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也又望了过去。
一树灿烂的桃花之下,陆晚正折了几枝抱在怀里,粉红的桃花映得她眸子潋滟动人,春风摇曳着她的裙摆,衣袂飘飘,美好得像是山林之中的花仙子。
萧令微一皱眉,否定道:“没有。”
太子道:“……我还没说是谁。”
萧令不悦,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这时,裴嘉月的声音隔着层层花叶传来:“陆晚,给我死出来!!”
裴嘉月带着几个穿金带银的贵族小姐,冲了过来。
“仗着殿下护着你,蹬鼻子上脸是吧!”
冷不丁被人吼了一嗓子,抬头见是裴郡主,陆晚当即有些头大:“郡主怎么了?”
裴嘉月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你到底使了什么法子,迷惑了殿下?为了帮你出头,殿下竟然连贵妃娘娘的宫女都罚了!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就是个祸害!”
原来她是为了裴贵妃的宫女出气来了。明白她的来意之后,陆晚有些觉得好笑。
她道:“惩戒阿春的是殿下,和我没有关系。”
“你以为我信?”裴嘉月摸出袖中长鞭,在手心掂了掂。
太子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准备出去阻拦,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瞧了萧令一眼,只见萧令面色平静,目光冷淡,哪里有半分紧张的样子?
莫名的,太子就停下了脚步。
裴嘉月绕着陆晚走了一圈,嗤笑道,“其实昨天晚上你就藏在晋王房里,对么?”
“可不是吗。”后面的女子们也纷纷投来鄙夷的神色,浑然忘了自己当时看晋王洗澡时没羞没臊的神态,“我们听得真真儿的,那声音可会勾人了!”
“太不要脸了!”
“学学人家那娇弱的劲儿!”
“就是,多会装啊!”
众人鄙夷有之,嫉妒有之,空气里充满了唾沫星子。
陆晚茫然地扫了一圈虎视眈眈的女子们,问绿蜡:“阿春是为什么被殿下罚的?”
绿蜡虽然不在场,可当时的情形早就被传了个遍,她点点头认真道:“因为勾引殿下。”
“是哦。”陆晚恍然大悟,看向裴嘉月,“不说我都忘记了,好像是因为穿着我的衣裳,跑去殿下营帐……我还没问明白呢,为什么要穿着我的衣裳?”琇書蛧
“谁知道是不是你嫁祸!”裴嘉月用鼻孔看着她,“好端端的,贵妃娘娘的宫女怎么会有你的衣裳?”
陆晚微笑看着她:“是啊,贵妃娘娘的宫女怎么会有我的衣裳??”
“当然是你嫁祸……”裴嘉月脱口而出,正对上陆晚那微扬的嘴角,一愣,便猛地收住了话,“贱人!你竟然敢污蔑贵妃娘娘!”
陆晚平静地道:“我可没有。”
“还说没有,郡主,她分明就是给你下套呢!”
“对啊,这话不是说贵妃娘娘命人偷了她的衣裳陷害她嘛!”
“啧啧,仗着有晋王殿下出头,连贵妃娘娘都不放在眼里呢!”
这话说得,一个比一个难听,一个比一个愤怒。仿佛被晋王惩罚的人不是叫阿春的宫女,而是她们。
陆晚安静地听着,不反驳也不生气。
“好了!本郡主耐心有限!”裴嘉月怒斥一声,她向来不喜耍这些嘴皮子功夫,掂着软鞭,她满眼愤恨地看着陆晚,“陆晚,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放过你。”
“什么事?”
裴嘉月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抖了抖,居高临下地道:“把这个给签了。”
陆晚惊讶:“郡主这是做什么?”
看这架势,是有备而来。
裴嘉月将那张纸对着天空照了照,白字黑字在阳光下清清楚楚,“保证书。”
她一字一句道,“你向本郡主保证,此生不准踏近晋王殿下半步,否则天诛地灭,家破人亡!”
陆晚:“……”
真是不可理喻。
虽然她也没想和晋王殿下有什么交集,并且也已经准备远离他。可无端端地,要她签字画押赌咒发誓是几个意思!
签了可不就是等于承认了自己有勾引晋王的心思吗?!
脑子坏掉了的人才签呢!
“是啊,你要是没有勾引晋王殿下的心,就签字画押!”
“连发个誓都不敢,可不就是她存了那份心思吗?”
“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手段!”
静静地听她们颠倒黑白,等她们骂够了,陆晚才平静地开口:“我不签。”
闻言,所有的名门小姐们都吃惊地看了过来,眼中露出满满的不敢相信:“她说什么?”
“我没听错吧?”
“她竟然敢拒绝裴郡主的要求?”
裴嘉月捏紧了手中的鞭子,逼近她:“你再说一遍?”
“我不签。”抬眼平静回视她,陆晚挺直了腰板,“我对晋王殿下并无非分之想,既然根本没有的事情,为何要去签这种子虚乌有的保证?”
她抬眼与裴嘉月对视,眉眼清明,脸色冷静,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想起,这个女子,不是低人一等的侍女,而是朝廷命官家的千金小姐。
一而再再而三的拿身份压她,有什么意思?她以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求生存而忍让几分,可现在她已经恢复了身份,为什么还要低头?
少女独有的倔强和不服气,让她姿态高贵,神情冷然,气场丝毫不输给嚣张的裴嘉月。
“你……你别以为晋王殿下对你好,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看她这不服输的态度,裴嘉月手中长鞭扬了扬,警告意味明显。
“就是!郡主马上就是晋王妃了!”
旁边人帮腔道,“晋王妃要教训一下狐媚子,有什么问题?”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她父亲还有要案在身呢!”
“哼,勾引一个晋王还不够,也不知道怎么又攀上了楚王!真是毫无廉耻!”
静静的看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攻击自己,陆晚算是明白了,这些人明显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巴不得闹大了,让裴嘉月丢掉晋王妃这个甜饼!
本来她也并不是多么喜欢计较的性子,亦没有和人对着干的反骨,更没兴趣和这些女人们争风吃醋。
可女人对女人的嫉妒心一旦生起,便永远无法消灭,除非是死了废了化成灰了,否则没有一天是能好好说话的。
分明是源自于男人对自己的不用心、不珍爱,可女人却总是把矛头指向另一个女人,非要和她斗得头破血流两厢伤害才肯收场。
多么可悲又可怜啊!
顿时觉得很是无聊,转身对绿蜡道:“我们走。”
“站住!!”裴嘉月猛地伸手,一把拦住她,“你今天不签字,就别想走。”
她狠狠地道:“别以为你父亲出狱了,我就不敢打你。”
“就是,打她怎么了!郡主是什么身份,打她是看得起她!”
一群人也围了过来,挡住了陆晚的去路。
陆晚年龄最小,身子又单薄,一下子被这么多女人围住,颇有一些茫然。
绿蜡忙挡在前面,怒目而视:“你们干什么啊?还有没有王法!”
看见绿蜡,裴嘉月有一些震惊:萧令竟然还放了个自己的丫鬟给这贱人?
心中更是堵得慌。
“哼!这楚楚可怜的样子给谁看呢!别装了!晋王殿下不在这里!看不见你这柔可怜兮兮的样子!”她嗤笑一声,扬手就挥了鞭子过来。
陆晚虽然不怕裴嘉月这个人,可是吃什么都不能吃苦头呀!眼见着软鞭就要抽向自己,她下意识地就去躲。
然而,一个声音淡淡的响起。
“本王一直在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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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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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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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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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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