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谁都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而且,要是今晚杀人事件再度发生,那么,明天佣兵们的抗议只会更加猛烈,同时,城内的局势也将会变得更为紧张。
阿克曼望着窗外黯淡的新月,没来由的叹了一口气。
“光黯淡了……”
他愁苦着脸,那天生多愁善感的眉目此刻显得如此忧伤。
“罗德尼呢,离开了吗?”
“是的,阿克曼大人。”陪在阿克曼身边的侍从官殷勤的答道,“那位费格拉夫先生一走,他马上也离开了黑石宫,走得还挺急的。”
“他今天一早就不在黑石宫中,要不是上午的事情,我看他根本就不会回来。”另一名侍从官紧皱着眉头说道,“那位费格拉夫先生来的时候,他也正好要出门,也不知道他今天到底在外头忙着什么事情,现在难道还有比那些佣兵更重要、更棘手的事务吗?”
“哼,谁知道呢,昨天夜里刚出了杀人案件,今天他就这么勤快的往外跑,说不定他和那些案子有牵扯,不,说不定就是他主使的呢!”
阿克曼背对着这些侍从官,静静听着他们对罗德尼的编排,但是脸色却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反应。他很明白,这些侍从官都不过是墙头草,虽然这会儿一个劲的编排着罗德尼,说些好听的话,可是谁又知道他们会在罗德尼面前如何编排阿克曼呢?
不过,墙头草也有用处,或者说,这些家伙是墙头草倒好,这样也利于我接下来的行动。
阿克曼想着,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然后又马上收敛起这笑容,在他转身的时候,侍从官们还是只能从他脸上看到那种艺术家式的忧愁。
“你们有谁听闻过那位费格拉夫先生的事迹?”
几名侍从官面面相觑,这个问题,他们可答不上来。
果然是一帮酒囊饭袋,到了要他们派用场的时候,就什么用都没有。
阿克曼皱起了眉头,不悦的情绪很明白的露在了脸上。
于是几名侍从官连忙搜肠刮肚,从肚子里搜集一些曾经听说过的旧闻,来姑且哄一哄这位主子的欢心。
“听说,那位费格拉夫先生从小身体就不好,常年待在城堡里,甚至被家臣开玩笑说是一位小姐。”
阿克曼面无表情,但是在心里却是又多了一份不满,这帮家伙到底只能说出来一些没有营养的咨询,完全就是一些社交场上的花边新闻。
“不对吧,我听说是那位费格拉夫先生长得实在太过秀丽,所以被人误认做女孩子才对。”似乎这些家伙对这种话题格外感兴趣,马上就有了争论,“今天这位费格拉夫先生不正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柔美样子吗?瞧他的皮肤,白皙得就是擦了粉的小姐也比不上。”
“就是因为他长得太像女孩子,所以冷山公爵才不想他来做自己的继承人吧。”这个话题一开,话题似乎就收不住了,“说不定,他还真就是没办法让女人怀孕呢?大概冷山公爵就是担心这一点吧!”
侍从官们都能听懂这句话里的意思,这些纨绔家伙一块儿“嘿嘿”笑了起来,让阿克曼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你们就不能说些有用的东西吗?”阿克曼的手掌用力的拍了拍窗台,打断了他们的话,“你们就这么喜欢聊女人?连在说一位先生的时候都要提女人的事情?”
“其实男人也很好啊……”一名侍从官低声念叨了一句。
阿克曼顿时感到有些窒息。
“都出去!”再也没办法忍受下去的阿克曼干脆把这些侍从官赶了出去,“给我老老实实的去站岗,没我的吩咐,不要给我回来。”
“是……”年轻的侍从官们哭丧着脸走出了阿克曼的房间。
“呼——真是一群废物!”阿克曼扯开了领口,独自在窗台边生着闷气。
“不过那个阿诺德……”生了一会儿闷气,阿克曼又回想起今天见到的那个少年,“他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呢?如果真的只是要回到冷山领,那不应该来弗塔根领找我帮忙才对啊。就算他到弗塔根领之前没听说过这边的事情,那么到了这里总该明白了情况才对吧?那可不像是一个蠢人,相反,他倒是显得相当精明,果然,他是怀着别的目的吗……”
“趁着这个弗塔根领发生巨大变故的时候来寻求帮助,恐怕他是必有所图,说不好,他的目的就和弗塔根领有关……”
“哼,这块如此美味的肥肉,谁又会不馋呢?不论是费格拉夫,还是泰姆士卡,又或是诺斯维,谁不在觊觎弗塔根领呢?但是,想要吃下这块肥肉,那可不仅要有一副好牙口撕下肉,还得有本事守住这块肉才可以啊!”
