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她的表情还是很狐疑而且带着些许敌意的,然后后一刻,她仿佛把这些全都忘记了,视线里只剩下那个洞。
我不能不怀疑,这个洞不是普通的洞,“神”应该就是从这个洞里得到了非常的加持,是它拥有了超常的力量,“神”在最早发现这儿的时候,完全有能力离开,但出于本能,它不肯走,哪怕一步都不肯,它害怕失去这个赋予了它力量的小洞,所以才常年的盘踞在此。
而且,肃慎人应该是没有来过这儿的,如果有人无意发现了这儿并且冒然闯入,那么会遭到“神”的杀戮,并非每个人都能和我一样以铭文神能对“神”构成致命打击。
如果肃慎人从来都没来过这里,那么,肃慎女人眼神中的熟悉,是因为什么才出现的?
很可惜,我不懂肃慎话,尤其是在这种情况里,我没办法询问肃慎女人。
很短时间里,肃慎女人目光里的崇拜仿佛达到了顶点,她很虔诚的在原地轻轻跪了下来,双手的动作变的诡异而且繁琐,嘴里念念不停。我不明白她此刻的举动,更不明白她在念叨什么,不过那很像是古老原始的巫舞的雏形。
我没打扰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在考虑,用什么办法能跟肃慎人进行沟通,他们对这个洞好像有种莫名的崇敬,原始人不会毫无来由的崇拜某种东西。
我思考着,肃慎女人依然跪在地上,面朝着那个漆黑的洞口,继续繁琐的动作还有吟诵。我也不知道这种仪式到底得持续多久,“神”虽然死去了,可是带着肃慎女人呆在这种地方,始终让人放不下心。
呼……
就在我琢磨怎么才能说服她,先离开这儿的时候,静的没有任何声响的深坑里,陡然卷起了一阵微风,微风如同春风般悄无声息,但是它出现的一瞬间就被我察觉,我没有转身,因为已经来不及了,随着那阵微风卷动过来的,还有隐藏着的汹涌力量。
嘭……
我反手就招架了一下,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呜呜的震飞了,听到这阵如同哨声般的声响,我就想起肃慎人用来对付勾的那颗头骨。眼睛的余光在匆忙中一瞥,我看见那颗头骨被我震飞了。
头骨的力量不是铭文神能,但它蕴含的神力让人吃惊,反手把头骨震飞的同时,头骨的力量还有铭文神能产生了激烈的碰撞,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炸裂了,一股强力的气流轰然爆发,跪在地上的肃慎女人如同一片树叶,在气流中翻滚着被卷了出去。
她忍不住发出了一阵惊呼,不偏不倚的一头从半空朝地面上的洞口栽了过去。我不知道那个洞的深处会有什么,然而死去的“神”就是由洞孕育而生的,洞里的凶险,连我也没有把握对抗,我不由自主的猛跑向前,在洞边唰的伸出手。
我的反应和动作都足够快,在肃慎女人将要落入洞口的时候,我堪堪抓住了她。但是她身上裹着的兽皮被骨头扎穿了无数小洞,变的浑不经力,我抓着她之后,刺啦一声,手里顿时感觉一空,紧跟着又是一坠。
我不敢动了,肃慎女人也不敢动了,她整个人都悬在洞里,我手里抓着她身上一角还未完全被撕裂的兽皮,彼此之间就靠这块兽皮支撑着,好像只要再轻轻一动,劈裂的兽皮会不堪重负,彻底崩裂。
呼……
在我全力拉着肃慎女人,避免她落入洞里的那一刻,被震飞的头骨又呜呜的飞了过来。地面上的肃慎人不知道下方的情况,所以没有人下来,只是丢下了这颗头骨。头骨被强者控制,没有自己的灵智,它只知道,我是它的敌人。
头骨呼啸而来,我一下子犯难了,我完全可以一只手抓着兽皮,另只手把头骨重新打飞,但是勃发神能,所产生的波动相当猛烈,手里的兽皮好像一根快要断掉的绳子,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兽皮撕裂的话,肃慎女人将要落进这片不可预测的洞中。
没有考虑的时间,我猛然一咬牙,收回了将要迎敌的手,神能集中到了背后,硬着头皮用后背挡住了头骨。
嘭……
头骨并没有真正撞击到身上,但我已经等于放弃了反抗,身躯被头骨的力量震动的想要碎裂,只是坚持着才没有倒下,胸膛里的血液沸腾,一股一股的涌上喉咙。
刺啦……
被骨头冲击的余力最终还是传到了手臂,继而传到了那块不堪重负的兽皮上,兽皮毫无悬念碎成了粉末,肃慎女人唰的就朝洞下深邃之处坠落下去。
可能是因为一直都抱着救她的念头,在她坠落下去的同时,我也随之纵身一跃,从洞口跳了下去,洞开始很窄,但洞壁光滑的好像镜子,丝毫找不到可以借力的地方。我一下子抽出身上应急用的绳子,抬手甩上去,洞口周围都是凌乱堆积的骨头,绳子缠住一根被打断的“神”的骨头,卡在洞口。
终于找到了借力之处,我另只手丢出第二根绳索,绳索在黑暗中不可察觉,手指般的灵活朝下扎去,追上正在急速坠落的肃慎女人,一下缠紧了她。
肃慎女人颤巍巍的在下面随着绳子轻轻的起伏,我就靠着卡在洞口的那根粗大的骨头,保持两个人不再继续滑落。但是把她悬在下头,还是不放心,我的手飞快的卷动,拉着绳子,一口气就把肃慎女人给拉了回来。
这一次,她可能真的被吓到了,毕竟,是个女人,再怎么英气逼人,也不能像一个男人那样心无畏惧,她的脸色微微苍白,胸膛在剧烈的起伏,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深不见底的黑暗。
她不由自主的伸出胳膊,紧紧的搂着我的脖子,这可能是她苏醒之后两个人第一次这样亲密无间的接触。在搂着我的脖子的时候,肃慎女人才猛然惊觉,身上的兽皮在几次波折和滚动中被撕扯碎裂了一大半。
她很娇羞,却又不敢放开手,马上低下头,身躯变的微微有些烫手。
呜呜……www.xiumb.com
