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龙颜大悦,扬了扬下巴,拿腔拿调的问:“你是哪个宫的?”
“回禀陛下,婢是秋水宫扫司的婢女。”少女的声音仍旧颤巍巍的,像是受惊的兔子,撩拨的皇帝陛下心湖漾起一圈圈涟漪。
“秋水宫……”皇帝陛下色容凝滞须臾,很快便回复如常。他故作严厉的继续问道:“方才是你在唱歌?”
吓的陶俪肩头一缩,矢口否认,“不不、不是……”话说了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赶紧承认:“是是。是婢子唱的。婢子就是……就是一时贪玩儿,陛下,陛下要责罚的话……婢……”她本想说两句告饶的话,到了最后所有言语全部化作哽咽堵在喉间。
皇帝陛下哈哈大笑。他很久没有见过这般趣致可爱的神态了。面前的陶俪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自有她别具一格的美意。www.xiumb.com
“责罚?好!待会儿,我就好好罚你!”皇帝陛下手拄着膝头,一语双关的说道。
陶俪闻听此言泪凝于睫,面带惶遽的不住告饶:“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婢、婢、再也不敢了!”她一时心急,忘了规矩仰起脸直视着皇帝陛下。
漆黑的瞳仁儿像是沁了水的玛瑙珠,三两滴清泪挂在眼角,似坠非坠。当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霎时间,皇帝陛竟然下看的痴了。皇宫里,美人处处可见。
陶俪算不得样貌拔尖,胜在简单干净的好似水玉一般晶莹剔透,一眼就能望的到底。她的出现在皇帝陛下干涸许久的心田洒下串串甘露。
这是陶俪入宫以来第一次见到皇帝陛下,他和她想象中的不苟言笑,气势凛然的皇帝不一样。他看起来很和善,也很慈祥,像是家中的叔伯长辈。
陶俪与皇帝陛下目光相触,才恍然惊觉自己僭越了。她赶紧垂下头,默默掉泪。
田贞瞅瞅魂不守舍的皇帝陛下,再看看受了惊吓的陶俪,摇了摇头。
这孩子好看是好看就是不怎么开窍。
田贞向小黄门使个眼色,小黄门赶忙凑在陶俪耳边低语几句。陶俪这才了悟皇帝陛下所说的“罚”究竟何意。
陶俪登时涨红了脸,不住的绞着衣摆,低声喃喃:“婢、婢愿意受陛下责罚。”话音未落,耳朵都羞红了。
皇帝陛下望着陶俪泛着红晕的小巧耳垂,向她伸出手,“来,随我回去。”
陶俪咬了咬下唇,起身踏上步辇,开启了她的另一段人生。
皇帝陛下的步辇缓缓行入夜色之中。桐纹从暗影里走了出来,望着皇帝陛下和陶俪相拥而坐的背影,幽幽叹息,“这就是命啊。”
翌日清晨,皇帝陛下宠幸了秋水宫宫婢的事体传遍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舒美人惴惴不安的一宿没睡。来给杨皇后请安的路上,惊闻皇帝陛下有了新宠,还是在回返永宁宫的时候看对了眼儿的。舒美人又气又悔。她气皇帝陛下率性而为,更气自己说话没看黄历。
众位妃嫔神情各异来到凤寰宫给杨皇后问了安,便各自落座。按品级舒美人排在后头,可今儿个大伙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往她那瞟,弄得舒美人浑身不自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杨皇后状似无意的睨了她一眼,道:“近日陛下正在为旱情一事操劳。你们也看见了,从立春到现在一场雨都没下,怕且真能如安太史所言,京都要遭逢大旱。身为后宫妃嫔,不能为陛下分忧也该让陛下顺心顺意才是。”
宁淑妃恭恭敬敬应了声是。
杨皇后眼波流转,看向柳媞,含笑询问:“柳贵妃的生辰就快到了,我听太常寺的人说,今年办的场面可不小呢。”哪还用听人说,用眼睛看也能看的到。柳媞的长春宫见天儿不闲着,不是送含苞待放的鲜花,就是新做的衣裳。要不然舒美人也不会妒忌到跟皇帝陛下使小性儿的地步。
话音刚落,柳媞就晓得皇后娘娘接下来就会劝她俭省,不要花费太多等等。
舒美人因何惹恼皇帝陛下,大家心照不宣。杨皇后当着众人面前把这话挑明了说,无非是想敲打柳贵妃。是以,众妃嫔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架势,等着柳媞作答。
“是嘛?”柳媞拈起丝帕印了印唇角,“场面大不大妾不晓得,妾只知道这是三郎的意思。要是皇后娘娘实在想问,不如去问三郎吧。”
她刻意咬实三郎俩字,就是告诉众人她跟皇帝陛下的关系并非寻常妃嫔能比。
杨皇后呵呵干笑,“柳贵妃还能一点儿都不知情?就算是阿旭亲口许给你的大排场,那也是在旱灾前头。今是昨非,京都上到天子下到百姓,都在为旱灾一事奔忙。你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犯糊涂?再说,生辰宴嘛,年年都办,等明年年景好了,操办不也一样?”言下之意,你又不是过了今年没明年。
柳媞称呼皇帝陛下为三郎,皇后娘娘直接唤阿旭。众位妃嫔各个垂耳下首,连大气都不敢喘。
得蒙皇后娘娘格外关照,柳媞捏住丝帕的手缩回广袖里攥成了拳头,但她面上却始终维持着毫不介意的笑容。
“皇后娘娘与其操心妾的生辰宴,倒不如先给新人立立规矩。”
柳媞樱桃小口微微上扬,眸中带些挑衅的看向杨皇后。她已经收到风儿,皇帝陛下有意封陶俪为才人。她都知道的事,皇后娘娘没理由不知道。
一夕之间,扫司宫婢位列美人之下,成了正五品的二十七世妇之一。确实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皇帝陛下许久没有宠幸新人了。杨皇后、宁淑妃甚至柳媞都当他心定了,哪成想洒扫的婢女居然能入了他的眼。貌似满不在乎的杨皇后比任何人都难受。虽然位列六宫之首,可皇帝陛下的宠爱并没有因为身份尊贵就多分一些给她。
皇帝陛下迎柳媞入宫时,她连大闹一场都不敢,硬是吞下这枚不是人吃的果子。
倒在而今,皇帝陛下又相中了秋水宫的婢女。
不是兄长的女人,就是儿子的女人。没办法,谁让他就喜欢别人碗里的剩菜。
天晓得杨皇后有多恶心多腻烦。但她还是不敢跟皇帝陛下大吵大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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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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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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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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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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