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义嘿嘿一笑“不为了给你个惊喜麽!”
代敏冷哼一声,径直走向剧院。
三层高的小楼,外边装饰成中式复古庭院风格,暗灰色的外墙,随着年深日久墙体表皮早已脱落,露出里面棕红色的方砖。黑褐色的瓦片也零零散散的碎落了一地,半扇儿两米宽的对开木门虚掩着,门上高悬挂着匾额,铿锵有力的书写着两个两个大字——繁星。
即便是夜里,现在室外的温度也绝不会低于零上20°,可自从走进剧院的大门,代敏便觉浑身发凉。原本足以照亮前方五米开外的强光手电筒,在进去剧院之后,光线竟也突然变得暗淡,不过总比突然没了光亮要好的多,代敏心里毛毛的不禁往郑义的身边躲了躲。
“白天看恐怖片的时候,你不是不害怕麽!”郑义故意哈下腰,压低声音跟代敏耳语,就像在说悄悄话怕谁听见一般。
代敏也不逞强“那些都是假的,有什么可害怕的!”郑义嘻嘻一笑,原来这丫头除了脑子比一般女孩灵光些,其它方面还算正常。
“干点正事吧!”代敏不满的在郑义胳膊上拧了一下,这家伙最讨厌的地方就是这张嘴,如果可以,代敏非常希望用透明胶布把他的嘴封上。
谁个愿看花烛翻血浪
我误君累你同埋孽网
好应尽礼揖花烛深深拜
再合卺交杯墓穴作新房
待千秋歌赞注驸马在灵牌上
……
哀哀戚戚的女声幽幽吟唱,郑义低语一声“来了!”伸手把代敏揽在了怀里,经历过一次鬼上身的代敏知道那些东西的厉害,这会儿竟也不挣扎任郑义那么亲昵的拥着她。
嵌着实木地板的舞台似有人踏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大红的帷幕分挂两侧上面坠满了蜘蛛网,嗖的一阵阴风闪过,吹亮了两盏橙红色的灯笼,芒光阴寒。
“唱的什么玩楞?真特么难听!”像是怕气愤阴森吓坏了代敏,郑义故意说些有的没的。
代敏做了个嘘的手势,侧耳倾听,少许她轻声对郑义说“好像是帝女花的选段。”
“啥花?”郑义对戏曲可没兴趣,更不了解。
代敏白了他一眼“是帝女花,好像讲的是明朝公主的事儿。”小的时候,代敏在奶奶家里住过一阵子,奶奶是个戏曲迷,而且还是完全没立场的那种,什么戏都听,爱不爱听全凭那唱词里所讲述的故事,而不分曲种。刚刚那阴森的女声唱的那几句,代敏分外耳熟,定是奶奶当时听过的,只不过她并不甚了解。
“何方妖孽在此作乱,还不快快现身!”郑义突然大喝一声,吓了代敏一跳,只见郑义喝完随手飞出一张黄色符纸射向戏台,并在空中迅速燃烧,于此同时,歌声戛然而止。
代敏不安的四下里张望,不知道那邪祟的东西会从什么方向突然袭来,郑义却突然松开她,从包里掏出一枚iPad大小的铜镜,交到代敏手上,轻抚她的刘海安慰道“这个你拿着,如果那东西敢来骚扰你,就拿这个照她。”
“那你呢?”代敏双手抓着铜镜,紧张的问,郑义扯着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放心,我不走,但我得去那儿看看。”他一指戏台,从包里摸了一把,好像把什么东西掏出来塞在怀里,大步走上戏台。
一步、两步、三步……随着郑义迈动脚步,代敏的心也随着悬着起来,他们在明处,那东西在暗处,不知道在跟他们玩什么把戏,她更不知道郑义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大师,一会儿动起真格的时候,到底顶不顶事儿。
郑义左手托着一个小型的罗盘,右手掐指念算,代敏远远的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该留在原地等着,还是跟过去看看能帮上什么忙,不过她确实也帮不上忙。像是想到了什么,郑义从兜里掏出了些许铜钱,分布在戏台的各个角落,代敏的目光随着他移动,脑子里迅速的将郑义放置铜钱的位置连成直线,密密麻麻的线路竟然勾勒出一副渔网状的图形。
“小心!”代敏惊呼提醒,郑义嗯了一声回头去望,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
一位身着凤冠霞帔的古装女子在二人眼前,上扬的细长眉毛,朱唇粉面,一对含泪的眸子,夸张的黑色眼线拉的老长。女子娇滴滴的哀唤一声,“驸~~~马~~~”
郑义一怔,目光上下将女子打量,学着女子的腔调回了一句“你~~滚~~犊~~砸~~”
代敏不由憋笑,都什么时候了,郑义还这么正行儿,不过她还是为他捏了把汗,不知道接下来女子要做什么。
宽衣大袖,女子踱着细碎的步子,宛如表演戏曲的演员在走台步,若能配上咚咚的鼓乐声,这画面大抵不会令人生出违和感。
哒、哒、哒是女子踏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她扭动身姿飘飘然对郑义深施一礼,便翩翩拥向他的怀抱。
“日月清明,神鬼现行,赦!”伴随着一声娇喝,一道轻盈的身姿嗖的一下,自帷幕上飞了下来。紧身的黑色衣裤,长长的头发干净的梳在脑后,挽了个发髻,猛一看倒有点像是旧时社会常见的道姑。浑然正气的稚嫩小脸,大大的眼睛紧盯着手里的桃木剑,坚定不移的刺向戏台上的戏女。
“吼~~~~”原本还一副赏心女人模样的戏女,突然猛一转身,描眉打鬓的脸上,骤然变成一副血窟模样,两道放射红光的音乐光点,似乎是原本的眼睛,其它五官全无踪影。它狂吼一声,双手生出利爪一把将飞来少女的桃木剑打落在地,紧接着它飞身形将少女撞到在地,抡起利爪朝她的心脏刺去。
郑义一看大事不妙,飞出两枚铜钱分别打在戏女胳膊的关节处,戏女吃痛力道一松,借此机会少女滑溜的一个侧滚翻挣脱了戏女的魔爪。
“哪里来的小子多管闲事!”少女回看郑义一眼,不领情的呵斥道。
“我C!”郑义心里屈的要命,哪来的丫头,这么不懂好赖,分明他刚刚出手相救,倒被人嫌弃了。
少女不给他还嘴的机会,一面拾起被打掉的桃木剑,一面喝道“少来废话,打搅本姑娘办正事儿!”
得!我倒成了碍事的!郑义郁闷的环抱双臂“行!那您老人家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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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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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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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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