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兑现”了承诺。
把她带到了——她一直有些害怕,却又不能否认内心憧憬的,人的世界。
挺起胸膛来,对所有的同门说——这是狼妖白茜,是我的,未婚妻。
尽管单纯不谙世事,但是,越是单纯的人,越有一种可怕的敏感。
她能够看到,类似于她所爱的人的亲人般的同门,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她。纵然碍于浮生的面子,不能把这种仇视表现出来,但是,那双眸中隐藏着的嫌弃,她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她不在乎。
这只是没有接触过妖族的人的偏见而已——就像他们作为妖,对于人也或多或少会有些自己的揣测,由于无法印证,渐渐地,会把那些当成真实。
只要她足够的努力,大概就能让这些以除妖为己任的人改观了吧。
不是像家眷一样,而是像丫鬟一样,不断地寻找机会做力所能及的杂活。狼族司乐的地位并不低,雨樱也并不会把手下人当作奴仆使唤,所以她实质上是把身份放得从未有过的低。
但她的讨好,并没有如想象中的得来好的结果。她并不会明白,她自以为的放低姿态,在这些人族眼里,却是极为正常的事——妖,本来就该如此卑贱才对。出于本能的厌恶,他们对她并没有感谢之情,反而会想方设法让她不要插手杂活——哪怕是洗衣做饭或是打扫房间,他们都生怕她会动什么手脚。
修心也曾这样诓骗过妖族,也和他们一样,打心底里认为她们很是恶心。不去驱使她们,也并不是出于护佑,而是嫌弃。
对于怀萝谷的同门的做法,这一次,他并没有同感,认为是理所应当。
他也说不清他现在的感情——究竟是怜悯,还是……愤怒?
为什么会愤怒呢?
就在今天之前,他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也在做着如此的行径。为何仅仅是一瞬之间,就会有被火焰灼心的感觉?
他甚至拖着半残的身体,朝着用言语讽刺白茜的女子,重重地打出一拳。
当然是打不到的。
这仅仅是幻境中的幻象罢了。
他紧握着拳头,茫然地立在画面再次模糊消失的地点,喃喃自问:“这是为什么……我怎么会为一个幻境中的妖鸣不平,还毫不犹豫地想替她出头?”
雨樱沉默着不答,面容上不散的笑容,增添了些许别的意味。
他敏感地察觉到,那笑容,是充满欣慰的笑容。
欣慰的笑容……
欣慰的笑容?
他怔了半天,低低地叹气道:“那个什么白茜,虽然你始终不肯承认,但果然是你本尊的化身没错吧?”他顿了顿,无可奈何地苦笑道:“这么说来,
出于本能想要为你出头的你,或许是已经打心底里,彻底喜欢上你了。只是我完全没有察觉到而已……”
“一旦自不量力背叛了樱姊、或是被樱姊抛弃了的男人,就再没有说喜欢她的权利。即使她还愿意回头,我也会砍了他的。”破军浑厚而低沉的声音,在风中冷冷地响起。
没有一丁点感情的言语,伴着刀声,吓得修心连头都不敢回,只敢用眼睛瞟一瞟身后——却仍然只有雨樱站在那里。
尽管只有她自己,但她的手势,显然像是在抚摸着谁的头。
“啊啊,破军宝贝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为娘亲考虑,生怕那些臭男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转回头去吃回头草只会再度伤心……”雨樱温柔地道:“哎,有这么孝顺的儿子,我又何惧不能好好爱我的男人呢?”
“我才不是您的儿子,您也不是我的娘亲……”破军再次重复着这句话,声音就在雨樱的手底下响起。
原来破军始终隐匿着身形,站在他们的旁边吗?
