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样清晰地看见了,连同玉若得意又有些阴险的眼神一起。
白玉琢成的手,纯净还有些无奈的神情。
我看错了。只是看错了而已。
她喃喃。
尽管之前所看到的一切,如此的真实。可是,她却完全不想开口说出来。
那只不过是人境再平常不过的亲昵动作。他们又是师兄妹的关系,她居然也会联想到暗害上去。
莫说是别人,就连她自己,都认为那是不可思议的。
或许,只是见到了寒幽,让她凝结的心脉,重新苏醒为扭曲。
他似乎有着一种特别的“混乱”能力,从以前开始便是,她每每见到他,完整清晰的事物就生生地断裂开,变成她缕不清的混沌。
冷幽朔问起自己是如何得救时,舞灵不由得支起耳朵认真听。
淇水眉飞色舞地向他讲述着舞灵是怎样的英勇与义无反顾地去救他,自己却也弄了满身伤。他把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得那样的清晰,身边的人也全都附和着,不时还补充两句。
这些并不是她想听到的。
她之所以那样认真地聆听着,是因为想要找出他们眼中的真实和自己记忆的差距。
可令她失望地是,他们所说的一切,都和她的记忆分毫不差。
她不想占着不属于她的功劳。
“我本来还因为舞灵姑娘的有些做法,对她抱有偏见而讨厌她呢。孰料看到她也肯不要性命去救师兄。我也不由得为对她的误解而心下有些羞愧了。”Χiυmъ.cοΜ
淇水随即对舞灵报以了歉意。
冷幽朔感激地看着她,同时嘴角也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之前你已经语塞了,现在,这么多证人在此,你可不能抵赖了。
她看出了那笑容中的深意。
从这笑容开始,她的脑海起了一道漩涡。
漩涡越转越快,里面是一些诡异的内容,让她觉得很恐怖。这些刺激得她险些崩溃,眼神都失去了光彩。不由得后退了两步,手指碰到了桌子,她就倚住了它。突然指着淇水和其他人,失声笑道:“不,这些明明不是真的。是你们一起编派出来的。我根本未曾拼上性命救他,虽然我动了那样的念头,可是最后没有成功不是么?你们也都知道的吧……救他的不是我……为什么……要撒谎骗人呢?你们这样的欺瞒,可是在引火焚身啊!”
她笑声更加凄厉,看起来异常的骇人。就像是个失心疯的病人。
见她如此,有些憔悴的冷幽朔,笑容渐渐褪去,转为了平素的忧郁与哀戚。
梦烟看见了,不由得扶了一下额头,小声念道:“止。”
霎时,烟雾在室内散开,除了舞灵,所有人的动作都被冰冻。
她走上前对舞灵道:“你失控得太不时候了吧。为何就不能乖一些走向正轨?救他,会让你如此的痛苦纠结么?”她的声音冰冷无情,从她的表情才勉强可看出她稍有些恼怒。
她听到了梦烟的声音,不由得一颤。她看到梦烟的时候,就像是看到救命的稻草,紧紧抓住了梦烟的肩膀道:“不对,就算是别人不说,可你应该是知道的吧。把你知道的告诉冷幽朔吧,我不是不愿意救他。而是我不能。那可是一条死路。若还让我占据着这份功劳,有什么区别?我们的努力,不就全白费了吗?”
舞灵对自己脱口而出的事情,并不是全然清楚的。可有些事,她却豁然坚定了一个信念:她绝对不能救幽朔,也不能让他以为是自己救了他。
这些她自己都不明白的话,哪怕别人拿自己当疯子也无所谓。她的直觉告诉她,应该说给梦烟听。
梦烟果然不是一头雾水,而用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道:“不试试,又怎知道不行?我们原就是黑暗中摸索,只好每个方向,每个细节都走遍。虽然暂且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但是前因不一样了,最后所得之果就有可能大不相同。所以,这次的路,我还是决定保持原样不做更改,小灵你暂时不要再多想了。”
梦烟说完,把手按在了铃铛上。舞灵知道自己是决计拦不住她的了,只能轻声道:“至少,不要清空我的。好容易能遇到这样的机会,有个略懂你的相照应,总是好的吧。”
她稍稍犹豫了一分,还是点了点头,道:“好。但记住切莫乱来,否则我会随时改变主意。”
“解。”随着铃铛的几声清脆的碰撞声,梦烟低低地对舞灵道:“前一瞬。”
“知道了。”
舞灵看到了幽朔的笑颜,深吸了一口气,平定了一下“砰砰”乱跳的心,故作气愤地道:“你居然去问别人。真是太狡猾了。”
“谁让某些人即使是默认了,也不肯亲口讲给我听。”
她不屑地嘟嘴道:“我还不是想还你的人情,又怕你多心,才瞒着的。看你现在这副高兴的样子,就知道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了。”
“我是为我留得了一条性命而庆幸。”幽朔淡淡道:“你说这样话来,别是你自己想歪了。”
看到外貌机敏的的舞灵咬着嘴唇,被幽朔一说,脸上都微微泛红,窘迫得无言以对。
华阳打趣舞灵道:“看看,被说着了心事,不好意思了吧?”
