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安喘着粗气,慢慢地放下手,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装有床幔的床顶。
慢慢地侧过头,旁边的窗虽然关着,外面天还黑着,一丝亮光都没有。
长长吐出一口气,又是梦,怎么又做梦?不知道赵传明被他吵醒了没有,将身体转过来,看到赵传明还睡在旁边,背对着他。
要告诉赵传明,他又做噩梦了,再贴一道符给他,让他能睡到天亮。于是伸手抓着赵传明的肩膀晃了晃:“哎,哎。”
赵传明肩膀没有动,头慢慢地转过来,当转到九十度角时,李世安知道不妙。。。但头还在转,往他这里转,慢慢的转。。。甚至能听到脖颈内骨头摩擦的声音“咯咯咯。。。”
李世安瞪大了眼睛,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全部出来了,可就是不能动,手还保持着抓着“赵传明”肩膀的姿势,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将头几乎180度的转过来。
脸一点点转过来了,终于面度面,可这张脸,没有五官,完全是一个空白、全是平的,什么都没有,苍白一片的“无面”。
看着这张空白的脸,李世安嘴巴微张着,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喂喂”有人在推他。
李世安从昏昏沉沉中渐渐苏醒,一睁开朦胧的眼,跟前的人很快地变得清晰,是赵传明的脸。
“啊”吓得他双手抱着头,就惊恐地大叫起来。
“怎么了?”赵传明一头的雾水,用手晃了晃李世安:“该起来吃早饭了,起来呀。”
看到李世安就跟受惊的孩子一样,抱着头蜷缩着,一巴掌打了上去:“神经病啊?”
看来是赵传明,李世安坐了起来,一下拥抱住了赵传明,带着哽咽地说:“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
赵传明微微叹气后,手轻轻拍着哄:“噢,噢,不要怕,做噩梦了吧?梦都是假的,不要怕。”
感觉有点不大对劲,侧头一看,忘了门还开着,女仆站在门口,嘴巴微张地看着相互拥抱、安慰着,姿势显然很肉麻、很暧昧的两个人。虽然李世安的头没有靠在赵传明肩膀上了,两人都侧头看着门口的女仆,但还是面对面抱着的。
女仆嘴角微微抽筋后,微微曲了下膝:“早餐就在楼下,我可以晚点收,两位随意。”
好贴心,可不是这回事啊,赵传明张口结舌,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转过头看了看,猛地双手一推:“去你的!”将李世安推倒后,翻身下了床,气鼓鼓地整理了一下衣服。
这下彻底清醒了,应该是醒了,不是还在梦境中。。。李世安想到了什么,猛地跳起来,光着脚站在地板上,手指着赵传明:“是不是你把我给卖了?”
“卖你什么了?”赵传明轻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你身上还有什么好卖的?”
他咽下一口口水,包括一股子气,语气稍微温和点:“我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差点没把我吓死!”
赵传明微微侧头地看着他:“不是没吓死吗?”
“二个梦过去后,结果第三个还是梦,梦见你的脸。。。”李世安手在脸上做着比划,却怎么也说不出,太恐怖了,实在太恐怖了,想想就可怕,说出来自己感觉更可怕。
肯定是的:“一定是你,不说出来怎么回事,我就。。。”
“你就怎么样?”赵传明很笃定地看着他。
说自杀吗?这里是二楼,跳下去死不了。用其他办法死,赵传明也未必接受。指不定说一句“要死死去”。
李世安想了想,猛地坐在地上,光着的双脚还蹬着,嚎啕起来:“我不活啦,不活啦,你欺负我!”
声音好大,赵传明两根手指捂着耳朵,但这不是解决的办法,这样闹下去,会影响其他人的生活,也只有皱眉:“行行行,吃完饭就告诉你。”
出了门,李世安提醒:“吃完早餐你会告诉我的?”
赵传明点头,拍着李世安的肩膀:“放心,肯定告诉你。”
早餐时,李世安喝着粥:“等会儿吃完你要告诉我哦。”
赵传明嘴里含着粥点头。
吃完早餐了,走在楼梯上,李世安:“等上了楼,进了房间,你要告诉我哦。”
赵传明紧皱眉头地点头。
进了房间,门光关上,李世安刚张开嘴,赵传明就用食指点着他,非常非常坚决:“现在就告诉你。”
他还没说啥,怎么就主动要交代了?李世安把嘴给闭上了。
赵传明转身躺在了床上,双手手指相交置于脑后:“龙生九子,这九个儿子两种说法,赑屃、螭吻、蒲牢属于第一种。第二种就是蟠、蛟、螭、虬、应、蜃、夔、鼍、螯;敖九就是螯。”
“形似海龟。”赵传明还腾出双手学着海龟前肢,比划了一下。
“水池里的。。。”李世安瞪大了眼睛,手指着窗外。
“没错,就是他。”赵传明继续说:“螯吃的食物有二种,一种是肉,人肉最佳。第二种就是人的魂魄,但天地间已经有规定,不能随便吞噬人的灵魂,所以退而求其次。人的噩梦是人的魂魄散发最大能量,和爱情、仇恨、妒忌所产生的能量相当,而那种最容易得到?”
坐在沙发上,听得快入迷的李世安,很快就回答:“噩梦。”噩梦多容易,眼睛一闭,吓吓就能出来,想到之前的梦,可怕,确实好可怕。
“对!”赵传明打了个响指:“敖九肚子也会饿的,附近的坏蛋都给他吃了个干净,不吃你的肉,也只有吞噬你的噩梦所产生能量。诶你选择,你打算身上少块肉,还是做梦?”
赵传明笑眯眯着、轻描淡写:“做梦而已,梦都是假的,放心,有分寸,不会吓死你。”
“就算吓死了,以你现在还是冥界催收员的身份,鬼差不会抓你去地府的。最多灵魂出窍的时候,见见鬼差,唠唠嗑,完事了再回魂。”
什么呀,凭什么?李世安愣了老半天,想到了什么:“他吃人肉,人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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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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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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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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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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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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