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笑望它一眼,对玉姝说道:“小娘子,阿豹正长个头儿呢,饭食上不能马虎。”
玉姝扯了扯嘴角,打趣道:“再怎么吃也不能长成豹子那么大就是了。”
这句话彻底惹恼了阿豹,它鄙薄的白了玉姝一眼,踱到床角蹲下生闷气。
玉姝目光锁住阿豹孤独寂寥的小背影心有不忍,伸长胳膊把它带到身边,笑着点指阿豹沁凉的鼻尖儿,柔声哄它:“等晌午我吩咐大喜给你加条鱼炙下饭,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阿豹抖搂抖搂小耳朵,偎进玉姝掌心,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清早光阴,总是容不得消磨。玉姝与张氏用罢早饭,带同茯苓以及工匠一起来到后花园。
香案已经设好,玉姝手执三柱高香,向土地公公祈求工事顺遂平安。拜过神明,玉姝与工匠交付清楚,易管事面露喜色,匆匆来寻,“郎君,郎君,媒人到了。”
陆峰侠肝义胆,老易与他真心相交。他有美事,老易自然欢悦。
玉姝闻言笑逐颜开,与老易一起去往前厅。
他俩一边走,老易一边不住嘴的说:“郎君,陆总镖头送来好些礼物。除去大雁,还有美酒、绫罗,时令鲜果以及点心小食,满满当当摆在门口,坊中邻人都围着看呢。”谢九郎与陆峰初议已有意向,陆峰便请媒人来在谢府正式求娶。
“哦?也别让人家干看着。”玉姝下半句话还没说,老易接道:“是,小的命人拿些铜钱儿在门口散散,也好让坊里的人知道咱们谢府就快办喜事了。”
“是,小的省得。”
老易办事向来得体,玉姝满意的点点头,“嗯,这段时日免不得忙碌,你多警醒着点,我若有礼数不周,思虑不到的地方,你一定要提点我。”
“是,小的明白。”老易跟在玉姝身后,亦步亦趋,“郎君,张娘子出嫁的消息很快就能在京都传扬开,到时谢府免不了车马盈门,您看是否该把前厅仔细拾掇拾掇,以备待客之用?”
玉姝赞赏的回望老易一眼,道:“也好,此事交予你处置。摆件之类,不必名贵,但求大方雅致。”
“是,小的这就着手去办。”老易沉声应道。
“哦,对了。你把十一哥前儿送来的丁香荔枝煎取出来,拿上鱼符送去皇宫,交给晋王。”
由晋王做中间人好过玉姝冒冒失失与虞是是相见。毕竟赵旭耳目众多,若被他知晓谢九郎和镜花庵有联系,又得费心疏解。
两人穿过角门,来到前院,玉姝忽然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拧眉不语。若不是老易反倒快,肯定就撞到她身上了,老易停下,见她若有所思,问道:“郎君,还有何事吩咐?”
“晌午给阿豹加条鱼炙。清早应承的,差点儿给忘了。”玉姝松了口气,迈步继续往前走。
老易哑然失笑,把玉姝吩咐的事体,一桩桩认真记下。
到在前厅,陆峰寻的媒人已经等在那里,正捧着茶盏吃茶。一见谢九郎,赶紧撂下茶盏,笑容满面迎上前,连声说道:“谢郎君大喜,谢郎君大喜。”
媒人大约四十多岁,白白胖胖,喜眉笑目,一看就是个善心人。
老易赶紧为她介绍,“郎君,这位是林婆。”
“林婆。”谢九郎含笑唤道:“坐下说话。”
林婆嗓子好,平时就爱唱上两句。谢九郎所做雪梅她早学会了,整日曲不离口。这回接了陆总镖头的差事,来向东谷谢九郎义母提亲,能够与谢郎君相见,林婆别提多高兴了。
“好!好!”林婆笑容可掬满口应承,在谢九郎下首的位子上坐下。
落座以后,她不急着说话,而是心情愉悦的望着谢九郎,目露慈爱。
玉姝被媒人看的有些疑惑,但玉姝晓得媒人并无恶意,也就不与她计较,由着她看去。
时令鲜果、绫罗绸缎林林总总二三十种,象征好意头的礼物陆陆续续搬进前厅,还有一只脖子上结着红绸子绣球的大雁,这会儿正瞪着黑豆似得大眼,好奇的打量玉姝。玉姝朝它笑笑,目光投向林婆。
“多好的孩子啊。”林婆像是在看自家孙子,喃喃自语。
老易侍立在侧,见林婆古怪,颦了颦眉,搞不清楚她这是闹的哪一出。
玉姝见到林婆,猛然想起永年县县衙大嗓门的女役宋婆。若不是她帮衬,玉姝还去不到传习所。一晃眼儿的功夫,她离开永年县就快半年了。
玉姝怅惘的叹息一声,怔怔盯着脖子上扎绣球的大雁不出声。
大雁窝在竹篓里时候不短,难受的它嘎嘎叫唤两声,这一下把林婆惊醒了。她才想起还有正事没办呢。
林婆赧然的扶了扶鬓边银簪,朝谢九郎言道:“陆总镖头文武双全,谢郎君义母才貌俱佳,真正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玉姝听林婆说这些场面上的吉祥话,眉眼弯起,心中涌起一阵酸涩。
阿娘终于有归宿了,终于要与她分别了。
虽然张氏出嫁以后,她们还住在同一个坊里,可到底是分成了两家,再不能像现在这样,清早起身走几步路,就能去与阿娘说一会儿贴心话。
玉姝表面喜气洋洋,内心苦楚却无人知晓。
林婆直说的口干舌燥,谢九郎仍旧面带微笑,礼数周全模样。林婆实在说不动了,便住了嘴,喘口气歇一歇。
谢九郎体谅媒人不易,对她言道:“劳烦林婆了,吃口茶润润喉。”
谢九郎温声软语,关怀备至,令林婆受宠若惊,忙不迭的说:“好!好!”ωωω.χΙυΜЬ.Cǒm
林婆确实渴极了,一连喝了满满两盏茶,嘴唇才恢复水润透亮。她犹疑片刻,壮了壮胆,对谢九郎言道:“谢郎君所做雪梅我都会唱呐。”
“是吗?林婆嗓音柔美,底气又足,唱歌必定好听。”谢九郎没有半点架子,与林婆聊起音声人,华先生以及得月楼的讲唱艺人。
林婆听的入了迷,快到晌午才告辞离去。
玉姝命人把一应物品搬去库房存放。她自己提着大雁回返内宅。
今儿个媒人登门,虽说张氏不是第一次经历此事,可也难免惴惴。她抱着阿豹,坐立不安的在屋里转磨磨。
大雁被人拘束了一路,这会儿不知玉姝又要把它带到何处,不安的嘎嘎大喊。
张氏闻听外面雁鸣,整张脸涨的通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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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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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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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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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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