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裴驸马精神抖擞,大喜过望。
裴仁雄睨一眼裴驸马,咬牙切齿的又蹦出俩字儿:“个鬼!”
裴驸马整张脸垮下来,“啊?不好看呀?”随即便忙不迭吩咐仆役,“快快!去车上把我的妆奁取来……”Χiυmъ.cοΜ
话音未落,裴仁雄扬手给了裴驸马右肩一记重拳:“妆奁个鬼呀!还不速速进宫?皇帝陛下还等着呐!”
这一拳对于受不得半点疼痛的裴驸马而言,算是极重的了。裴驸马龇牙咧嘴,嘶嘶嘶倒吸冷气,还没缓过劲儿呢,裴仁雄又给他左肩一拳,“死死死的没完了?你不知道皇宫里不兴说死?等阵见到陛下你要还是这副欠揍相儿,陛下准得给你推出去斩首示众!”
公主犯错,杀驸马平民愤呀?
裴驸马腹诽着,住了声气。两只交叉捂住肩头的手,摸摸索索摁住后脖颈。
要是挨上一刀,他这条修长优雅白皙细嫩的脖子就成血呼流啦的死肉了!
裴驸马打了个寒噤,正儿八经问裴仁雄:“父亲,待会儿我是不是最好不说话。”
裴驸马能有这个自觉,令得裴仁雄老怀安慰,神情一松,温声说道:“你只管把礼数做足了就行。其余的交由为父出面。”
昨儿个,京兆尹裴仁魁从宁廉府上出来就直奔邢国公府,将谢九郎在东门外的说辞又跟裴仁雄念叨一遍。
邢国公早就晓得谢九并非池中物,听罢裴仁魁一番描述,愈发认为谢九不好对付。不过,事已至此,再难对付也得对付。谁让他儿子尚了公主呢。
邢国公默默打着腹稿,和裴驸马乘肩舆到在永宁宫。
由于等候太久,有几个上了年岁老臣子都快熬不住了,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气。裴驸马还没进来,随风飘至的靡香气味,熏得那几个老臣子连连干呕。
先前觉得谢九郎脂粉气太重的,也都纷纷无奈摇头。
他们南齐的驸马都照搬谢九郎的装扮,哪还有脸再说旁人。
只要是时兴的妆容或是面药、胭脂,裴驸马都要试上一试才觉得心安。他也不像宁淑妃,惠妍,邢国公那般视谢九郎为仇敌,于他来讲,谢九郎就是个东谷来的小子。裴驸马紧随邢国公进到外殿,打眼儿就瞅见谢九郎用金珠做的花心,当下茅塞顿开,心道正儿八经的半梅妆是这样的呀!要不是碍于此时与谢九郎立场相对,裴驸马就直接上前与谢九郎讨教一二了。
裴驸马目光在谢九郎脸上停顿片刻,便一路下行,仔细瞅了瞅谢九郎腰间的猴子抱桃荷包,默然不语。同样都是桃红缎子面的,可谢九郎的貌似比他的用料精致……
很快,裴驸马就别扭上了。他光顾着紧随习尚,忘记了谢九郎有可能也会描画半梅妆。他俩还不约而同使用了猴子抱桃荷包。撞了妆容,又撞了佩饰。这比死死死,更叫裴驸马难堪。
裴驸马皱着眉头,焦炙难耐的当儿,柳贵妃与惠妍公主从内殿出来,径直坐到细细密密的米珠帘后边。
惠妍透过米珠帘,望见裴驸马腰间的猴子抱桃荷包就想要冲出来叱骂他一顿。奈何大庭广众之下,惠妍只能暂且按捺住胸中怒火。
宁淑妃在看到裴驸马与谢九郎的半梅妆以及猴子抱桃荷包时,唇角也向下坠了坠。
宁淑妃晓得裴驸马紧跟习尚,可这股风儿是从谢九郎那儿吹起来的,裴驸马不识大体也就罢了,邢国公怎么也不从旁提点?!宁淑妃扁扁嘴,把头扭向旁边,权当没看见。
谢九郎见到如许形貌的裴驸马,片刻愣怔。她没想到裴驸马能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堂而皇之的跟她同样妆容,又佩戴同样荷包。这素来都是宫掖禁忌。裴驸马为何不知避讳?
一众人等各怀心事,皇帝陛下从内殿行出,撩袍坐到上座。
好戏开场了!
大臣们立刻精神为之一振。那几个歪在椅子上的老臣子,也赶紧弹起身,趋步站到队列中。
众人向皇帝陛下行过礼,率先映入皇帝陛下眼帘的就是裴驸马和谢九郎左眼下的半梅妆和醒目的猴子抱桃荷包。
裴驸马怎么回事?他作甚跟谢九郎弄得跟双生子似得?
皇帝陛下目光在他二人脸上来回逡巡数次,吩咐田贞给邢国公看座。裴驸马站在邢国公身后,摆出一副深沉稳重模样。
皇帝陛下又瞄了瞄裴驸马眼底的半梅妆,清清喉咙,沉声说道:“前日惠妍公主府奴婢被谢九郎擅自处置……”
大臣们一听皇帝陛下这套说辞,频频皱眉。在光明殿时,百里恪话里话外帮衬谢九郎,皇帝陛下流露出称许的意味。可此时,皇帝陛下字字句句针对谢九郎。那待会儿,他们究竟帮谁?
许多探究的目光又聚集到百里恪身上。就见他垂首站立,色容难辨。
说多错多,不说不错最稳妥。
众人从百里恪那里收回视线,都打定主意乖乖看戏。
惠妍闻听皇帝陛下这番说辞,高傲的昂了昂头,唇角也随之上扬。宁淑妃不动声色静静听着,有些拿捏不准究竟皇帝陛下到底是何用意。
“谢九郎次日到在皇宫东门公然写下一纸状书。”皇帝陛下扬手指了指田贞手中捧着的罗帛,继续说道:“谢九郎所写状书与惠妍辞令大相径庭……”
“父亲,是谢九郎说谎!”惠妍等不及皇帝陛下把话说完,便急不可耐的站起身,手指着谢九郎,扬声言道。
殿中寂静,惠妍的声音格外脆亮。
她是那样的心安理得,问心无愧。
要不是四鼓坏了好事,惠妍还能在这儿睁着眼说瞎话?谢九郎眉梢跳了跳,胸臆之间升起一股痛打惠妍的冲动。她悄然吐出一口浊气,强自将这股念头压下。
一旁的宁淑妃不动声色的拽拽惠妍衣角,轻声咳了咳。
她们母女来时就说好了,除非必要,不让惠妍开口。但惠妍哪里肯做听话的乖乖女。尤其当她听到皇帝陛下以她的说辞为准,愈发认定了皇帝陛下会治谢九郎的罪,于是也就迫不及待的横插一杠。
当着一众大臣面前,皇帝陛下被惠妍无礼打断,面色骤然阴沉。
田贞唇角微弯,低声说道:“还请公主稍待,大家说完了,就该您说了。”
惠妍不服气的扬了扬下巴,闷闷的“嗯”了声算是答应了。宁淑妃赶紧一扯惠妍衣摆,示意她快点坐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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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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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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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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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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