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使醒了过来,渡边纲和碓井贞光的状态也并不好,渡边纲一瘸一拐的,双手也耷拉着,似乎四肢有三肢都有点问题。
碓井贞光则是脸色苍白如纸,毕竟用自己鲜血绘制覆盖整个大江山的符文,估计连他们这一脉的祖上芦屋道满都没有干出过这样疯狂的事情。
两人互相看着,都一瘸一拐的离开,找到了歌舞伎的老鸨换了个私密的房屋,这其实是这个时代藤原家的情报人员。
渡边纲这边对于自己的伤势十分的清楚,能够活下来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至于现在还没好的伤,其实也都只是皮肉伤罢了。
而碓井贞光,在刚刚苏醒没多久,就找了一间单独的房屋,随后拿出宣纸,再次咬破自己的手指,开始在宣纸上面绘制出一个复杂的法阵。
他原本苍白的脸更加的苍白,今天一天的失血量估计一升以上了,这对于他的身体来说已经是距离死不远,如果不是李维的神血吊着,估计早就死亡了。
就在法阵绘制完成之后,点点光芒聚集,随后,一个只有上半身的人影出现在了法阵之上,就仿佛是三维投影一般。
“碓井贞光,自从你离开芦屋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回来了,之前你要的预言灵验了吗?”投影中的人说到。
“师父,预言是真的,并且我今日已经跟随神明同行,将大江山的妖魔尽数斩灭,感谢师父您传递过来的预言。”碓井贞光对着投影行了个礼,他的脸上第一次,带着那种爱慕的神情。
投影中,是一个全身都在黑袍中的人,根据大致的身形和身材判断出这是个女人。
这是碓井贞光的师父,据说是芦屋道满的直系女儿,也是他一辈子最重要的亲人,无论是教他术式,还是让他与渡边彻相识,最后加入源氏讨鬼队,都是师父给他谋的前程。
他是个孤儿,因战争而出现的孤儿,被芦屋家捡了回来,才拥有现在的一切。
而他的师父,甚至至今未曾从他这里索取一丝一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碓井贞光感觉自己的孝心变质了,他想要更加的努力,成为超越芦屋道满的大阴阳师,然后有资格与师父在一起。
并且在这之前,他所说关于李维的预言并不是自己的术式,而是师父传递情报给他的。
他今天说出这句话,这个原本不苟言笑的巫官,就像是一个刚长大的孩子,给自己的家长汇报自己的高考成绩一样。
“很好,我们都已经感应到了你的逆八十赤阳阵了。”投影中的女人微笑着,似乎是在鼓励他。
而听到这句话之后,碓井贞光直接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喜悦,但是他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很谦虚的说到:“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我们所有讨鬼队的。”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完,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
“但是,逆八十赤阳阵阻挡不了多久的,最多只有两日的时间。”投影中的黑袍女人说到。
“是的,我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今日联系师父您,有没有能够彻底解决掉那些怪物的方法。”他说着,这一次不再是爱慕的神情,而是凝重,以及一丝恳求。
“你为何要这么做?”黑袍女人问他。
“我的感觉告诉我,如果那些怪物被放出去了,那整个世界都会迎来天崩,为了所有的人,以及为了我自己,我觉得我有能力彻底封印住这些怪物。”碓井贞光说着,脸色带着坚毅。
“为了和平,为了苇原,为了天下的大义,就像曾经封印大蛇的剑圣一样。”他继续补充到。
不过说完之后,碓井贞光暗自在心底补充,为了超越先祖芦屋道满,甚至是超越剑圣,那样自己才有资格打破世俗……
不论是为了大义还是为了小礼,他决定自己必须要解决掉那些怪物,甚至可能造成的灾害会超过八岐大蛇的怪物们。
他觉得自己义不容辞。
“放弃吧,你是不可能的。”黑袍女人直接说到,“这个时代,任何人都没有能力处理掉那些怪物的,除非……”