周围不由得阵阵哄笑。除了淇水几个,剩下的原不知道舞灵并非铸心门弟子。尤其在弑魔大会上,他们相互护着对方性命,更是早把他二人当作了一对。
凌峰绝顶许会显得高贵,可在大多数人心中,并不及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来得亲切。
看到谦恭漠然的幽朔,面对着自己心仪的姑娘,也会变得贫嘴贫舌。众人觉得十分有趣的同时,对他的好感更添了几分。
她指着幽朔,急道:“都是你引出来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存心给我难堪。早知如此,不理你也就是了。”
华阳又道:“小妹子,瞧你这话说得多硬气。可我竟不知是谁心急如焚,眼泪汪汪的一副可怜相了。”
众人都憋着笑,十分好奇,想看她被揭露得如此彻底会作何反应。
舞灵迅速眨眼回忆了一下。
找不到任何对幽朔不利的行径了。
回流真气变作了阻挡他的自杀行径,长舒一口气也变成了不由自主地落泪。如果是这样……
“您说的谁啊?”她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自然地踱出了屋子,道:“你们慢聊,我倒要去找找看,究竟是谁那么傻,那么没出息,会为了他这样不爱惜自己的家伙掉眼泪?我真想狠狠教训她一顿,看她以后还做不做这样蠢事了。”
她迅速地说完,逃跑似的走掉了。
临走的时候偷瞟了梦烟一眼,看到了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知道自己此番的所作所为不错。
如此细微的动作,却也被慕流枫看在眼里。
他因为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卷入什么时间中了。所以本就心细的他,格外留心观察着周围每一丝变化。
可他每次一看出什么端倪,还没来得及参透,就会迅速地忘掉,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之前看舞灵虽不能说是自怜自哀的,多愁伤感的忧戚。却也清雅安静。猛然间怎的就变得如此活泼和多话。
虽然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舞灵,看起来比之前要舒服得多,也让他更有熟识之感,如果她早就保持这副样子,说不准他就不至于什么都没想起来了。
可是如此突然的转变,还是让流枫大惑不解。尤其在看到舞灵和梦烟无言的交流后,他就想到,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他也知道,他若是动了质疑的念头,它会迅速莫名地烟消云散。
果不其然,他感到头脑和心中有什么东西剥离了,他用残余的意识,看到它们全部都飞入了梦烟的铃铛之中。
他狠狠地咬下了自己的手指,那疼痛让他恢复了些许的意识。连同刚刚飞入铃铛中的那些烟雾。似乎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一起进入了本来头脑中的空缺。
梦烟诧异地回头看了看他,他听到了一种似乎只萦绕在他耳边的声音,大概是心脉传音之类的法术:“可能是重叠的地方太多了,凭空生出这么多的意外。不过还是很令我吃惊啊,流枫。你们兄妹俩,一次比一次更敏锐、更厉害,所用的时间也愈发短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这么孤独的战斗。但是,多余的因素,稍有一点点就足够了,太多反而会成为累赘的。鉴于我曾经吃过这个亏,这一次,请原谅我自作主张替换了。”
流枫“唔”了一声,就算是想起了更多的事情,他也无法反驳她的言论。
也许她所想的是对的,但是他还是有所顾忌:“既然不能太多累赘,总得留下些,为什么不是我呢?”
“你还是要相信我和小灵的。”梦烟笑道:“我们会尽量想办法,把事情都解决的。若实在不行,就换上你再来一搏,这样可好?”
流枫道:“可不要忘了你的话。”
“放心,你也知道,现在除了你们,我还是没的选的。”
流枫点了点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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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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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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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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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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