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有叮叮当当的响声。
“哥哥?”
叮叮当当的响声。
“哥哥?哥哥你在什么地方?”女孩揉了揉眼睛,一头淡金色的头发披散下来,她身上套着乳白色的睡裙,裙子底下露出两只纤细的脚脖子,女孩光着小脚,扶着墙一步一步地踏着楼梯上来。
走廊里没有灯光,女孩尝试着去摸索灯的开关,但她踮起脚尖只能摸到墙壁,找不到开关。
开关呢?
她记得开关明明就在这里。
女孩忽然记起来,她平时能摸到开关是因为哥哥抱着自己,哥哥的个子高,他把自己抱起来才能够到开关……现在哥哥不在这里,所以她的个子不够高,够不着墙壁上的开关。
“叮铛……叮铛……”
走廊深处又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听上去像是金属在互相碰撞……这是什么声音?
女孩扭头望向幽深的走廊,冷风从黑暗深处吹拂过来,她竭力地睁大眼睛,循着声音望过去,但她什么都看不到。
“哥哥?是哥哥在那里吗?”
女孩轻声问,无人回答,顺着冷风传过来的仍然是清脆的叮铛声。
女孩恐惧起来,她紧贴着墙壁,手紧紧地抓着睡裙的裙摆,不敢再动弹。
大人们说这里的夜晚会有食人的妖魔出来作祟,如果谁敢在熄灯之后爬起来四处乱逛,就会被这些鬼怪抓走吃掉,这些妖魔鬼怪最喜欢吃小孩子,因为孩子的肉质最细嫩,女孩对此深信不疑,因为她隔壁的那个孩子在某一夜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她认为他肯定是被吃人的鬼抓走了。
但哥哥不相信这些,他说鬼怪是大人们编出来吓唬小孩子的谎言,世界上不存在神鬼,他们编出这样的谎话来吓唬自己,肯定是因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时候,女孩在半夜能听到门外有叮叮当当的声音经过,女孩认为那是恶鬼抓人用的锁链,锁链拖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总把被子拉扯过头顶,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每当这个时候,哥哥就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抚摸她的头发,轻声安慰说“小安菲娅不要怕,哥哥在这里。”
平时女孩绝对不敢在半夜一个人爬起来出门,她是个很胆小的人,鬼怪也好秘密也好,她都不敢靠近……但今天晚上她一觉醒来想上厕所,忽然发现哥哥不见了。
哥哥的床铺上空空荡荡,被窝敞开着,已经没有了温度,显然睡在其中的人离开了很长时间,女孩立即就慌了。
哥哥被食人的恶鬼抓走了。
所以她追了出来,想把哥哥救回来。
她身上没有武器,她也不知道恶鬼长什么样子,甚至不知道哥哥在什么地方……但她不能让哥哥被抓走。
哥哥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如果哥哥不在了,她一个人活不下去。
“哥哥?哥哥你在那儿吗?”
女孩低声问,她怕得快要哭了出来,走廊中依然没有人回应她,叮叮当当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她一步一步地后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身体失去平衡,坐倒在了地板上。
摔跤的动静很大,声音沿着走廊一路传出去,远处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立即停住了。
女孩两手撑地,屁股摔得很疼。
她慢慢地爬起来,抬手擦干眼角的泪花。
女孩忽然一愣,她觉得脸上黏糊糊的。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把自己的手凑近眼睛,吓得忘记了呼吸……她的手上沾满了黏稠猩红的液体,散发着浓重的腥味。
血……这是血。
自己的手上为什么会沾满了血?
女孩下意识地低头,她跪在地上,借着仅有的微光看清了自己的脚下……她脚下是水磨石的光滑地板,平时这条走廊亮得能照见人影,像是一面大镜子。
但今晚女孩看不清自己的面孔,因为这面大镜子上密密麻麻都是血染的手印。
女孩数不清有多少手印,手印从自己的脚下一直延伸进前方的黑暗中,看上去像是有一个浑身流血的人从地板上爬了过去,他的双手按在地板上,留下了血淋淋的痕迹,而且这个人爬过去还没多久,因为血迹都还没干。
远处黑暗中叮叮当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女孩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眼泪从眼眶中涌出来。
这……这是谁留下的?
是哥哥吗?
女孩爬起来,顺着血手印找了过去,逐步靠近声音的源头,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或许是因为哥哥不在了,她的心底有了求死的念头?
叮叮当当的声音越来越大,女孩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顺着走廊前行。
接着她听到了撕咬声和粗重的喘息声,仿佛有什么野兽在黑暗中撕扯布料和皮肉,女孩停在拐角后,悄悄地探出头来。
拐角后亮着一盏闪烁的应急灯。
昏暗的灯光里,是血腥的修罗地狱……女孩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她数不清楚,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断肢和内脏堆积四散在地板上,女孩很难想象一个人的尸体能碎裂到这种程度,简直就像是被炸开了,一切都浸泡在血泊里,黏稠的血浆挂在墙壁上,缓缓地往下流淌,还冒着腾腾的热气。xǐυmь.℃òm
一个小小的人形跪在血泊中,那个人的脖子和手脚上都绑着锁链,叮叮当当地作响,他像条疯狗似地低头撕咬着地上的尸体,用手把肌肉和皮肤撕开,把头探进尸体的腹腔中咀嚼内脏。
恶鬼……这就是食人的恶鬼!
女孩颤抖着后退,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下把晚饭全部吐了出来,吐得胃里泛酸水。
撕咬尸体的人形一怔,动作停住了,缓缓扭过头来,嘴里叼着一只断手。
女孩跌跌撞撞地往来路上逃跑,大声哭号。
恶鬼慢慢地爬过来,从拐角后探出一张沾满血肉的脸,他望着女孩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咧开嘴无声地笑,露出满口整齐的牙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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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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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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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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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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