“师父,相信我吧,芦屋家都说我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最有可能成为大阴阳师的人,我一定能成功的。”碓井贞光说着,现在的他只有二十岁出头,此时脸上都依旧还带着少年的冲动。
“除了剑圣类似于十拳剑的封印,其他不可能的,现在没人能够做得到,即使是刚刚去世的族长也不行。”黑袍女人继续说到。
“十拳剑……”碓井贞光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看向了黑袍女人。
“抱歉,师父,是我稍显鲁莽了,等之后我回去加固逆八十赤阳阵的。”他说着,深深行了个礼。
“嗯。”黑袍女人随后点了点头,那投影便消失。
“十拳剑……”碓井贞光明白了,只需要一点点提示,他就知道了该怎么办。
传说之中,剑圣以十拳剑为门,自身灵魂为锁,彻底封印住了八岐大蛇,甚至让自己的灵魂在十拳剑中斩杀了大蛇。
在这个安培晴明后人土御门家彻底没落,整个苇原最强的阴阳师就只有族长和他师父了,现在他师父就是最强阴阳师,最接近大阴阳师的存在。
师父都说除了十拳剑没有任何办法,既然如此,那就彷照百年前的剑圣封印大蛇,创造出同样的封印吧。
碓井贞光想着,他开始翻找起自己的书籍,他一路带来了从芦屋家所学的一切,这是他的至宝,最宝贵的东西之一。
“找到了……”
……
而另一边,竹取辉夜那模彷人类的表情和语气彻底的变成了人偶一样。
这个大人布置了十数年的棋子开始要发挥作用了,在换成羽田家的人转生之前,那位大人的上一具躯体,就是芦屋家的人。
并且就是,大名鼎鼎的芦屋道满。
而她借助着大人夺舍了芦屋道满,也以芦屋家人的身份混迹了一段时间。
不过,往后这个身份也将彻底失去作用了,因为芦屋家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大人要开始布局羽田家了。
她无需过多去说什么,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提醒,那个心中有“义”的棋子就会完成他们想要的一切。
他会亲手将整个世界推入深渊,并且还会自认为自己是在为了这个天下苍生的大义。
……
花街,歌舞伎屋。
今天整个花街都没有接客,但是今天,这个花街的中心似乎也并不怎么平静。
后半夜,最为夜深人静的时刻,也或许因为大江山的灭亡,终于有一丝丝月光能够透过黑云照射在大地之上,洒满这原本只是为了旖旎而存在的屋舍。
铜镜前,烛火点燃,源赖光仅仅只是就着澹澹的月光和轻轻摇曳的烛火,开始对着铜镜中的自己点上红妆。
她已经忘了上一次红妆是在什么时候,或许是还未曾记事起,她就不得不穿起铠甲,拿起弓箭与大刀,成为源家的长子的身份。
那个时候,藤原家一直都是朝中最强大的势力,而平家似乎也在慢慢崛起。
只有源家,上一辈的荣耀与辉煌已经不复存在,而源家甚至连长男都没有,一副即将凋零的情形。
于是,她源赖光,逐渐变成了讨鬼将军的“他”,成为了源家的骄傲,成为了组建讨鬼队,知名赫赫的讨鬼将军源赖光。
从记事后不久,她就丢下了红妆,开始换上了一身冰冷厚重的铠甲,放弃了茶艺与插花,开始以弓道,阴阳术以及剑术成为自身的全部。琇書蛧
因为武艺的打磨,因为铠甲的坚韧,因为刀刃的锋利,她的手上是宽厚的老茧,身上是其他女性所完全没有的肌肉与伤痕。
或许吧,她都渐渐忘记了自己原本的一切了。
并且因为之后源氏的宗家开始有了男丁,她的身份更多只是源家的象征,即使真正日后也不可能成为源家的家主了。
将那曾经沾满了血污的长发清洗,将那风霜加身的面容微微化妆,即使上一次红妆是在十数年前,此时再次拿出来,竟然没有丝毫的生疏感。
拿出一张红纸,用双唇轻皿,艳红的颜色出现在那原本发紫的嘴唇上。
或许这就是家族吧,一切都是为了家族自身的利益,为了家族的延续,至于家族中的个人,对于整个世家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吧。
包括这一次讨伐大江山,也是天皇下令给世家,而源氏欣然领命之后下派给她的任务罢了。
或许,她并不是想真的保护民众,保护都城,仅仅只是任务而已。
她微微起身,铜镜中的女人虽然一身紧身和服,但是长久以来杀戮与战斗带来的,还有那与寻常女人完全不同的英气。
“神明大人,我源赖光一生不欠任何人,既然您救出在下,那在下也把自己赔给您便可,既是报恩,也是还清一切。”她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发出吱呀的声音。
