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过程与计划有出入,但就结果来看,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世界上再无威廉·基德。

  面对他的威逼利诱威廉无动于衷,若不是形势所迫,估计威廉根本不会接受。

  安德斯对此耿耿于怀,他想看到的是威廉·基德自甘堕落,沦落为万人嫌弃的海盗。然而,愿望落空了,安德斯只好假借威廉的名义对航行的商船进行掠夺。

  事情终于在安德斯的推动下,朝着他期望的方向发展了。船上那群没脑子的船员,见钱眼开,根本不在意以何种途径得到金钱。事态一步步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了,威廉只能被迫接受。

  而有了最初的让步,下一次只会变本加厉。小型印度商船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他们将目标转向了更加巨大的商船。

  在他们袭击了奎达商人号后,他无法劝说船员们放弃奎达商人号,他一次次的妥协,最终换回了威廉·基德既定的命运。

  很快英国发布了悬赏令,威廉·基德正式被定性为海盗,开启了在海上躲躲藏藏的生活。

  安德斯内心十分得意,看着从小都比自己过得好的弟弟如今犹如过街老鼠,一阵快意涌上心头。

  逃亡的路上,威廉的许多手下选择了背叛。本身就是单纯因利益维持的关系,无比脆弱也是正常的,看到廉对船员的离开有一分不舍。

  安德斯临时想出了个主意,要让他众叛亲离。

  威廉·基德知道了自己的兄长的所做所为,他并没有埋怨对方,他没有给安德斯借题发挥的机会,

  安德斯想以威廉对自己的愧疚之心,迫使对方接受现实的计划泡汤了。

  威廉在回去申辩自己不是海盗时被抓获,而此时的安德斯早在上一个岛屿加纳地偷偷下了船。

  他猜想说不定威廉在发现他离开后会有一丝怅然,随后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好笑,不禁摇摇头去挖掘宝藏了。

  再说威廉·基德这边,他怀揣着对贝洛蒙特伯爵的信任回到了波士顿。

  不料刚一下船,就被抓入狱中,连争辩都不被允许。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和仍愿跟随自己的船员,威廉生出了悔恨的情绪,加之在监狱中受尽了折磨,他时常清醒,时常昏迷,慢慢变得神智不清了起来。

  两年后,威廉·基德将在伦敦码头被处以绞刑的消息不胫而走。

  安德斯也听说了,之前得知威廉被抓,他便想到了这个结果。

  这一天终于来了吗?

  行刑当天,许多好热闹的好事者将酒送到囚车上,威廉·基德给灌了个大醉。他一边高嚷着“我不是海盗”,一边灌下一口酒。

  安德斯还看到了个熟悉的人,他的侄女夏洛特。两年不见夏洛特瘦得只剩皮包骨了,她的脸颊凹陷下去,头发也干枯得像稻草。

  夏洛特一脸平静,她不吵不闹,和安德斯印象中跋扈的夏洛特完全不同。连被套上绳索时夏洛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这样淡定赴死。

  安德斯偏过头,不怎的他竟然不敢看这一幕。

  哐当!

  人群中响起了阵阵欢呼声。身旁的妇女略带惋惜地说:“可惜了,明明还那么年轻。”

  安德斯蜷起手指,当年想要报复威廉,让他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如今自己倒是尝到了。

  紧接着,威廉·基德被推上了绞刑架,人群中又是一阵欢呼,今天积聚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为他而来的。

  安德斯仔细观察威廉的表情,他木着一张脸,仿佛所有事都再也入不了眼。威廉甚至没有再看夏洛特一眼。ωωω.χΙυΜЬ.Cǒm

  安德斯双手握拳,他突然觉得是自己改变了威廉一家,是自己让他们走上了死亡。他无法像威廉父女那般淡然,安德斯感觉自己无法面对威廉,他生出了想逃跑的心思。

  威廉目光昏沉,身旁的牧师不停念叨着,他一个字也没有听清。或许因为酒精的影响,他居然在观看的人群中看到了熟人。

  兄弟两人目光短暂相交后错开,安德斯脸上不由出现被发现的窘迫,威廉面无表情地移开眼光,仿佛面对的是陌生人。

  威廉在察觉到安德斯偷偷下船后也并未多言,从小打到他确实欠了安德斯很多东西,他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弥补。直到被宣判绞刑后,才松了一口气,这样算还完了吧,命都要搭上了。

  “双生子不该存在,世界上本该只有一个基德,终于世界快要只有一个基德了。”威廉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着。

