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赶紧上前查看着,隐约听到冯菖低沉的声线,似乎是在呵斥着医生,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没有大碍了吗?”
医生们小心解释着,
“冯爷,季先生这是脑震荡,需要好好休养才行的,这一时半会实在是......”
季攸宁紧闭着眼睛,也大概听清楚了自己的病情,实在是怨不得医生,缓了好大一会这才清醒过来,有些迟钝的睁开眼睛,江生趴在一边瞪着乌黑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冯菖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手里抱着电脑不知道在看什么,大约是自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欧洲的事还没有处理完就匆匆回来了,季攸宁心里有些愧疚。
江生见者他睁了眼,惊呼一声叫着身后的人,
“哥,你快来,阿宁哥醒了。”
冯菖起身过来,仔细地看了一下季攸宁的神色,大概是清醒了,又伸手探了一下他的温度,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些了?”
江生帮着季攸宁把床摇起来,又忙着去找枕头给他垫着,风风火火的出门去了,季攸宁想着他也是进过抢救室的人,伸手要去拦,结果被冯菖一把揽下,低声说着,
“让他去吧,江生的病没有那么严重,这次,是因为没及时吃药。”
季攸宁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团火烧着,脑袋已经停止思考,只剩下了那些愧疚在四下翻腾着。
“冯爷,对不起,都是我的失误,偷偷带江生出门,又没有带好他的药,后来出了那样的事,都怪我没照顾好他。”
冯菖深邃的眸子闪烁了一下,松开了攥住季攸宁手腕的大手,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季攸宁的脑袋,
“不怪你,江生都给我说了,是他缠着你要出门,还不回去拿药的,你这次替我保护了弟弟,谢谢你。”
冯菖难得这样温和地说话,尽是安慰人的话语,季攸宁有些错愕的抬头,正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正望着自己,仿佛周身的力气都被吸了进去,一时几乎忘记了呼吸。
冯菖看着季攸宁的反应,嘴角牵出了一个淡淡的笑,
“你是要憋死自己吗?”
季攸宁顿时清醒,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暗道丢人,赶紧移开了视线看向窗外。
正在两人一个低头暗笑,一个手足无措的时候,江生作为一个“救星”,抱着两个大枕头登场了,
“阿宁哥,来试试两个够不够?”
冯菖起身让给他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这边的两个人忙活。
江生的额头上浮现了一层薄汗,季攸宁有些不忍,
“江生,你先休息下,我这样子也挺舒服的。”
江生坚决的摇头,
“那不行,坐起来舒服,阿宁哥你别动,我来扶你,”江生说着就要一手扶起季攸宁一手塞个枕头进来,少年本来就身体不太好,先才又跑出去拿东西,这回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试了就都不行,季攸宁的手一个包扎着厚厚的绷带,另外一个正打着点滴,纠结之下,还是选择了包扎着绷带的右手撑住了床,想要配合一下江生。
眼前一暗,后背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托起,江生赶紧把两个枕头放好,季攸宁瞪大了眼睛,因为冯菖的这个姿势,自己几乎是已经埋头在他的怀里了,一股混杂着古龙水和淡淡烟草味的气息把他整个埋了进去,空气都感觉稀薄了。
直到冯菖退身下去,季攸宁这才偷偷地深呼吸了几口气,江生胡乱地坐在病床上大喘着气,
“终于舒服了。”
季攸宁伸手去摸他的脑袋,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上还有管子,随即又放了下里,江生的神色闪烁了一下,又惨兮兮地趴了回来,
“阿宁哥,你放心,一定会好起来的,你右手上可能要留疤了,没事,我陪你去韩国整形。”
“胡说八道些什么?”
冯菖听不下去了,过来把江生从床上拽下来,又伸手替季攸宁掩好被子,一张深邃的面孔瞬间冷了下来,
“这件事,我会追查的,是谁伤了你,绝不会放过他。”
饶是说的不是自己,季攸宁心里也抖了一下,因为这话实在是,太冰冷了,没有一丝温度的狠戾之气,同时提醒了季攸宁,这个一直温和从容的男人其实是一头没有发威的猛兽罢了。
冯菖像往常一样收拾好自己东西,先回去了,只是嘱咐了江生好好照顾季攸宁,直到冯菖的身影和气息在病房里完全消失,季攸宁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点。
刚刚这位冯爷是对自己说了“是谁伤了你,绝不会放过他”吗?是说不放过伤了自己的人,不应该是不放过伤了江生的人吗?
季攸宁自嘲的笑了一下,你在想什么呢?
江生挥动着白嫩嫩的小爪子在季攸宁眼前晃了一下,
“阿宁哥,你在想什么呢?”
季攸宁回了神笑笑,“没什么,”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确认,“你真的没事了?”
江生拍拍自己的胸膛,
“当然了,我这身体,虽然需要一直吃药,但是也没有那么虚弱。”
季攸宁点点头,江生又爬到床上来了,
“阿宁哥,你真的很厉害啊,沈薇都给我讲了,我昏倒之后你们是怎么脱险的。”
季攸宁有些没有力气,只能继续笑着,
“我哪有什么厉害的,都是沈薇爬出去叫的人。”
季攸宁没有留意到一向大大咧咧的江生,在说起沈薇时候的忸怩模样和微微泛红的脸颊,只是慢慢的合上了眼睛,又睡了过去。
江生见状也悄悄的下了床,坐到一边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季攸宁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又是一个阳光高照的时候,之前那场雪之后,天气就变的格外的好,让人感觉很是舒服。
“我睡了多久了?”