随后,李维的房门被打开,一身紧身和服的女人缓缓走了进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李维睡着了,他一直都睡的很沉,因为即使在睡眠中替身都会成为他最忠诚的哨兵,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将他唤醒,还保有爆发式的战斗力。
并且白天的战斗虽然简单,但是几个大招放出来灵力消耗也直接见底,在脱离战斗肾上腺素褪去之后,就是无尽的疲惫感袭来。
而替身狂热艺术看到了来人,并没有警示李维,也没有做出攻击的工作,而是像个最忠实的侍者站到了一旁,背对着,嘴角裂开,那烤焦的皮肤笑起来的非常丑陋。
并且替身似乎开始做了什么手脚,让李维保持更加深层次的睡眠。
源赖光看不见替身,她缓缓来到了床边,掀开了被套。
“这是源氏的报恩……”
她轻轻呢喃着,这样想着,或许吧,还有仅剩的一点,对于源家的叛逆吧。
房门紧闭。
……
第二日,李维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到头疼欲裂,不仅如此,浑身都是难以言喻的幻痛。
他勐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李维觉得这种状态并不太正常,即使是之前在冷战时期白头鹰那时候灵力耗尽的脱力,或者是在与依姬战斗之后灵力耗尽的脱力,这两次醒来之后都未曾如此难受过。
并且完全没有任何的记忆,甚至替身也没有任何的警报,这就说明其实并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
但是这一次的难受程度不亚于浑身被压路机碾压了无数遍一样,像是被一头牛在身上踩踏了一整晚。
坐起身,李维缓了将近十分钟,脑袋才勉强清醒过来,才似乎记起了一点点东西。
“我昨天,似乎……还有一个人……”李维头疼,但是看向了一旁的替身。
狂热艺术咧着嘴,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似乎在无声的说:“狂热艺术不知道哦。”
这让李维更加的难受,但是等到理智恢复,他发现自己床上明显有另一个人的痕迹,以及女性身上才有的味道。
他想要努力回想起昨晚的一切,但是除了仅存的触觉残留与幻触,基本上提供不了任何的信息,替身也没有反馈任何的信号,他除了腰酸背痛加上头疼以外,也没受什么伤。
再加上身上那种化妆的味道以及唇印和牙印。
排除掉一切可能性……
“嘶……我这是……该死的,该不会讨鬼队的人给自己叫了个游女吧……”李维坐在床边,歪着头,仿佛是贤者模式一般遁入空门。
只有一个答桉,昨晚,他被撅了……
好消息是对方绝对是个女性,这是仅剩的好消息了,这种触觉残留是做不了假的,并且似乎,比起妻子蜘蛛都要最起码大上一个规模的级别。
但是坏消息是,这里是花街歌舞伎屋,李维能够想到的,只有游女和艺伎了……
“该死的,谁不经过同意就找的游女……”李维起身,换上一身衣物,他要去找讨鬼队的人要个说法。
特别是那个坂田金时,昨晚来找过他,李维就感觉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叫着要学武艺的人出的馊主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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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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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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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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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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