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肯定的答案,借此来逃避那份罪吗?
冷幽朔阴鹜地瞥向她,凄冷地笑着。
能把人冻结的冰寒。
“我不想提。”
云锦的直觉远比常人敏锐的多,即使透过这张僵硬的面容,也能感受到从他身躯之中渗透出来强烈的恨意。
“师兄,这是何意?这原由很难开口?”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般感兴趣,就自己追上去问问她本人便好,何必来问我?”冷幽朔似笑非笑地道:“我不过是怕讲到心扉处,语声太激烈,即使隔得远也被听的清楚,又惹得忽变的多心者不自在。”
能听出来他还是在讥讽梦烟。
“如果是担心梦烟,师兄不至于如此罢。”云锦不解:“除非她是顺风耳,不然我们相隔这么远,您的言语又如何传到她耳中?”
“谁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能力大声宣告出来罢。她就是有顺风耳,或者甚至能听到别人的心思,她若是自己不说,我们如何得知?以防万一罢。”他淡淡地道。
“师兄,你如此说,我倒觉得多心的是你。这世上怎么可能真有人有……”云锦觉得有些好笑,可是说着话时,自己倒先停住了。
大师兄偶尔也会开点小玩笑,说无来由话的时候倒是少见。
仔细想想,自己和梦烟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可敏感如她,也始终想不出是哪里诡异。
听到冷幽朔的话时,她稍加联想。
是了,她总不经意在你说话前,先搭上话来。
她把其归结为心思缜密善于观察。
其实,细想起来,梦烟早就已经超出了这种范畴。
反倒似乎真如冷幽朔所说,是能直接窥视你的思想。
之前被固有的思维所禁锢,从未动过此念头,可一旦听到了这种说法,才发觉这似乎是天方夜谭的事,说不定正连结着真相。
“云锦师妹,如何不说下去了?”冷幽朔悠然道:“可是发现有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了?”
云锦急忙摆手,可惜她虽然敏锐,却是一点藏不住自己情绪的人。她的动摇,只需要看一眼,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领会到。
冷幽朔微微笑笑:“流枫定已到了小灵身边了,想来我再赶上去,不需要再言语,也没多大关系了。你们也快着点吧,说不准能听到流枫问你们不解的问题呢。”
玉若早在听到幽朔的一句,为何不去问她本人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为了逃避而追寻,只怕正好可以用来形容玉若的心情。
如此急迫地想得到答案。
那件本就极其肮脏,残忍的事情,是否也造成了可怖的后果。
她想劝服自己,可是任何语言,到了此刻,竟然都变得这般的苍白无力。除非听到舞灵,听到他亲口告诉她,与那件事情毫无干系,她才能真正地让自己这颗在善与恶夹缝中的灵魂,得到安定。xǐυmь.℃òm
梦烟在舞灵踩着浪花飞驰而来时,轻笑了一声。
舞灵忍不住赞道:“真是个大美人,笑起来时,还真的是很好看呢。连我都快要陷进去了。”
梦烟无奈地道:“虽知你是真心在夸赞我,可从你口中吐露出的,真有点刺耳呢。”
舞灵丝毫不介意,只是打量着她的模样:“心性恢复了,可这善妒的人装得倒也像。”
梦烟淡淡地道:“就是维持着这种状态,应该还瞒得过去吧。”
“我想可以。”舞灵悠然道,天真灿烂的声音与外表,凭空掺杂了一丝苍凉与成熟:“冥族他们只是靠着强大的力量而自负,可无论观察力还是应对变化的能力都差得很,完全无法应付他们预期外之事。就连你这最强兵器,不也差点毁在这点上?”
梦烟听到舞灵的话,有些愧疚,咳嗽了两声,脸颊上也晕染了几分歉意的红晕。
“所以你不必想太多,以最好的转态,按着他们思想伪装下去。胜利,就必是主上的了。”舞灵轻柔地道,将手重重拍在她的肩膀上。
水蓝的衣衫,立刻映出了血红的掌印。
也倒映在梦烟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
她自己犹有说不出的痛惜,幽朔只怕是强忍着,才没有让自己的眼泪与这不停滴落的鲜血一般滑落罢。
她根本不比自己更加幸运,她之前竟对这同样悲伤生出了丝丝怨恨。
轻启薄薄的唇,那一句道歉已脱口欲出,却被舞灵温柔地止住:“不必对我说抱歉。我们皆是身不由己,按宿命而行,彼此皆无错,谁也怪不得谁。”
梦烟心一颤。
无论出自哪种原因,她强行截断了他们二人之间的姻缘,造成了一连串的悲剧。她并无情感,体会不到痛苦之时,偶尔想起自己的做法,都对丑恶的自己感到无比的厌烦。
任何一个人知道真相的时候,都会恨不得将她粉碎,她也从不敢祈求谅解。
因为,那实在是太奢侈了。
她也是身不由己,不过,又有谁没有自己的无奈,哪里会有人设身处地去思虑她的苦衷?