我还没有来得及多说半个字,盘旋在洞口外的头骨第三次发起了攻击,头骨携带的力量仿佛倾泻的洪水,从洞口猛灌下来,卡在洞口处的那根骨骼虽然很粗,可是也不能长时间的承受这种冲击。
我一手抱着肃慎女人,一手就想攀着绳子先上去,可是头骨的力量劈头盖脸,几乎把洞口彻底淹没。
这时候,低着头的肃慎女人突然抬起头,冲着上面喊出一连串我听不懂的音节。她的声音很清脆,音节盘绕着从波动中冲了出去。
控制头骨的肃慎强者应该还在地面,不过,他好像可以感应到肃慎女人的喊叫,在喊叫声渐渐消散的时候,头骨的冲击一下子停止了。我抓住这个机会,三下五除二就爬了上去。
头骨没再攻击,但是就悬浮在不远的地方,随后,上面隐隐传来了人声,好像是有人下来了。
直到这个时候,我还抱着肃慎女人,轻微的人声似乎惊动了她,她轻轻的推了推我,从怀里挣脱出去。
肃慎女人的表情有些尴尬,这一番折腾,她身上仅剩一小块还未撕裂的兽皮,她低着头,不敢看我,两条胳膊自然而然的捂着胸口。肃慎女人在他们的部落里应该有相当的地位,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此刻如此难堪的样子。
“穿上吧。”我脱下自己的衣服,转手披到她身上,我说的话她听不懂,但她明白我的意思。
无论殷商人,还是肃慎人,都是万物之灵,此时,肃慎女人眼神中的敌意,已经彻底消失,因为她昏迷的时候什么也看不到,但她落入这个小洞的时候,却亲眼看见我奋不顾身的救她。
她裹紧了我的衣服,偷偷抬起头,眼神里没有敌意,也没有狐疑,只剩下一缕掩饰不住的好奇。
很快,十几个肃慎人已经顺着连接起来的绳索爬到了这边,火把闪亮,肃慎女人抬起头,冲着他们一阵喊叫。肃慎人的警惕性很高,因为在不咸山内,基本没有外人活动,所以他们对任何外来者都存在敌意,十几个肃慎人听到肃慎女人的喊叫,都放慢脚步,但是隐隐的围在四周,不停的上下打量我。
就这样,我借用肃慎人垂下来的绳索,返回了地面。
当我返回地面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一群肃慎人围着文昌。我独自离开追踪勾,把文昌留在树上,他还是放心不下,悄悄跟到了这边。文昌会说肃慎话,在上面可能已经和肃慎人进行了沟通。再加上肃慎女人的保护,这些肃慎死士终于打消了敌意。
肃慎女人是活了下来,但因为她的失事,打乱了肃慎人的计划,所有人都在全力营救她,让那对老头儿和老太婆趁机逃脱。不过缝隙里的“神”已经死掉了,勾失去依仗,以后肯定会收敛。
返回地面不久,天蒙蒙发亮,一部分肃慎人收拾现场,另一些开始燃火烧烤食物。我还惦记着小山下面那个洞,想找肃慎人询问询问。但肃慎人不排斥我们,已经很难得了,想从他们嘴里掏出实话,估计很困难。
“肃慎人都是死脑筋。”文昌在旁边小声的劝我:“他们不想说的事,你问多了,会招他们烦,宁侯,在不咸山这种地方,能自保已经不错,莫要再生事端,咱们到不咸山,是为了寻找血芝的,惹那些麻烦,不划算的……”
我叹了口气,心里总是不甘,“神”是从那个洞得到铭文神能的,那个洞的深处,到底有什么?肃慎女人为什么看到那个第一次目睹的小洞,就会有熟悉和虔诚的表情?
这一切让我猜测不断,可是没有别的根据,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文昌一个劲儿的劝我,让我别再去招惹肃慎人,我抬头看看周围那些肃慎人漠然的表情,也暂时打消了询问他们的念头。
“这一夜都未睡好,天亮之后,我们还要赶路,趁着这机会,稍稍的睡一会儿吧。”文昌伸了伸腰,靠着身后一棵大树,想要打个盹。
身后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回过头一看,那个被我救下来的肃慎女人一手拿着我的衣服,一手拿着一只已经烤好的野兔。
或许就是因为在小山下面,有过“肌肤之亲”,所以肃慎女人望向我的眼神,始终飘忽而且有意的闪躲。她长的其实很好看,尤其此刻褪去了那身英气,面庞飘着两朵红云,娇羞中又有几分青涩。
她把衣服递给我,又把烤好的兔子给我们吃。文昌连声用肃慎话道谢,把兔子给我分了一半。
我慢慢吃着,低头看看,这个肃慎女人其实挺心细,我的衣服被挂破的地方,已经都用麻线结结实实的缝好了。
我就想着,从别的肃慎人嘴里,可能得不到什么线索,只能试试,看看这个肃慎女人,肯不肯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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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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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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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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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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