视线转回来有些模糊,季攸宁隐约看到身边有个人影,以为是江生,就随口问着。
“季哥,你醒了?”回答的竟然是个女声,沈薇?
沈薇上前摇起了病床,季攸宁这才看到诺大的病房里,只有身边的沈薇和床尾处站着的夏夏。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江生呢?”
沈薇手脚麻利地给季攸宁整理好身后的靠背和被子,撇撇嘴,
“那小子,洗水果去了吧。”
夏夏在听了沈薇的话之后冷下了脸,
“沈薇,怎么这么没礼貌,你不知道……”
“没事没事,大家都是朋友,称呼嘛,怎么随意怎么来。”江生刚刚进门,赶紧上前打断了夏夏的话,跟有些不明所以的季攸宁狂使着眼色,想起江生在沈薇面前无拘无束的模样,季攸宁当然是明白了少年心思,转头看着沈薇,
“沈薇,我有些渴了,帮我去打点水吧。”
沈薇当然没有多想,清清脆脆的答应了一声拿起床边的暖水壶出去了,前脚刚走,江生就赶忙拉住了夏夏,
“姐姐,你也是帝辉的人吗?”
夏夏有些拘谨的赶紧低头,
“是的,小少爷,我是季哥的经纪人。”
江生听了这个称呼之后些不自然,但还是那个样子,
“经纪人姐姐,你可千万别告诉沈薇我是谁,就让我们做个普通朋友吧。”
夏夏慌了,赶紧拒绝,
“小少爷,这可怎么能行,沈薇这孩子自小是个没眼力见的,做事也不顾身份分寸,不能行的。”
江生坚持,“我就想跟普通人一样交个朋友,这有什么啊?”说着有些为难的看着季攸宁,
“阿宁哥,你说呢?”
江生从小就跟着哥哥,冯菖打下了这一片“江山”,江生更是做不得一个普通人,难得遇到了夏夏这么一个欢快的人,当然是想跟普通人一样交个玩伴,季攸宁对着夏夏,
“年轻人的事我们就不要管了,整日”少爷来“”少爷去“的有什么意思,江生不会计较这些东西的。”
夏夏这才勉强点了头,江生欢呼了一声去一边削着苹果。
沈薇进门来季攸宁倒了水,转头看向夏夏,
“姐,你跟季哥说了吗?”
季攸宁捧着热乎乎的热水抬头,“什么?”
夏夏摇头上前,
“公司里有些事,我们觉得该告诉你一下。”
季攸宁看着手里氤氲的热气,“是冯爷找到了使坏的小人了吗?”琇書網
沈薇放下了手里的暖壶,看着季攸宁惊叹道,
“季哥,我都不敢想,陈飞能做出这样的事。”
夏夏瞪了她一眼,小姑娘吐了下舌头到江生边上去了。
季攸宁笑着,“让她说就是了。”
夏夏低头,“小姑娘说话没分寸,公司里现下已经传开了,陈飞因为诬陷你不成的事,一时恼羞成怒,找人绑架了你。”
季攸宁顿了一下,“终点都是我?”歪头看了一眼江生,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然后呢?”
夏夏跟着季攸宁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其他的事,并没有提到。”
果然,那个人还是选择把弟弟保护起来了,季攸宁莫名的有些心酸,但这股难过实在来的莫名其妙。
夏夏继续说着,
“冯爷生了很大的气,处理了一大帮的人。”
“嗯?”季攸宁有些糊涂了,“除了陈飞还有别人?”
沈薇到底还是忍不住插话,
“季哥你不知道,保卫科的那些人拿了陈飞的好处,替他删了监控,冯爷生了好大的气,说要整顿公司风气,把那些保卫科的人,打出去大多半呢!”
季攸宁手抖了一下,热水撒了出来,倒不觉得疼,“打出去?”
夏夏跟沈薇使着眼色,后者完全没看到,只顾自己说着,
“可不是吗,今天一大早,冯爷就带着一帮新的保安过来了,不由分说就进了保卫科,我听经过的阿西哥说,进去了不由分说先按着打了一顿,然后冯爷才开始问问题,谁还敢隐瞒啊,就都说了,后来那几个有问题的,又被打了一顿扔出去了。”
季攸宁咽了口唾沫,“嗯,厉害。”
突然想到这些人又不是“主谋”,意外的开始担心那个趾高气昂的“大飞”,
“那陈飞呢?”
夏夏先说着,“冯爷跟他补签了三十年的合约。”
季攸宁意外了一下,“签了这么长的合同?”
这岂不是便宜那小子了,帝辉可是最大的娱乐经纪公司,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进不来的。
夏夏看到季攸宁完全没有领会其中的意思,只好解释着,
“季哥,你不知道,陈飞现在有些名气,公司想要处理他,最多过几年他合同到期了换间公司从头开始,但是真正想要拿捏住他,只能留在自己的公司。”
季攸宁明白过来了,“所以冯爷这是要……”
“彻底断了他的路。”夏夏神色平静的补充道,好像这种事就是司空见惯的,但是却听的季攸宁心里一阵发冷,就这样,毁掉一个年轻人的前途吗?
江生看着季攸宁的表情变的僵硬,赶紧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
“阿宁哥,这种事,圈子里很常见的,谁让他自讨苦吃呢。”
是这样吗?季攸宁没有说话,只是觉得那个人,处事果决狠戾的让人有些害怕,果然,以后还是跟他保持距离的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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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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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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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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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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