已有过一次断手经历的他,深深知道破军的刀法霸道,而且毫不留情。还好他已经被吓怕了,不敢再轻举妄动。如果他方才再对雨樱做了什么过格的举动,极有可能已被破军斩成两截……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方才的问题,也不敢再问第二遍了。
但雨樱却开始了回答:“我都说了——我并不是白茜。如果当年浮生惹到的女妖真是我幻化的话,最后他做那般可鄙事,根本就用不着我动手,我的破军宝贝早就会把怀萝谷一把火烧掉了——你哪里还能作怀萝谷的弟子?”她顿了顿道:“不过我要早知道你是个这么有心,不知道真相出于血脉的引导都会支配你靠拢亲情的孩子,当时就算是会牵连无辜,也该把你从怀萝谷抢来——只和破军宝贝做个兄弟也是好的。毕竟他除了整日黏着我,和我亲近外,都没什么朋友,孤僻少言得很——彼时有你作伴,这种状况许会改观……”
“我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和别人作过多交谈,我有樱姊就够了。至于兄弟姐妹——我本来就不把您当作是我的娘亲,就算是您再收养多少小孩,我也不会把他们当作我的手足,我是不会认可这种关系的——如果视作我和樱姊的孩子,我想还勉强能够接受。不过——”他顿了顿,虽然修心看不到他,但还是能够感觉到被狠狠瞪了一眼:“像这样的家伙,什么都免了罢。”
自己大概是真的被破军所讨厌了,他简直像针对自己一样,仅能听到声音也觉不善,看不见的双眸中的杀气也能清楚地感觉到。
这也难怪。
稍微有点良知的孩子,都不会主动把娘亲推到火坑中,看别的男人欺负自己的娘亲而不感到恼火的。
他站在雨樱的孩子,和破军相同的立场,大概也会做出相似的事情罢。
但他隐隐总觉得有点奇怪——雨樱的态度虽然有些刻意,有些生硬,但她对破军说话的口气和神态,确实是长辈对晚辈,母亲对爱子的态度无疑。但是破军对雨樱的态度,却总不太像是子母之情。
虽然起了这样的念头,但他还是很快自己把它抹掉了——他是个被师傅捡到的,无父无母的孤儿,对于儿子和母亲之间的关系,他也并不了解,都是停留在想象中。
真实和想象,总是有所区分的。
也许,真正的母亲和孩子,不是像他所幻想的,而是像破军雨樱这般才正常也说不定。
他根本就没有发言权。
想到这里,他的疑虑散却,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伤感。
无言地转眸,默然盯着不断流转的画面。
白茜,仍然明知道徒劳,却不肯放弃地,讨好——是的,讨好每个人。
他不了解狼族的境况究竟是如何的。
但他明白,至少她应该不用像现在这样拼命,去换取不会换来的感情。
一个人没有依靠,孤零零地被扔在陌生的地方,即使再如何自我安慰,也是说不出的凄惨与悲哀。
作为自小在怀萝谷长大的弟子,他本来不应该能够体会这种悲伤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时常会觉得寂寞,身处在世界中,却被世界所隔开。所看到的风景,都没有实感,就像是隔着一层膜,他不过是站在膜外观察的人而已。
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份孤寂,即便是他的师傅浮舟,他也没有提起。
只是顺应着别人的脚步,别人的轨迹,纵然这种行为,让他极为难受。一旦习惯了,也就不再有异常的反应了。
说起来,做捕获妖的诱饵这种事情,还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除了从小听到妖族的恶行与卑劣,他对于妖族,也是极为抵触和厌烦的,想要为门派出一份力,就是如此让他讨厌的妖,就是如此让他讨厌的妖,和他们在一起时,有时却要比和拥有者完全没有实在性亲近感的人更让他舒服。
他认为这不过是错觉。
当一个人不断地对自己重复同一件事,不管是不是事实,最后,都会坚定不移地认为,这就是事实。
只是,他能够领会,那感情,并不是错觉。否定的感情,才是真正的否认了事实。
虚幻的画面,凝成了怀萝谷的前任掌门,和他的浮舟师傅,让浮生跪在他们的面前。
“你究竟该如何,才能和那个妖女断了联系?”
浮生完全不回答,就那样跪在,满是银锭的,冰冷的地面上。
纵然,说出这样话的,有他的师傅。可是,他终于并没有对他们表示了赞同。
站在了看不到他的师傅面前,用质问的口气问道:“师傅,白茜并没有做错过什么,为什么要师叔和他断了联系?”
浮生,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为什么,要和什么过错都没有的白茜,了断?
就在那一刹那,他瞥见了前任掌门的手势,和浮生嘴角划过的笑意——还有躲在后面,含着泪,看着这一切的白茜。
恍然。
原来是设计好的,给白茜看的么?