  牧师终于住口了,他拧起衣摆笨重地离开,行刑人就位,人群开始骚动。

  安德斯握拳的手微微颤抖,他说不清这一刻他的情绪,紧张?不舍?兴奋……

  好像都不是。

  “我不是海盗!”伴随着震动全场的怒吼,威廉极速下坠。

  然而绳子应声而断,威廉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人群又是一阵惊呼,需要绞刑两次的情况时有发生,能亲眼看到未尝不是一种好运。四方来人迅速将威廉捞起,准备开始第二次绞刑。

  安德斯不忍再看,他逆着人流离开了。

  “从此世界上只有一个基德……”后方挤着看热闹的酒鬼被人撞了肩膀,他刚才理论就听见对方留下这样一句不明所以的话。

  “哪里还有什么基德了。死都死了!”

  安德斯一怔,不语。

  ***

  “所以你就一直以威廉·基德的名义生存着?为什么要抛弃安德斯?”

  安德斯点点头:“这条命不属于安德斯,本该是威廉活着的。”

  这样的故事总是令人唏嘘,本以为兄弟反目,安德斯算计威廉,致其死亡;实际却是寻找自我的兄弟亲情。

  万叶言直觉不喜欢这样的故事,如果是前者,有着明确的坏人,可以恨,可以顺利解决事情。后者反倒是剪不断理还乱,表面上看人人都有错,实则人人都有难言之隐。

  万叶言讨厌这种无法完全判定的隐情。

  “安德斯你能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是安德斯吗?”沈芋见安德斯点点头,又摇摇头,“连本人都说不清楚自己是谁,看来你的能力【厄里斯之子】也有局限性啊。”

  “是啊,看来谎言的判定方式不是按实际情况来的呢。”沉浸在回忆中的万叶言半晌才反应过来沈芋是在跟自己说话,他略带歉意地笑了笑。

  徐嘉莱趁万叶言愣神,迅速挣脱束缚,举手问:“宝藏呢?威廉·基德的宝藏!你找到了吗?”他又转向同伴,挤眉弄眼道:“听了那么久的故事该不会都忘记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了吧!找那个东西啊!”

  沈芋不由紧张起来,这故事都到尾了,怎么还没有出现异常呢?

  安德斯从身后的箱子中取出一个深黑木匣子,放在桌上。

  “这面装了什么?”徐嘉莱刚准备打开就被安德斯给制止了。他单手按住盖子,摇头说道:“从我找到后就没有打开过,不是我不想打开,是我打不开。一股莫名的力量似乎在抗拒我。”

  这一番话引得众人更加好奇了,陈辰主动结果匣子,他撸起袖子,咬紧牙关,费上九牛二虎之力……

  打开了。

  一时之间他有些迷茫,他几乎没用力,匣子像是自动打开的。安德斯的眼珠几乎要瞪掉了,要知道他最初无论怎么尝试都无法撼动匣子分毫,现在被人轻而易举地打开了,有点不甘心。

  “哎呀!塔罗牌!”汤雅乐一声惊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内层也涂满黑色颜料的匣子中,端端正正地躺着一张塔罗牌。

  “thetower?塔?”

  为何会直接出现塔罗牌?他们明明还没有和怪异遇上。

  在看到塔罗牌的一瞬间,几人反而心头一紧。事出反常必有妖,说不定是个陷阱呢?

  “塔这张牌的寓意有点……你们瞧。”万叶言没有伸手去拿牌,而是在空中虚指了一下,“这塔建得很高,岌岌可危。顶端遭遇了闪电,高层更是燃起了大火,这些都是危险的象征。塔牌传递的是警示,如若做不到便会分崩离析,我们或许会上这两个人一样遭受重击。”

  沈芋一听面色凝重了起来,她顺着万叶言的手指看向从高塔上跌落的两人,这和他们现在的遭遇十分相似。

  突如其来的塔罗牌,已经是一大变数。而塔又传递出让他们警示的信息,他们不得不防,这又是一大变数,但防的是什么?

  啪嗒、啪嗒……

  两三点雨水砸在了甲板上,却无人在意。直到下出了响声,他们才意识到外面下雨了。

  雨水反常地大,安德斯直言这是他在海上见到的最大的一场雨。

  海上?沈芋忙向窗外看去,只见外面黑蒙蒙的一片,海盗船周围烟雾缭绕,船身动荡不止,一切都预示着他们在海上。

  “喂!快停止你的回忆,这雨也太大了,我们承受不住!”徐嘉莱赶紧去叫安德斯,见他发愣还拍了好几下他的脸。

  安德斯脸色难看极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徐嘉莱,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我们没在回忆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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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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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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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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