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只白的和玉一样的手掌掌心上,有一个模模糊糊的铭文,看见这个铭文时,我的脑子有点迷糊,不敢确定以前是不是见过它。
“用心看着它,看着。”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妖人手心上的这个铭文,很快,我感觉视线好像没那么清晰了,而且思维也开始像无数条平铺开的高速公路,乱成了一团。
这个模糊的铭文,仿佛从妖人的手掌里飞跃了出来,慢慢的落到了我的手心中。铭文入手的一瞬间,好像迅速的没入了皮肉内部。
我的眼前一黑,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在冥冥中察觉着,这个铭文化成了一道一道扭曲的线条,线条又继而分散,变成一点一点的粉末碎屑。数都数不清的黑点像是一个一个微小的分子,以一种整齐又怪异的状态来回变幻。xiumb.com
这是很奇妙的一幕,好像在用一种独特的方式来阐述物质的起源,阐述最微小的基础结构如何凝聚成原始的生命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眼睛才能重新看到真实的情景,那感觉,很像是做了一场梦。直到清醒过来的时候,我还能感觉,那个铭文无形中已经烙印在我的每一滴血液里面,铭文让我的精力无比的充沛,整个人好像经过了一次脱胎换骨般的蜕变。
“铭文给你了,你要学的,就是引导它,复原受创的身躯。”妖人收回自己的手,说:“假如你足够聪慧,足够耐心,那么你会从这个铭文上收获很多。”
“我说你老是这样,说话不阴不阳的,把话说清楚点能死么?”老神在前面开着车,估计是觉得妖人在故弄玄虚,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对我说:“等你完全能引导这个铭文,你可以逆改的,不仅仅是创伤,而是生死。”
老神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会儿,他很啰嗦,不过解释的足够详细,简单一点来说,妖人掌握的这个铭文,几乎可以达到起死回生的地步。
“只有一种人,死去之后是这个铭文无能为力的。”妖人插嘴提示道:“被铭文杀死的人。”
妖人说的这个情况,我略有耳闻,解读铭文最大的困难,其实还是来自铭文本身。司母戊铭文似乎具有生物一样的敏感和灵性,铭文会杀掉任何试图解读铭文的人。那种袭杀防备不住,而且非常犀利,就因为这样,从殷商时期到现在,整整三千个铭文,只被解读了寥寥几个。
“这情况没办法避免吗?”
“还没有确凿的办法。”
从殷商时代开始,那几个被解读出来的铭文已经具备了强大的吸引力,谁掌握一个解读过的铭文,就几乎拥有和“神”一样的力量。所以解读一直都在继续,但前前后后,死在铭文上的人很多,久而久之,就有人想办法,来抵御铭文的袭杀。
“在三里峡下面,把你们队伍打散的冥奴,其实就是一种试验品。”
妖人这么一说,我就不由自主的伸手从身上摸到了那一块小小的龟甲。这是从杀戮机器头顶取下来的东西,我不知道有什么用。
商王祖庚时期,已经对司母戊铭文开始了深入的研究,从宗教角度来讲,当时的商王和大巫师地位平等,因为他们都被看做能与天神进行沟通的人。祖庚在位时,王室的大巫师是一个来自鬼方部落的人。
大巫师以加持的方式制造过一种叫“冥奴”的人,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冥奴可以有效的抵御铭文的袭杀。
但这只不过是一厢情愿,可以想象,在遥远的商代,医疗水平技术极端落后,这样直接把人的颅骨撬开一块,替换刻了甲骨文的龟甲,风险很大。往往都是加持还没有完全结束,被加持者就死掉了,偶尔熬过来的冥奴,也被以后的伤口感染所困扰,死亡率几乎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所以从头到尾,真正活下来的冥奴,最多就是两三个。
而且鬼方大巫师的计划彻底落空,被加持过的冥奴是比普通人拥有更让人惊悚的力量,但这种力量和铭文相比,如同沧海一粟。最后,鬼方大巫师被迫放弃自己的计划,辛辛苦苦制造出来的冥奴,被安置在当时最大,也最为重要的三里峡祭祀场,作为隐秘的守护者。
妖人的一番讲述,再加上我已经得知的某些线索,让事情清晰了一些。我依稀能感觉到,从诸神时代就分裂的两股势力明争暗斗,继而把斗争中心转移到我身上,是因为我有对铭文免疫的功能,不管老羊倌还是妖人,都证实过这一点。
我真的还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可以躲避铭文的击杀,但这估计是我这个人最大的价值所在。
车子朝着东北方向疾驰,从河南进入了河北的地界。在省界北面大概六十公里的地方,我们停了下来。
三个人开始步行,走了可能七八公里,沿一条山路进山。我对这边的地形一点都不熟悉,不知道这是什么山。山地的海拔不高,和我老家附近的山差不多,植被覆盖率很低,而且因为开矿或者采石的原因,有些人几乎被炸掉了一半,生态破坏严重,几乎没有人住。
我们在山路上走了很久,我就很佩服妖人,连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也能找到。走到一个大概三四百米高的山头,三个人就顺着翻了上去。翻过山头,另一边的地势稍稍平缓,我看到了几间零星坐落在山脚下面的屋子。
这并不是一个小山村,屋子不远的地方,是几口矸窑,前些年,还有人在这边采矸石然后运出山,屋子是采矸石的人平时落脚暂住的地方,矸窑挖空,人就都搬走了。
我看了看妖人,意思是问他,小红花是不是就在这儿。妖人点了点头,走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神情和动作都谨慎起来。他的表情让我感觉这次救援充满了危险,如果一个不慎,估计三个人都要搭进来。我们的对手不是普通人,妖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敌人,是在祖甲时期的“神”。
就在我们低声交谈的时候,山后的山路上,传来了嘈杂的人声。过了一会儿,大约七八个人就出现在视野中。
七八个人合力赶着一辆现在已经绝迹的驴车,在山里上艰难的行进。拉车的是两头驴子,大车上面厚厚的盖着几层帆布,看不到拉的是什么东西。不过,那东西应该很沉重,机动车辆无法开到这里,只能用驴车来拉。
驴车顺着山路绕过我们置身的这个山头,然后朝不远处的窑洞和小屋靠近。距离很远的时候,我看不清楚那几个人,但是稍稍拉近,我一下子就看见领头的,是那个叫老年的老混子。
老年是尚远秋手下的人,他出现在这儿,无疑证明,尚远秋是敌方阵营里的一员。我们三个暂时就不动了,趴在原地注视着这帮人的行动。
驴车一直被赶到距离这儿最近的一个窑洞跟前,缓缓停下。车子停稳,从那口矸窑里,就出来两个人,老年跟对方碰头说了几句,然后一挥手,下头的人开始七手八脚的卸车,把驴车上覆盖的几层帆布掀了下来。
当所有的帆布都被掀掉以后,我看到了一只很大的箱子。箱子是原木打造的,连漆都没刷。他们想把箱子从车上弄下来,但箱子非常沉,几个人搭着手,抬到一半,箱子突然就从车上噗通摔落在地。
箱子顿时崩碎了一角,箱子里所装的东西,也露了出来。
要是我们看错,那应该是一尊鼎,青铜鼎。
“妈的!”老神的嘴角抽了抽,小声骂了一句:“他们是要朝死里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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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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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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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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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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