所以,她早就无所谓,早就不在乎。她带着那样高的天赋出生,被改造一刻,她就做好了永远的沉沦。
在这寂寞的时光之中,冰冷阴沉的工具,何为对错,何为善恶,她完全没有概念,只是不断地,按照命令,按照他人的意愿其做事。
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历经千奇百怪的事,跨过堆成山丘鲜血淋漓的尸体,践踏他人真心实意的情感。
无任何的赞扬,无任何的怜惜,麻木地在阴冷的道路前行。
可她却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你没错”这样的字眼。
从舞灵的口中。
她蓦地想起,幽朔用那永远不会展露给她的,似水柔婉之音,喃喃:小灵,她无论何时都是那般单纯,善良,习惯为别人着想,却把自己的一切看得轻若尘埃。
他也曾对她说过,散羽心思缜密,城府颇深,拥有不可思议的洞察与谋划能力,能一眼看穿他人所看不穿的危局并破解,可她却对机关算尽者与阴谋陷害事颇为不屑,绝不轻易耍手段,只要值得流露真情,必与你坦诚相见。
散羽,在别人的印象中,永远是那般善解人意,惹人怜爱。
可是因为红线的牵扯,她对这个受到颇多喜爱的少女,并无太多好感,只是为了让时间正常推行,才不得不与她接触。
此刻她才发觉自己其实也在这无限次轮环之中,不知不觉逐渐被她所打动。
“我想,如果不是运命使然,说不定你会成为我的知音。”梦烟柔声道。
“也许吧。”舞灵那双眼眸中划过了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感,长长叹了口气:“可惜,我能平心静气与你说话的时间不多,也不多了。哥哥他们很快就要赶上,冥界的对我们监视只怕马上也要重新联结,只能借着这一小段的空档,才能与你这样说两句话。”
是呢,真的很遗憾。梦烟现在已经放下了所有的芥蒂,真心接纳了舞灵,却不得不立刻装作水火不相容。
啊,这是件何其困难的事情。
“不打紧。我会引着你的。”舞灵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你一直以来你最会顺应他人的思想了,就刚刚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你不也做出了我思虑之事?想来之后也一样可以配合的很默契。”
“又是得和他人配合?”梦烟撇撇嘴,苦笑着。
舞灵歪着头,柔声道:“难不成你不情愿?”
“我不答应,也就不会接受你的牵系。”梦烟轻轻摊手:“我只是感慨,受控制许多年,好容易突发奇想自己做回决定,险些害得所有人全同我遭殃。看来我注定只是个当子儿了。和你一道,只怕还比与那些只是心怀天下,或纯粹找乐子的老家伙们更愉快些。之后直接交流会有些麻烦,你有什么指示,同他一样直接传我便是,我定竭力照办。”
地面露出了丝丝脉络,她们只是对视一眼,不再言语。舞灵做出个眉头紧锁,嘟嘴生气的表情,梦烟立刻照样子模仿了,听到舞灵肯定地“嗯”了一声,她就保持着这个表情,转过头去,激烈地撩拨着琴弦,缎带即随着她的音律向前直冲出去。
舞灵踩着水花,在后面急迫地扯开嗓子大喊:“梦烟!你要去哪?等等我啊!”
梦烟维持着这个别扭的表情,还要忍住不笑,导致她的面容看起来扭曲得有点怪异,亏得她长相清秀,即使这般诡异的形容,看起来也不折损她的美丽,只看起来略有点别扭些而已。
如果是之前那个骷髅花未眠,露出这副样子,只怕胆小的要直接吓晕过去了。
然而她这控制不好心绪的产物,却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场景在刚赶上来的流枫与冥族眼里看来,就是舞灵歉意地在后面追赶着梦烟,她却丝毫不理会,头也不愿意回。
连脸都气得变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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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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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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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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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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