阿克曼遥望着天上的新月,他的眼睛也慢慢眯成了和那轮新月一样的弧线。
“不过,现在就算赌一把又何妨呢?反正我本就几乎一无所有,就算这次赌输了,那也不会比现在更坏,最多不过是丢掉这条性命而已。但是,这样没有自由的活着,还不如为了获得自由和权力去拼赌而死。至少,这个阿诺德可以暂时帮我牵制一下罗德尼的精力和注意,这样的话……”
阿克曼的自言自语突然的停止,他猛地张开眼,然后迅速的推开窗户,把头朝外面探了出去。
“没有人,是我听错了吗……”阿克曼皱了皱眉头,他从小就发现自己的感知比常人要敏锐,所以他对自己的听力是非常自信的。
或许是罗德尼派过来监视我的人,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监视我的人,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阿克曼关窗户的手停顿下来,脸上又露出了带着几分疯狂的笑容。
就让他们知道好了,不管是否掩藏身份,这场牌局,从我父亲失踪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要是来得晚,那么,牌桌边可就没有足够的位子了啊……
从阿克曼的房间里传出一阵时断时续的笑声,守在阿克曼房外的那些侍从官很清晰的听到了这阵笑声,可正是因为他们听得太过清楚,所以这些人才更为不敢把这笑声的事情透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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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弗塔根城几公里的地方,一列车队正在月下趁夜赶着路。
这支队伍人数不少,队伍中的马车也有好几辆,虽然弗塔根领来往的商队不少,但是会在这个时候还坚持赶路,可就不是商人们会做的事情了。毕竟弗塔根领山路崎岖,大面积的山地就是那些强盗匪徒最好的藏身所,加上弗塔根领本身就没有多少武装力量,因而夜晚绝对不是在弗塔根领赶路的好时候。
车队是从南面来的,与阿诺德和莉莉入城的路径正好相反。
最前面的一辆马车上,一名身着黑袍的神父一边摩挲着胸前的圣徽,一边望着天空中黯淡的新月,
“大天使耶拉德,您守护的世界是如此美丽,让我永远欣赏不尽。请让我再多欣赏一些,直到我这双凡眼不能再窥见世间的美丽,直到我的凡躯不再配承受您降给这世界的祝福。”
“瓦特神父!”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从车队后面驱马赶到了最前方,“马上就要到弗塔根城了!”
“啊,我知道。”瓦特神父点了点头,又握着圣徽念诵了一句经文,“连夜赶路,希望弗塔根城的城门还没有关闭。”
“弗塔根城的城门不是夜晚也对商旅开放的吗?”青年疑惑的问了一句。
“原本确实是这样,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嘛。”瓦特神父微笑着回答道,“眼下弗塔根伯爵失踪,领内又有佣兵闹事的问题,现在的弗塔根城一定是风声鹤唳,小心警惕一切外来的人吧。”
“原来是这样。”青年恍然大悟,“我听说,您曾经来过弗塔根领很多次,果然,您对这里相当了解啊!”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是不太愿意来弗塔根领的。”瓦特神父依旧保持着和善的微笑,“毕竟,这里实在太炎热了,而且,万一哪一天拉格瑞斯真的出来闹事,只怕我的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啊!”
听着瓦特神父这刻意的玩笑,青年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神父,这可不对啊,您是侍奉神明的人,如果真的有邪魔危害人类,驱逐邪恶保护弱小可是您义不容辞的职责,怎么能够顾惜自己的小命呢?”
看着青年笑嘻嘻的面孔,瓦特神父倒是一点也不恼,似乎这位神父天生心情就特别好。“话是这样说,但是在该顾惜小命的时候,还是惜身一点好——悄悄告诉你,这是本尼迪特克大主教对我说的,我可是把它当做人生信条的哦!”
“本尼迪特克大主教!”青年大吃一惊,脸上再也维持不住笑容。
“哈哈,瞧你的模样,怎么,很吃惊吗?没想到那位大主教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吧!”
“是、是有点……”青年摸着头,尴尬的答道。
“唉,这次出使弗塔根领本该是大主教亲自来的,但没想到冷山领出了那样的事情,所以大主教必须优先去冷山领,弗塔根领只好让我来跑一趟了。”瓦特神父叹了口气,似乎对这趟差事还是耿耿于怀,“要我说,弗塔根领的事就是派个别人也行,反正是不会有结果的,让我来又有什么意义呢?鲁珀特家族一向和教会是不怎么和睦的,让我作为外交使节,反而会更难堪吧。”
“想不到您对弗塔根领竟然如此了解。”大概是尴尬得实在无话可说,青年只好随口搪塞了一句。ωωω.χΙυΜЬ.Cǒm
“啊,这些我都是从弗塔根城教会的普兰神父那里了解到的。”瓦特神父解释道,“反正,那座城市对商人而言是天堂,但对教士而言就是折磨了。更何况,现在弗塔根伯爵失踪,主事的大概就是那个总管罗德尼了吧……我是真不想看见那老家伙的脸啊!”
听着瓦特神父吐槽的青年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好在这个时候弗塔根城的身影也终于出现在他们面前,让他好不容易松了口气。
“我们到了,弗塔根城。”
“是啊。”瓦特神父眯着眼,望着那座庞大的城市。
“是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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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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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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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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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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