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这么做,真有点“以身殉道”的意思。
我在他们两个人身边停了很长时间,老神那张嘴巴嘚吧不停,说的天花乱坠,那大妈几乎都陶醉了。我有点听不下去,就想着能用什么办法来吸引老神的注意力。
他们俩又在那边嘀咕了一会儿,不知道说的什么,反正那大妈很开心。接着,两个人站起身,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老神掏出他的手机,看样子是想拍照。我的头都晕了,俩人加起来最少一百多岁,在镜头面前摆剪刀手。
但是估计是距离角度不合适,老神左摆右摆,总是拍不成,急的一头汗,在周围东张西望。天气这么热,大中午跑到这儿发浪的,估计也就是我们三个人,看了一圈,老神就看到我了,拿着手机过来,让我帮他们拍照。
“老弟,受累,辛苦一下。”老神看着我,眼神里没有别的任何波动,这时候他根本就不认识我。
我拿着老神的手机,替他们两个人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老神挺着腰杆,和那大妈很亲昵。
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当时在那棵会思维的大树里面找到的手机中的照片,原来,是七年前我亲手拍摄的。
“谢谢,谢谢……”老神跑过来接过手机,看见自己在照片里显得挺拔魁梧,脸上就乐开花了,一个劲儿的道谢。
“没事。”我淡淡的回了一句,另一只手已经把那枚鬼方印捏着,在慢慢的把玩,我相信,老神肯定认识这东西。
果然,在老神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余光一瞥,一下子看到了我手里的鬼方印。他的神情依然没有变化,但眼神中微微泛起了波澜,忍不住偷眼看看我。
“照片不满意么?要不要再拍一张?”
“不是不是……”老神眼神中的惊讶一闪而过,老货活了那么久,心眼比马蜂窝都多,我一说,他就赶紧咧嘴笑。
这时候,那边的大妈就喊着老神,要看俩人的合影,我知道鬼方印已经吸引了老神的注意,所以漫不经心的转身,慢慢朝前面走。
朝前走了约莫有十来分钟,老神一身大汗的从后面追了过来。他很贼,根本就不问我鬼方印的事,拿着自己的手机,跟我请教怎么把拍摄的照片当做屏保。
老货请教的非常认真,态度也很诚恳,看不出丝毫的破绽,要不是我知道他的来历,差点就相信了。
我们一边说着闲话,一边朝前走,老神肯定在有意搭讪,我本来只是想看看这时候的他在做什么,但聊着聊着,我就感觉七年前,妖人老神还有那个铁塔般的大汉,包括老羊倌,都在进行各自的任务,这期间是否发生过什么老神无法对我讲述的事情?
想着想着,我的兴趣就更浓了,时间紧迫,反正也不差这几天,我倒是想跟老神看看,他会做点什么事情。
老神有意搭讪,我来者不拒,俩人很快就聊的火热,相见恨晚。混到晚饭的时候,老神主动请我吃饭,在簋街找了个地儿,弄了俩菜,俩人分一瓶儿啤酒。
我以前做文玩生意,偶尔会搞一点不起眼的古玩,身上戴着菩提和蜜蜡,老神看见这个,就找到共同语言,他说他是混古行的,如何如何,反正话里话外总把话题朝古物上面引。
吃完这顿饭,俩人就成了“好朋友”,第二天开始,老神得空就来找我,谈人生谈理想什么的,我心里有数,他要说鬼方印,我就故意岔开话题,让他摸不透我的底细。
跟老神混了有那么一个星期左右,有一天正一块吃饭,老神接了个电话,跑一边儿去接的,说话声音很低,神叨叨的。等到接完这个电话再回来,他的神情有点不自然,我装着不在意,随口问他。
老神说,他在古行里生意做的很大,有笔买卖,非得自己亲自出面。
我笑笑没说话,但心里是清楚的,老神一定有什么事,必须去做,可是他害怕自己这一走,我也会离开,鬼方印的事情,他还没搞明白,估计很不甘心。
老神喝着酒,其实我看得出来,他心里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做的事应该是很隐秘的。
“老弟……”老神咕咚喝了一大口酒,说:“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做一票?大富大贵不敢说,至少会有好处,反正我看你闲着也没有什么事。”
我装着为难,越是这样,老神就越劝,非要我跟他一起去,我心里就偷笑,老货再奸猾,也不可能知道我把他的脾气摸的那么透。
酒喝到一半儿,老神就去结账了,事情比较急,第二天就要动身。但老神心里还是有谱的,一直到第二天临上路之前,他嘴里一句瓷实话也没有,根本不说去哪儿,也不说干什么。我憋着不问,反正到时候,他想瞒也瞒不住。
老神自己没车子,我们是坐火车离开的,火车在郑州到站,然后下来又转大巴。当登上大巴车的时候,我心里就开始犯嘀咕,这个线路的大巴车,我坐过很多次,那是开到我老家那个县城的车。
“咱们到底要去哪儿?”我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去问老神。
“到地方就知道了。”老神还是一个字都不吐露,抠着脚丫子:“别急,快到了。”
客车在我老家的县城到站,县城通往村里的一段路不好走,汽车一般很少过去,我以前回家,基本都坐那种三蹦子改装的车。老神找了一辆,砍了十分钟价,硬把车钱压下去两块,然后美滋滋的带着我上车。
车子开到半路,老神就和我下车,朝前步行。他谨慎小心,在这种地方也不肯大意,其实我们根本还没到目的地。xǐυmь.℃òm
从下午走到傍晚,越走,我就越肯定,这是朝我以前生活的村子而去的。
快到傍晚的时候,我们终于走到了村口,这会儿正是晚饭时分,村子里家家房顶都冒着炊烟,老神不进村子,在村口那边的小树林坐下来,拿东西给我吃。
“现在还不能说?”
“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能说的。”老神回头指了指后面的村子,说:“就在这儿,道上几个朋友已经把路数摸清楚了,入夜就动手,老弟,你呆在这儿,不要乱走动,你到底面生,一下子把你带过去,不太好。”
“我靠……”我看着老神那张写满诚意的脸,就想抽他,这货根本不想让我看到他去做什么。
“别急别急,你放心,哥哥我是整个古行里最实诚的人了,这回就是先带你出来摸摸门道,等拿了货,厚厚分你一份儿,放心。”
老神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反驳,我们吃完东西,就躺在树林里打盹,我肯定睡不着,但老神躺下没多久就开始打呼噜,睡的那叫一个香。
他这一睡,直接就睡了几个小时,差不多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老神才醒,抬手看看表,说时间刚刚好。
“你就在这儿等,不要来回乱走,这边人生地不熟的,走散了可不好找,我去办正事,时间不会太久,天亮之前一准回来。”老神整整衣服,郑重其事的跟我吩咐:“千万别乱跑哈。”
我应了一声,老神从小树林钻出来,朝那边走去。看着他走的路线,分明就是朝村子里面走的。
在七年前,老神还不认识我,但他跑到我生活过的村里来,是要做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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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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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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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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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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