还真是惯用的手段呢。
“既然她是从妖族来的,总该有些法宝,还有我们凡人不会的口诀心法。她却始终不曾提及过,是不是想要伺机,在我们怀萝谷掀起一场动荡也是说不定的。如果,你真的想要和她在一起,要么让她按我们说的做,我同意她留下来,要么——你和她一同离开怀萝谷,我们门派是不会认和有隐藏危险妖物在一起的徒弟的。”
“我不愿意离开师门,也不愿意逼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如果不得不二者选一,我愿意选择后者。”浮生黯然道。
他的表情,却分明是不甘心。
但是,比起自己的意志,还是选择了她的——至少会给她这样的错觉。
“您不用赶他出师门。”白茜从藏身之处走出来。
修心茫然地,用仅剩一只的手,去拽住拽不住的身体:“你不要过去,他们是骗你的。你的利用价值没了,就会死的。你认为可以信任的人,其实也是个大骗子啊!”
“他还不知道真相,只是无意识的行为。”破军淡淡道:“可这种景象,对知晓真相的我们来说,却真实蕴含着一股别的意味呐。待到谜底揭晓时,他自己也会有如此心情罢。”
“得知了久远的事实时,确实是会让人回想起点点滴滴,认为原来那些都有联系。”雨樱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只你仿佛不愿意知道真相。”
“过去的事情,其实对我没什么益处,我有今时今日,已别无所求。”破军轻叹:“我知道,樱姊还保留着过去的某些属性,但您毕竟转生过,血变得淡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仅存的灵力更变得稀薄。不似常人那样痛苦,终究还是会给您带来负担——樱姊的决意我无法干涉,只要我能决定,就不会让您为了我多削减身体的康健。”
雨樱抿唇嫣然,拍拍隐匿身形的破军的肩。
“原来这也被你看穿了。只要是我的事,如何都无法瞒你呐。不过,没关系的哦——破军宝贝说句话,我是不在乎那点灵气和命息的。”
“我在乎。所以我不允许。”
雨樱耸了耸肩,心道:这孩子,在这方面总是不肯让步,稍稍到了偏执的地步了呢……
修心当然拦不住白茜。
她将自己所修的,狼族的法术写画在了纸上,系成册子。把从狼族带出来的法宝——除了自己的武器,全部交给了怀萝谷的人。
“我狼族费了不知道多少时间才得来的法宝,被她盗走了。要是她自己留作防身,我并不觉得可惜。但这傻孩子偏偏全让给了人族——以爱之名。”雨樱踱至修心肩畔:“是该说她痴情,还是该说她傻?”
“痴情和傻,实质上没有太大的分别吧。”修心嘶哑地道。
原来,妖也是可以这样——迟钝的。
他所错过的那些妖族里,是否也有和白茜同样的情深,被他错过了呢?
曾认为是功的,全化作了愧疚与罪恶。
白茜对骗局毫无自知,笑得如阳光般纯净。
尤其,在她知道,自己拥有了——他的孩子的时候。她的喜悦,就快要漫散出来。
“茜茜,你听我说……”浮生将沉浸在美梦中的白茜拉回现实:“我听到浮舟师兄说——想要把我们的孩子,杀死……”
“凭什么?”拥有了他骨肉的她有多兴奋,听到这消息就有多愤怒。
浮生什么话都没有说。
“我还以为,和他们之间能有什么改观呢。”当白茜从给她送来的安胎药中拔出变得乌黑的银针时,冷冷地笑了笑:“结果和雨樱殿下说的一样——全是假惺惺的伪君子,在伪装,令人作呕。”
“我想保住我们的孩子。”浮生如此道。
“我也想。”
“那么……茜茜,既然他们不仁在先,我想,我们两个采取点非常手段,也不太过分吧……”浮生试探性地问。
“只要你能够狠下心,不在乎虚假的同门关系。我更加不在乎——只是一群人而已,我忍气吞声,就真以为能够欺负到我的头上来?”白茜的翠眸中闪烁着妖族特有的妖异光芒。
连看惯了她模样的浮生,都被这太过良好的效果有些吓到。他吞了一大口口水,慢慢地,对她说出了他的计划。
修心后退了两步,惊恐万状地凝视雨樱:“这些话是你用法力控制改变,还是这确实就是浮生师叔当年的话?”
