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只是我推测出的表面问题,至于问题为什么会这样,我找不到答案。
母亲这时候跟我所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她给了我自由选择的机会,无论我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或者留在这个时空,都尊重我的意愿。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我丢掉心里的信念,放弃正在苦苦追索的一切,那么我会很安全,生活的很好。
但我能放弃吗?这个大事件所关系到的,不是我一个人的安危。
“妈,你真的不能和我说吗,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我还是不死心,我确定我和祖庚,祖甲,都是母亲所生的亲子,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祖庚和祖甲都留在了他们应该存在的时空,而我,却如同被放逐一般的抛弃到了距离此刻那么遥远的时间另一端,种种迹象表明,我本应该和祖庚祖甲一样,都生活在这个世界里。
“孩子,我的孩子……我很爱你,对你的爱,不会比对你两个哥哥更少,正因为爱你,所以不会让你知道这些,被卷进这里的人,会很凄惨。”母亲默默的流泪,仿佛泪水没有穷尽。
她说的话,我毫不怀疑,都是真的。她不肯说某些事,完全是出于对我的保护,隐瞒,并非都是恶意,一个人知道的越多,所负担的就越多,在母亲的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只会惹祸,只会在玩耍中把自己摔的遍体鳞伤的小庄正。
突然之间,我心底求知的欲望,就消失了,这不代表我要放弃什么,只不过我不想辜负了母亲的牵挂和担忧。
我什么都不问,她会更安心,我没有挽救或者改变事实的能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好过一些。
一连说了这么多话,母亲仿佛疲惫不堪,但她还是勉强打起精神,一直注视着我。那种感觉,似乎是生离死别一般,让我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我不再说那些正事,就像很随意似的,说我童年时的那些糗事,不管对我,还是对母亲,那都是很美好的回忆,我慢慢的讲,母亲认真的听,有时候,她会露出一丝难见的微笑。
一直到中午,婢女送来了午饭,母亲没有胃口,每天只吃很少很少的食物,但是她可能害怕我发愁,害怕我因为牵挂她而心神不宁,所以这一次,她破例把送来的午饭吃了一大半。
深秋的午后,太阳暖暖的,晒的人昏昏欲睡,我看得出,母亲已经非常疲惫,可我舍不得走,因为只有我才知道,我离她,有多么遥远。
我不想让她再分神,希望她能休息一会儿,我宁愿这样陪着她。但母亲不肯睡,我所不舍的,也正是她所不舍的。
这时候,篱笆院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很轻很轻。这阵脚步声,我已经听过很多次,脚步声靠近的同时,篱笆小院还保持着安静,我知道,肯定是祖庚来了。
祖庚可能不知道我在这儿,当他靠近小屋的时候,眼神里略微有一丝惊讶。我能感觉到,从上次的事情以后,祖庚对我已经有隐隐的戒备。
不过祖庚没有继续流露出敌意或者不满,他很恭敬的按照规矩,跟母亲行礼。母亲本来很疲惫,但见到祖庚的时候,她马上睁开了眼睛,示意祖庚走近一些。
“你是王上,是一国之君,你可以指令任何人,但你唯独不能把宁侯看成你的臣属。”母亲又吃力的伸出一只手,祖庚赶紧走上前,轻轻握住母亲的手,连连点头。
“母亲的话,我都记下了。”
“他不是你的臣属,你要把他当自己的弟弟一样看待。”母亲说起这些的时候,精神好了一些,可是我越听越不是滋味,她的样子,仿佛是在交代遗言:“你的王位,是祖宗传下的,传给了你的父亲,又传给了你,这世上,没有可以不死的人,即便你是王上,也总有去面见祖宗的一天,我要你做一件事,做一件事……”
“母亲请说。”祖庚可能感觉今天母亲的情绪有那么一点异常,不过没有追问,他恭顺的半跪在榻前,侧耳倾听。
“我要你,要你立宁侯为王储……”
这句话一说出来,不仅仅是我,连祖庚也惊呆了,他猛的抬起头,惊愕的长大了嘴巴。
有些事,母亲心里清楚,但不代表祖庚也清楚,母亲想极力给予我补偿,在她看来,封侯已经难以表达自己对我的亏欠,她在兑现之前的话,真的要让祖庚册立我为王储。王储就是商王王位的继承人,是这个庞大帝国的下一任继承者。
殷商的王位之争,一直都很激烈,很残酷,但归根结底,王位总是在血统纯正的王室后裔之间展开,从来没有任何与王室无关的人,能夺得王位。当初祖庚册封我为宁侯,已经破了王室的先例,而如今,母亲的话让祖庚一时间也难以接受。
“你不肯?”母亲看到祖庚的迟疑和惊愕,立即追问了一句。
“我……我听从母亲之命……”
祖庚对母亲的孝顺还有依赖,不是伪装的,母亲的要求其实违背常理,不光是祖庚,就算其他王室成员知道,也会极力反对。但祖庚没有辩驳,竟然答应了。
就因为母亲的这句话,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的无比尴尬,我想说什么,却觉得怎么说都不合适,祖庚的目光闪烁,时不时的偷偷看我一眼,也没有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
“尽快,册封大典要尽快。”母亲看到祖庚答应,还是不放心,可能想在最短时间里把事情落实。
祖庚又答应了,但他明显坐卧不安,勉强呆了片刻,告退出去。
“妈,不用这样……”我感觉有些话跟母亲说不明白,母亲一心只想让我得到更多更多,可是她不知道,祖庚还没有死,如果我被确立王储,那么祖庚和我的矛盾,将会在很短时间里加剧。
“儿子……”母亲终于累的快要说不出话了,她使劲想睁着自己的眼睛,但满脸都是抵挡不住的困顿:“我总想着你很小很小的时候,胖胖的,妈抱着你,逗你说话,逗你玩,儿子,世间没有可以永远活着的人,我也会死,你要为自己活着,好好活着……”
我的心猛的一沉,母亲的创伤已经很多年了,可能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体,一句一句好像诀别般的话,听的多了,会让人心情非常沉重。
我想起了长生诀,可以起死回生的长生诀,但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我无法把这个神秘的铭文发挥到极致,我只能缓解一点母亲被创伤折磨的痛苦,却不能挽救她的生命。Χiυmъ.cοΜ
“儿子,走吧……”母亲闭上眼睛,可能她不想再看我,她怕这样越看,心里就会越不舍:“以后……以后不要再来这个小院……”
“为什么?”我一惊,既然知道母亲在这儿,而且身体又这么虚弱,我肯定会担心,肯定会常来探望,我相信母亲同样牵挂我,但她为什么要我从此以后不要再来?
“我不想你受任何影响,儿子,走……”母亲消瘦的脸庞上,涌起了一抹隐然的恐惧,还有不安:“他快要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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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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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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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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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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