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穿着普通黑色宫服,但是姿态冷傲的中年妇女与魏甲在交谈些什么。
这个中年妇女正是楚国王后身边最信任的侍女,玳瑁。
她跟随威后三十余年,威后视她为最亲近的人,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一定有不同寻常的事要办。
“什么?”
魏甲抬起头惊讶的,目光中透出了恐惧。
“你不要怕,这件事办好了,自然会给你一大笔钱,够你花的。”玳瑁虽然对魏甲不屑,但还是耐心的劝说。
“真的要杀她吗?我可以带她走,到魏国去,永远不再回来。”魏甲哀求道。
楚王伐越不日就要班师回朝,威后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就派玳瑁去传话,要魏甲下毒,毒死向氏。
魏甲虽然脾气差,经常打骂向氏,可毕竟向氏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还有一丝最起码的人性。
除非是铁石心肠之人,怎么也下不去毒手。
“怎么,你这下贱的屠夫敢违抗威后的旨意?”玳瑁声音冷下来,常年跟随王后,身上自然而然有种颐指气使的神态。
魏甲吓得连忙跪下,连连摇头:“小的不敢。”
“哼,照我说的去做,你也别想着逃跑,不然你和你的孩子都得死,知道了吗?”玳瑁看着脚下低贱的魏甲,轻蔑冷笑。
“喏。”
魏甲咬牙应下,他知道,没有资格拒绝。
王后那是什么人物,是他一个低贱的屠户能撼动得了的?
魏甲虽然性格暴躁,好赌钱,好喝酒,几乎是集万千缺点于一身,可他不是冷血动物。
向氏已经给他生了一个孩子魏冉,可是玳瑁却让他亲手毒死孩子的母亲,绝望和无助,充斥着。
在回来的路上,魏甲双目无神,都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
手里攥着一小包药,这是玳瑁交给他的,无色无味的毒药。
为了孩子,魏甲也必须这么做。
底层的老百姓怎么敢和王后争斗?人家轻轻一捻,跟捻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回来了。”
向氏还是有些虚弱,但依旧承担起家里的家务事,刚刚做好晚饭郑端上桌子。
“嗯。”
魏甲神情有些不自然,面无表情的坐下,看着桌子上的饭菜一点食欲都没有。
芈月白天一直帮向氏看着弟弟,现在抱着魏冉在床上已经睡了。
“白天李嫂送来了一些鸡蛋,给月儿吃了一颗,也给你留了些,还在锅里我去拿。”向氏拖着疲惫的表情,转身走出屋子。
厨房在院子里,搭了一个简陋的草棚。
魏甲看了看桌子上的米汤,有看了看熟睡的芈月和魏冉。
内心煎熬的抉择。
经过短暂的激烈斗争,魏甲还是屈服于威权。
自己跟孩子的性命和向氏一人的命比起来,很快就做出了抉择。m.χIùmЬ.CǒM
魏甲有些颤抖的从怀里掏出一小包毒药,颤颤巍巍的倒入对面的一个米汤碗里。
或许是因为太紧张了,碰到了碗筷,动静惊醒了熟睡的芈月。
芈月揉一揉惺忪的双眼,看到了魏甲的动作,魏甲慌忙的把剩下的毒药宝攥在手里。
可能是太困了,芈月也没有想其他的,又趴下睡了。
魏甲表情一松,呼了一口气。
很快向氏拿了两颗熟鸡蛋进来了,放在破旧的桌面上,笑道:“还温乎,趁热吃吧。”
放下鸡蛋后,也坐下捧起面前的米汤开始吃饭。
捧起的碗,正是下了毒的碗。
魏甲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向氏,内心无比煎熬。
可他也知道,根本不能得罪远在深宫的又权势的王后,向氏必须死。
向氏喝了一口米汤,见魏甲表情有些奇怪,奇怪道:“怎么不吃啊。”
魏甲才抬起头,看到向氏已经喝下米汤,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你恨不恨我?”魏甲突然问道。
“你怎么了?”向氏不解,感觉魏甲今天很奇怪,往常回来都得咋咋呼呼,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我天天打你把你打的浑身是伤,还骂你是破鞋,你应该恨我吧。”
魏甲说这些,就是想让向氏说恨他的话,让他心里轻松一些。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
向氏沉默了,摇摇头,过了一会才缓缓道:“我在宫里见惯了尔虞我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多少冤魂白骨被投入枯井,现在出来了反而有一丝解脱,即便是天天挨打,也总比在宫内一直活在恐惧里要好。”
“况且有了冉儿,我也想过安静的日子,我有时候虽然恨你,但我也认命了。”
一席话,让魏甲呆立当场。
自己在干什么啊,向氏说的,不也是自己向往的。
为什么,为什么?
“你……。”
魏甲有些哽咽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什么都晚了。
“噗。”
向氏感觉肚子一阵搅烂般的疼痛,喷出了一口黑血,喷进碗里。
看了看碗里的剩余的米汤,又抬起头看了看魏甲。
魏甲那羞愧的表情,让向氏瞬间明白了。
“她还是不肯放过我。”
向氏凄然惨笑,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那高高在上的威后还要赶尽杀绝。
魏甲头垂的很低,不敢看向氏的眼神。
“我不恨你,你一定要照顾好我的月儿和冉儿,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向氏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手指指着魏甲,突然掉落下去,整个人都趴在木桌上。
没有了一丝气息。
魏甲就呆呆坐在那,没有动,低着头低声哭泣。
或许是鳄鱼的眼泪。
听到动静,芈月这次真醒了,看到向氏趴在桌子上,嘴角流着血,睁着眼好像在看着芈月。
临时之前,向氏看着自己的孩子们,这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不舍的。
“娘,娘。”
芈月惊慌的从床上弹起,碰到了熟睡的魏冉,吃痛后嚎啕大哭。
看到向氏已经气绝,芈月趴在向氏身上哭泣着,“娘,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哀叹声,哭泣声在屋里交织。
院外地面上凝结着一层寒霜,天空中的月亮只露半个,几个乌鸦从院外的树上飞起,叫着难听的声音。
几天后。
向氏已经草草埋葬了,上报说突发急病而死,这种事情除非是有人举高,一般没人追究。
魏甲获得了一笔钱,刚开始的时候还沉浸于悲痛中,没过两天就原形毕露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魏甲在酒馆里喝的醉醺醺的,拿着给的布币去赌坊赌钱,最后输个精光,无奈只好晃晃悠悠的回来了。
“死丫头,赶紧给老子倒杯热茶。”进屋后魏甲就开始咋咋呼呼。
家里的事不不过问,魏甲就交给芈月照看了。
芈月也只是半大的孩子,却让她照顾孩子。
“哦。”
芈月应了一声,目光中对魏甲充满了仇恨。
她已经懂事了,知道母亲是被毒死的,而凶手就是魏甲。
魏甲当时也没有在意,觉得芈月这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想着先让芈月照看魏冉几年,等到芈月长大了就卖到窑子里,还能卖一笔钱。
毕竟芈月又跟魏甲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只是名义上的父亲而已。
芈月的亲生父亲是楚王。
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个公主,竟然落到如此地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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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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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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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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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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