“说实话,这样的计策让我自己去想,还挺为难我的。”雨樱露出一口尖利而雪白的牙齿,露出满脸的无辜相。
即使这样,他也还是有些怀疑的——毕竟她是可以笑眯眯地看他满地打滚的可怕女子,她的无辜的表情,有几分真几分假,他根本无从判断。
但听到的,浮生的计划,给他的刺激,显然要更强烈些。
白茜虽然逃离了狼森,雨樱却并没有将她逃窜之事大肆公开。就算是狼族知道她逃离的,也是极少的一部分,其他的妖族就更难以知晓。
狼族的名声在妖族算得上是极好的,若是白茜以雨樱的名义向各族借兵,他们想必不会不。她带着这些妖族,攻向怀萝谷。以浮舟的性格,为了出风头想必会亲自出马应战。把浮舟杀死,将他幻化为浮生的模样,而浮生自己易容成为浮舟。如此既除掉了隐患,有朝一日当他继承了怀萝谷谷主的位置,也不会再有谁敢对白茜说三道四。
他亲眼看到了,一直被师傅挂在嘴边的,“惨烈”的对战。
妖族并没有怎样动手,而他的师傅,却被他的师叔,在身后捅了一刀。
浮舟瞪大了双眼,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便断送了性命。
死的,却是浮生。
所有人的认知都是这般,因为知道真相的目击者,也已经断了尘梦浮生。
自以为再无意外的白茜,在谢宴之上,和毫无防备的诸妖族一起,被“浮舟”用覆魔之网捉住。
狼族的炼化内丹之鼎,在被白茜偷走之前,一直一直安静地躺在角落,覆上了一层灰尘——从未被使用过。而她,身为狼族的司乐,成为了这狼族珍宝的第一个祭品。
其他的妖族,与她的灵气凝成的珠玉,融合在一起。
修心瞪大了双眼,看到浮舟把融合着那样爱他的女子的内丹,面无表情地吞了下去。
“畜生……么……”他脱口骂道,完全记不得这人是他应该尊重的师傅。
“不要辱骂那些家畜好么?黄牛精,山鸡妖什么的都蛮温和的,也根本做不出这种事情来。”雨樱向后扬了扬她的长发。
“白茜不是怀着他的孩子么?不管那是杂种还是妖物,都是他的骨血,他竟然舍得一起炼化了?他可真下得去手啊……”修心的手攥得格格响:“为什么这种卑鄙的人会是我的师傅呢?”xiumb.com
他也被灌输了扭曲的正义不假,也许,也做过和修心差不多的行为。
但扭曲的正义,终究还是正义的一种。
他无法接受和他的意志与人生观不符合的做法。
“没有。白茜在被融化前,灵魂出窍托梦给我,求我原谅,她已经活不下去了,却至少把她的孩子给他留下来。”雨樱面无表情地道:“我答应了。”
他长舒一口气,脑海中闪现出了一丝明光。
“破军——跟在您身后的破军,就是白茜和浮舟师……浮生叔……和那个人的孩子对不对?”
话音刚落,他后颈一凉,看不见的刀贴在了他的颈子后。
他凉凉道:“你想死么?”
反应这么强烈啊。
看来猜测是对了?
“我……我知道也许你爹杀了你娘,你很恼火,也许不想再认他,但别冲我发脾气啊。”
雨樱手臂一挥,浅浅梨涡浮现在腮边,画面上不再是白茜,也不是浮舟或者浮生。
是她,和破军。
破军的臂弯里,躺着个小小的孩子。
孩子的左臂上,一块乌黑的,类似于狼头的胎记。
修心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什——”
刃光一烁,修心左臂的袖子脱落下来。
一块乌黑的,类似于狼头的胎记,显现出来。
“唉唉,你说说你这个小狼崽子,还真是过分呐——诱杀同族,最后都坑到你的救命恩人兼首领的我头上来了。要不是你娘亲有面子,你现在早就魂归天外了。”雨樱摇了摇失神的修心:“何苦来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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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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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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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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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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