢倾城看着那场大火,讽刺的笑了,最后的希望,已经没有了。
谢倾城失魂落魄地离开,守城的士兵不愿放行,她猛然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一时间,所有人都震惊了,那木守的城,他刚想去通知燕都公主回燕京的消息,却被她阻止了。
自从和亲远嫁,她早已忘了突厥曾经是她的家,那个只会利用她威胁她夫君,向她夫君索取更多财物贪婪的人是她的父亲。
那木道:“公主为了一个人自己来了燕京?”
她不言语。
那木又道:“公主还是去看大汗一眼吧,这些年他身子大不如前了,公主若是不去,或许下次就没有机会了。大汗若是身子还好,这次周国攻打齐国,大汗一定会亲自领兵前去。”
谢倾城眼中闪过惊讶:“你说周国要出兵齐国?什么时候的事?”
“原来公主竟连这事也不知晓?大周皇上决定正月结束就出兵伐齐,从洛阳入手……”
谢倾城没等那木说完,已经朝燕京外跑去,顺带还抢了那木的汗血宝马,没有了逐月,她从长安赶来突厥,一路上累死了几匹马,如今找一匹好马是她最为需要的。
然而,刚出燕京,就有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不要命地跑来拦谢倾城的马,谢倾城有些愤怒,可还是停下了,马蹄只离那人几寸远,那人已经被吓得瘫软在地,谢倾城不得不下马查看情况。
当扶起那穿得肮脏不堪的老头子,谢倾城看清了他的脸,心中惊喜万分:“老胡医,是你!”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说的或许不只是想清了一个问题,还可以表示人在绝望中又找到了希望。
“老胡医,你告诉我,你能不能解千机毒?”
老胡医的身体已经很虚弱,说话很是颤抖:“或许,老夫可以……可以试试。可是,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解读,而是关于你的孩子!
谢倾城不明白他的意思,她的孩子?
“公主…第一次见您的时候,老夫给你诊错了脉,其实……那个孩子比老夫说的要大两个月。还有,您后来生的那个孩子并没有死,而是……而是被大汗偷养在一个神秘的地方,我无意中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基地,大汗……大汗他不会放过我!”wWW.ΧìǔΜЬ.CǒΜ
谢倾城眉心一皱:“你说什么?说请清楚些!”
“我……”老胡医还来不及重复一遍,不知从哪儿飞来一支利箭,“嗖”的一声插进了老胡医的胸口,老胡医当场气绝而亡。
最后的希望也死了,谢倾城有些不可置信,为什么,她最害怕失去,可老天爷一次又一次的捉弄她,她的心已支离破碎,再经不起折腾了。
高俨实际上比预期的年纪大两个月,他……根本不可能是高湛的孩子,而是祢罗的孩子,她与他的第二个孩子还没有死,却被她的父晗藏了起来,作为将来威胁大周的把柄,这些,她竟然现在才知道。
当所有的真相都在这一瞬间让她来接受,她真的接受不了。心的某个地方似乎被堵住,难以呼吸,然后不知道从何方向,飞来千万支利箭,将她刺得遍体鳞伤。
她看着刺杀老胡医的羽箭的来向,举着弓弩的人,是那再熟悉不过却恨之深切的人——燕都。
视线渐渐模糊,身体的力气仿佛被人抽尽,她很想离开这里,可是,无能为力。
燕都自城楼上走下,将谢倾城打横抱起,双目柔情:“阿颖,不要怪父汗,父汗也是迫不得已,为了突厥,我只能牺牲你,还有你的孩子,对不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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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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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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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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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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